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只是在想,沒聽見關門聲,謝朝真對她“避之不及”到了這個地步了嗎?那過去都在記錄些什么呢?只是一種習慣嗎?時清辭沒看見地上的玩具小球,一腳踩上去又催生出了一個新的意外。 箱子、雨傘落地的聲音很沉悶。 但是她可以當它們沒存在,她的耳朵里只容得下那句藏著輕微無奈的“小心”了。 腰間貼著一只溫熱有力的手。 像是停留了很久,可實際上也只有一瞬間。 時清辭的手按在了墻上,身后有一道依靠,她很久就站穩了。 那扶住她的手自然也跟著離去,動作快得像是幻覺。 時清辭連“謝謝”都沒說,她腦子里嗡嗡作響,按壓著墻壁的手緩緩地下滑,她蹲在了地上撿東西。 可東西沒有撿起來。 她蹲在了地上不顧形象地大哭。 時清辭心中的悲傷無以復加,她想哭到天崩地裂,反正就現在這個樣子了,還能壞到哪里去?沒什么存在能打斷她宣泄眼淚。 然而在關門聲響起的時候,哭聲倏然一止。她小心翼翼地轉動著脖子,可還沒有轉過去,她就扭了回來,不敢看身后。 “哭什么?”謝朝真問。 她知道自己應該一走了之,可看著嚎啕大哭的時清辭,又覺得她很是可憐,像是被人拋棄的小狗。 腿怎么傷的?額頭怎么破的?從小就幫著家里的時清辭怎么可能會生活難以自理,弄出那樣的傷? 時清辭不該是這樣的,她該朝氣蓬勃、意氣風發,做那燦爛的長夏。 可能是痛的,可能是亂七八糟的情緒,時清辭也說不清自己在哭什么。 謝朝真沒有走,她那停了一瞬的眼淚又像是開閘的水沖下來了。 貍花貓弓著背站在了沙發上,毛發豎起,朝著謝朝真這么個陌生人撒氣。薩摩耶則是揚著招牌笑臉跑過來了,先是拱了拱傷心的時清辭,見主人沒搭理自己,又一扭頭繞著謝朝真打轉,尾巴搖擺得歡快極了。 謝朝真沒給時清辭遞紙,進入房間中的她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境地。 猶豫再三后,從鞋架里拿了一雙嶄新的拖鞋換上。伸手摸了摸薩摩耶的腦袋,她先是將地上的雨傘撿起,又把側翻著的快遞抱到了茶幾上。 她沒做主替時清辭拆,里面的東西太沉重,她不想看到,時清辭大概也是一樣的。 時清辭哭累了站起來,怕又在謝朝真面前跌倒,她撐著墻站了起來。 她沒走動,腿腳很麻,連痛感都被遮蔽了。 她嘴唇翕動著,想說謝朝真絕情,可仔細想想,她有什么立場說?沒良心的是她自己。 客廳里薩摩耶又開始撒歡,時清辭沒精力管它。等到腿腳緩過來,她才邁著步子,去給謝朝真倒水。 謝朝真不喝茶,她喜歡白開水里頭扔兩顆冰糖,不知道過了這么多年是不是還是那樣。時清辭心不在焉地想著,手已經把冰糖扔進去了。 “謝謝 ?!敝x朝真沒坐,她瞥了眼尾泛紅的時清辭一眼,語調依舊是客氣生疏。 時清辭沒說話,只是回到了沙發上,抱住了抱枕兩眼無神地發呆。 前兩回碰面,還能維持著體面,但現在什么都不剩了。 “快遞送錯了?!敝x朝真又重復了一次,見時清辭一臉木然,不說話,謝朝真也感到手足無措。那天載著時清辭回家的時候,雖然身體亂七八糟,可精神至少是健全的?,F在的時清辭像是一張拉滿的弓,不堪重負下崩潰了。 她看時清辭的生活時,更多的是顧影自憐,一種關乎時清辭又與她無關的依戀。 她沒有遺憾,她跟時清辭早就結束了。她只是在一個角落留下一片凈地,偶爾懷念曾經。 可現在她的心臟強烈地抽搐起來了,原來她還是會心疼時清辭??? 聽時清辭抽噎難受,見客廳里安靜下來也難受。 謝朝真知道很多“不該”,可她還在嘗了一口糖水后開口問了:“需要幫忙嗎?” 時清辭搖頭。 她沒什么需要幫忙的,也就這幾天走霉運。 生活好好壞壞,可不管怎么樣,都是要過下去的。 薩摩耶拖著項圈來了。 時清辭突然間反應過來,自從腿腳受傷后,她都沒怎么出去遛狗。 薩摩耶也需要外出活動消耗精力,悶在屋里的時候,它就四處搗蛋拆家。 “幫我遛狗?!睍r清辭的聲音很悶。 她又想哭了,以前跟謝朝真暢談過未來的生活,說著養貓養狗的趣事 ,可沒實現。 現在是老天給了她接二連三的悶棍后,舍得賞下一顆糖了嗎?但是謝朝真會應嗎?什么人會同意幫多年不見的前女友遛狗??? 謝朝真抿著唇,點頭說:“行?!闭f完她就后悔了,眉心壓出了一道痕跡,她跟時清辭什么關系?怎么能答應得這么爽快? 時清辭沒看謝朝真,她知道自己這模樣見不得人,她站起來朝著主臥走去,她要洗漱、換衣服。 謝朝真:“……”她一個人在客廳里開始坐立不安了。屋子里的生活痕跡很少,電視柜邊的小書架上空空蕩蕩的,不符合時清辭的作風,應該是剛搬過來的。 她怎么想的?暫住還是回到了h市?她一個人嗎? 謝朝真咬著下唇,冷不丁有些暈眩,像是被卷進了一個漩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