第19節
祝渝見他糾結,忙補充:“小渝!” “我朋友都這樣叫我的?!?/br> 柏沉在腦子里過了一下這兩個字,便道:“好,這位不挑食,很好養活的小魚同學,快吃面吧,都坨了?!?/br> “??!我的面??!”像是才注意到,柏沉面前的人發出了尖叫。 …… 吃完飯祝渝又自告奮勇和柏沉一起洗碗。 他照舊是干擦碗的活。 兩人都有一句沒一句閑聊著。 “對了祝渝?!卑爻料肫鹆艘患?。 “怎么了?”祝渝打了一個哈欠問。 吃飽了就困,祝渝嚴重懷疑自己暈碳。 柏沉說:“我在網絡上有一個美食教學賬號?!?/br> “我可能會不定時拍攝教學視頻在網絡上,而且周五晚上會開直播……你介意嗎?”柏沉觀察著祝渝的臉色問。 祝渝擦碗的手一頓,不是吧?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和他說啦? 他倒是想直接和柏沉說,我已經知道你的馬甲啦! 不過—— “我可以問問你的id嘛……”祝渝裝作震驚的模樣,演技拙劣但有用。 柏沉沒想隱瞞,因為祝渝遲早會發現這件事,倒不如自己先和對方說了。 他將手上的水漬在圍裙上擦干凈,從口袋里拿出手機翻了翻,翻出了自己的賬號給祝渝看。 “柏,澤?!弊S逡蛔忠活D念了出來,而后抬睫看著柏沉的臉,“好!我回去就關注你!” 柏沉輕咳一聲,其實就這樣被身邊人念出自己在網絡上的身份,還挺難為情的…… …… 和祝渝洗完碗,祝渝又將自己送給柏沉的那幅畫裱起來掛在了顯眼的位置,導致一開門就能看見畫。 祝渝說是為了讓柏沉看見畫就記起他。 柏沉就說不看見畫也能記得祝渝。 但還是默許了祝渝將畫掛在了進門就能看見的墻上。 然后兩人都盤腿坐在茶幾前消食。 劉波是吃了飯才出門的,它沒有太鬧騰,只是它非要往柏沉懷里鉆,祝渝抱都抱不走。 “沒關系,我抱著吧?!卑爻翐狭藫蟿⒉ǖ南掳?。 “劉波還真是,明明之前韓金珠要抱它,它都不愿意,現在卻偏要往你懷里鉆?!弊S逭f完又氣哼了一聲。 他去揪劉波的頰邊毛,逐字逐句道:“見,色,忘,友?!?/br> 柏沉笑得有些無奈,他反問:“什么叫見色忘友???” 祝渝理直氣壯:“你長得帥啊?!?/br> “雖然我長得也不差吧,但可能是因為你會做飯,所以它才更喜歡黏著你?!弊S鍐沃皇峙吭诓鑾咨?,側著頭貼在小臂上,他的眼里好像也有笑意一般,如星子璨亮。 他逗弄著柏沉懷里的劉波。 柏沉凝著祝渝露出來的右耳,上面的耳鉆泛著矅黑色的冷光。 良久,他才慢慢收回目光,將茶幾下的設計圖拿了出來。 他詢問祝渝:“不介意吧?” 祝渝晃了晃腦袋,然后支起上半身靠近了柏沉,兩人挨得很近,山茶和槐花的香味交織在了一起,柏沉有些恍惚,祝渝卻渾然不覺。 他看著柏沉手里的建筑設計稿,擰著漂亮的眉,說:“這份設計稿……” “上次,我來你家拿油的時候見過?!?/br> “是,教授讓我為他的別墅周圍畫一份造景設計稿?!卑爻咙c頭。 祝渝恍悟,慢慢點頭,又看著柏沉問:“那你有頭緒嗎?” 柏沉語氣很緩:“不知道?!?/br> “你不滿意現在這份設計稿嗎?”祝渝困惑。 “你覺得已經可以了嗎?”柏沉問。 祝渝眨眨眼,手撐在地面又往柏沉身邊移了一點距離,他們挨得更近了,“要我說嗎?” “嗯?!?/br> “我覺得有一點奇怪……”祝渝抬起手,拇指和食指比劃出了一小段距離。 “我說不出哪里奇怪,只是看著有些違和?!?/br> 他捧著自己的臉,直勾勾地看著柏沉,“不過我也不是你這個專業?!?/br> “你就隨便聽聽好了?!?/br> 第15章 砰砰 柏沉臉色鄭重,他搖頭:“你的意見也很重要?!?/br> “我知道這份設計稿并不合格,我時間……”他后面又接了一句含糊的話,但因為太含糊了,所以祝渝也沒聽到他說了什么。 “vera教授要退休了,我想在他退休之前,把這份設計稿送給他?!?/br> 祝渝心底有很多疑問,可他還是很識趣地選擇了不多嘴。 他覺得柏沉每一次提起自己的事情時,柏沉總是不開心的,他眼里像是藏著很多秘密,祝渝看不透,也不擅長去看透。 他想要柏沉自己說,可這應該不太可能。 柏沉開始改設計稿了。 祝渝就乖乖趴在桌面,張著圓眼打量柏沉。 那是一張近乎完美的臉,從眉眼到鼻梁,再到唇形,流暢又有型,睫羽密長像蝴蝶的翅膀,輕輕地顫著。 柏沉無疑是溫柔的,但他身上又有一種冷冽的氣質,祝渝覺得這種冷冽是因為他長此以往地孤獨著。 他們認識的這些天,聊過很多天,也談及過很多次過去,但只是祝渝如此,柏沉從來不談過往,也不說自己的朋友…… 柏沉緊皺著眉心,注意力全在被他自己壓在手下的那張設計稿上面。 兩人都沉默著,祝渝雖然反射弧比一般人長很多,但他也知道自己說的那些話意味著什么。 他這個非建筑專業的外行人都能看出有問題,就意味著柏沉的這份設計稿或許很失敗。 師哥,究竟是什么困住了你呢? 祝渝帶著欣賞地打量著柏沉青筋分明的大手,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抬起手捂嘴打了一個哈欠。 順手將桌上一張空白的畫紙拿了過來,又從柏沉的筆筒里面拿出了一支削好的鉛筆。 也開始埋著頭畫了起來。 兩人都很安靜,連對方懷里的劉波都罕見地沒有鬧騰人。 約莫過去了十五分鐘。 祝渝將畫紙推到了柏沉手邊,柏沉的手一頓,循著看過去。 “師哥,不要總皺眉呀?!弊S寰従徬拼秸f。 畫紙中是柏沉剛剛作畫時的素描圖,動作五官畫得一模一樣,要說有不同的地方…… 柏沉目光凝在畫紙中自己的眉間,那是舒展開的眉眼,要更柔和一些。 他聽見祝渝說:“皺眉會趕走好運的?!?/br> 嗡嗡嗡,有些耳鳴。 砰砰。 砰砰砰。 靜水潭中落下了一片葉,蕩開了一圈圈的漣漪。 —— 又過了幾天,柏沉約見了mayra和vera兩位教授,祝渝也跟著去了。 祝渝問自己能幫助柏沉什么,或者怎么樣才能幫到柏沉,兩位教授在看過了柏沉修改得并不完美的設計稿后,卻沒有給出明確的提示。 他們只讓兩人繼續接觸著,時間久了,柏沉會知道怎么做的。 這下不止祝渝,就連柏沉都是聽得云里霧里的。 他們某些西方人講究環境影響個人,如果柏沉的身邊有祝渝這樣感染力極強的人,那柏沉或許也會跟著改變。 可惜他們兩位并不知道。 送走了教授,二人并著肩往公寓走了去。 眼下國內正是中秋節,倫敦卻是陰雨天。 小雨淅淅瀝瀝,臨近傍晚才停歇。 街道濕噠噠的。 空氣中浮著腐葉和泥土的味道。 沒那么好聞,但也不算難聞。 祝渝穿得有些厚,他小時候身體不好,長大了又是怕冷體質,現在柏沉穿著風衣,祝渝卻已經穿羊毛大衣了。 他的臉被冷風吹得紅撲撲的,和柏沉說兩句話就打一個哈欠,眼角擠出生理淚水,整個人看上去困呼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