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又是一夜挑燈,趙云瀾捶著酸疼的腰肢從書案前站起來,打開書房門,外面依舊細雨飄飄,站在屋檐下看了一會紛亂的雨幕,便拿起油紙傘走了出去。 許是這兩天細雨不停,行人減少的緣故,華來道的路面上長了一層淺淺的青苔,趙云瀾撐著油紙傘,慢悠悠地踩在那一抹嫩綠上。 “喲,趙東家,今兒可真早呀?!?/br> 充滿雅致和清幽氣息的茗鋪里,掌柜一見趙云瀾踏進來,趕忙迎了上去,這可是他的大客戶呀,每月都要在他這訂上十來斤的名貴茶葉,時常約人過來品茗,他這的收益呀,那是蹭蹭往上漲呢。 趙云瀾對他點了點頭:“王東家可是來了?” “來了,來了,在香茗室等您呢,您這邊請?!?/br> “我自己上去便好,您忙?!?/br> 趙云瀾婉拒了掌柜的引路,一路聞著茶葉的清香,不疾不徐地往樓上走,敲門走進去,里面茶香氤氳,一縷清煙裊裊升起,將她腦海中因一夜未眠的渾濁給驅散開來。 盤腿坐下后,伸出青蔥玉指端起桌上剛泡好的茶抿了一口。 “如何?我這茶可能入你眼?”端坐于她對面的男子,笑意吟吟地注視著她。 趙云瀾將杯盞放下:“尚可?!?/br> 男子眼里閃過一抹無奈,他與趙云瀾相識兩年,從對方入行開始,他便注意到了她。謀算、心計皆為上等,這樣的女子將來又豈會居于這小小的浣溪縣,所以他一早就找上了對方,想將之招攬,不料人家壓根就看不上他王家拋出的橄欖枝,僅 用兩年時間,自己就把周邊縣城的綢緞生意壟斷在手,現在反倒是他想要歸順于她了。 王衡之苦笑了下:“趙東家,實不相瞞,王家現下已是走投無路了,布坊在上個月遭同行故意縱火,損失慘重,我……” “不知趙東家可能收下我?”王衡之低著頭,眼里閃過一抹羞恥。 趙云瀾沒有立即回復他,而是拿起爐子上的茶壺泡起了茶,行云流水的動作,賞心悅目極了。 半刻鐘后,將桌上泡好的茶推過去:“王東家,請?!?/br> 王衡之不知她是何意,卻又知急不得,只好雙手捧起杯盞抿上一口茶,降降內心的急躁。 趙云瀾品了口茶才慢悠悠地開口:“不知王東家可能接受異鄉謀生?” “可以,只要趙東家肯收留,我去哪里都可以?!?/br> “我打算在烏鎮開一家綢緞莊,交由你全權管理?!?/br> 王衡之的眼睛瞬間亮起,站起身來,向趙云瀾揖禮:“謝東家賞識,衡之必當竭盡全力,好好經營?!?/br> “嗯,回去跟家人道別一下吧,兩日后的辰時,到鼎大祥支取銀票?!?/br> “是?!?/br> 趙云瀾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的雨依舊細綿,獨自又坐了會,喝完一壺茶才起身走出去。 街道冷冷清清,兩旁的鋪面依舊大敞四開,里面的伙計時不時往外面看幾眼,見沒有人進來又懶洋洋地趴回桌上。 “東家,您來啦?!?/br> 鼎大祥綢緞莊里的伙計剛趴回桌上,就看見那仙人之姿的東家突然出現在眼前,趕忙起身迎上去接過她手里的油紙傘放好。 趙云瀾走到柜臺前:“嗯,縣令夫人可有來過?” “不曾來過,不過倒是有派遣小廝過來說今天有事來不了了,下次再約時間?!?/br> 伙計往外面看了幾眼,隨后朝柜臺走了幾步,在她一米遠的位置停下,壓低了聲音:“聽說她府上的閨女失蹤了,如今正在暗地里到處找人呢?!?/br> 趙云瀾平靜無波的眼眸忽然閃了一下:“那閨女可有何特征?” “好似并無明顯特征,剛及笄,前兩天與吳家小姐去普陀詩上香,結果回來的就只有吳家小姐一人?!?/br> 趙云瀾眸光深邃,好一會后,邁步走到門口:“兩日后,有一王姓男子會過來,到時你支取一千兩給他?!?/br> “是?!?/br> “今日街上無人,便早點關門回家吧?!?/br> “哎,好嘞?!?/br> 伙計喜笑顏開地小跑過去,把油紙傘遞給她:“東家您慢走?!?/br> 看著東家曼妙的身姿逐漸遠去,伙計又一次在同行羨慕的眼神下關上了門。 趙云瀾走出華來道拐進東道街,停在一個朱紅色小門前,纖指輕抬,拉過掉漆的門環不輕不重地敲了幾下。 不一會兒,小門由里打開,一名小廝探出個頭來:“姑娘找誰?” “勞煩通稟,鼎大祥東家趙云瀾拜訪夫人?!?/br> 小廝臉上頓時露出為難之色:“姑娘,不是小的不給您稟報,而是我家夫人說了,這段時間不見任何人?!?/br> 趙云瀾從懷里掏出一錠碎銀子遞給他:“只需小哥加上一句“暖在鼎大”她會見我的?!?/br> 小廝盯著那枚碎銀子咬了咬牙,隨后接過揣進懷里:“姑娘在此稍候片刻?!?/br> 半刻鐘后,眼前這扇小門重新被人從里面打開,還是那個小廝。 “姑娘,隨小的進來吧?!?/br> 趙云瀾點點頭:“有勞?!?/br> 跟著小廝穿過長廊,拐過拱門即見到一衣著華麗的婦人正端坐于廳堂的正上方。 將手中的傘擱在門外廊下,虛虛理了理儀表,這才不疾不徐地走進去,躬身揖禮:“云瀾見過夫人?!?/br> 柳翠娥站起來疾步上前,頭上的發飾隨著晃動了起來:“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