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吵架吧？”

    “我跟我媽從不吵架，你不都知道嗎?！?/br>
    “我的意思是，你沒聊生氣吧？”

    時微望著窗外，認真想了想：“生氣了?！?/br>
    “聊什么聊生氣了？”

    “她說我跟你不是親兄妹，在你家住著寄人籬下，要給我另外找個房子?！?/br>
    卞睿安有些警覺：“你怎么說的？”

    “我拒絕了?！睍r微實話實說道，“我不想一個人住，我害怕?！?/br>
    卞睿安點了點頭，心中暗想：看來害怕也不總是壞事。

    他懶洋洋打了個呵欠，冷不丁地嘆了一句：“不是親兄妹才好?！?/br>
    時微好奇地問：“為什么？”

    “當你親哥會被壓榨到死，我可不想有你這種meimei?！?/br>
    時微瞪他一眼：“身在福中不知福！有的是人想當我哥！”

    “那是他們跟你不熟?！北孱０猜冻鰝€輕松的笑容，“彭阿姨想得太復雜了，還寄人籬下呢，你不把我當頭驢來回驅使，我就已經謝天謝地?！?/br>
    時微抿著嘴笑：“夸張！”

    “還要練嗎？”

    “再練一會兒吧，今天拉得不好?！闭f著，時微把唱片放到一旁，又回到仙人掌面前，余光瞥到卞睿安也跟了過來。

    她伸手指向懶人沙發：“你坐遠一點去，離太近影響我發揮?！?/br>
    卞睿安不滿，隨手拔下一根仙人掌的細刺，在掌心輕輕戳了幾下：“它也離得很近，怎么就不會影響你發揮？”

    “你非要拿自己和一顆仙人掌比？”

    “它是普通仙人掌嗎，被古典音樂陶冶這么長時間，我看它都要成精了?！北孱０操囍蛔?，“不過我的確搞不明白，你為什么執著于給這顆丑不拉唧的仙人掌陶冶情cao？”

    “因為它是我最老實的聽眾。命長、耐｜cao、不嫌我?！?/br>
    “我也命長、耐——”

    第04章

    卞睿安驟然收聲。時微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后知后覺地紅了耳朵。

    灰溜溜回到懶人沙發上癱坐著，卞睿安什么也不干，單是看著時微練琴，四十多分鐘，他一直安安靜靜。

    練完琴，卞睿安邀請時微一起去他臥室聽黑膠。家里有幾臺唱片機，卞睿安臥室這臺是新買的，音質絕佳，比其他都要好。

    他不在家的時候，時微也經常溜進他臥室聽音樂，他暗地里稱呼這臺唱片機為時微誘捕器。

    卞睿安臥室里，除時微誘捕器外，還有數不清的漫畫和飛機模型。模型都是從英國人rou帶回的，個個稀有難購，他寶貝得很。

    在音樂聲的陪伴下，時微拿了一架飛機在手里把玩，卞睿安坐在地毯上拼模型，拼的也是飛機，還是架戰斗機。時微在他身邊耳濡目染許多年，仍舊分辨不出任何型號。在她眼里，每架飛機都是插著兩個翅膀的鐵皮架子。

    “空軍招飛好像是明年九月?！睍r微坐在書桌上，一雙腿懸在空中，頗有節奏地來回擺動。

    “嗯，九月到十一月是初選?！?/br>
    “有身高要求的，”時微上上下下地打量他，“超過一米八五你就沒戲了！”

    卞睿安抬頭：“特意做功課了？了解得這么詳細?！?/br>
    時微說：“沒有，聽別人隨口聊了幾句?！?/br>
    卞睿安摸了摸自己的頭頂：“放心吧，最近都沒怎么長高，應該超不了?！?/br>
    他這動作看在時微眼里，有種莫名的嬌憨。但這個詞放在卞睿安身上著實違和，所以時微咬著手指偷笑了一聲，然后又說：“自然生長是不可控力！你說超不了就超不了？”

    “既然都不可控，我擔心有什么用？”

    “......也有點道理，”時微從書桌上跳下去，挨著卞睿安盤腿坐下了，“不過，如果當真因為身高不達標而錯過機會，你會不會失望？”

    卞睿安停下拼模型的手，認真想了想：“不知道，可能會有點?！?/br>
    “就只是有點？”

    “也不能痛哭流涕尋死覓活吧?！?/br>
    時微看著地面上散落的零件，逐漸發散了思維：“要是誰告訴我這輩子不準拉小提琴了，我保不準兒真會痛哭流涕尋死覓活?！?/br>
    卞睿安的手指來回摩挲著模型碎片：“小提琴對你最重要？”

    “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北孱０舶咽掷锏臇|西放到一旁，“心情好點了嗎？”

    時微注視著他：“一般?！?/br>
    “還想做什么？我陪你?！?/br>
    時微靈光一亮：“給我看看肩膀?！?/br>
    卞睿安無聲嘆氣：“看完就能高興？”

    時微肯定地回答：“看完就能高興！”

    拎著領口脫了上衣，卞睿安略微側過身子。時微甚至不用特意湊近，就能清晰看到對方肩膀上的青紫和紅腫。她伸手摸了兩下，沒吭聲，也許是擔心自己一開口就說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話來。

    半晌過去，卞睿安扭頭問她：“看高興了沒？”

    時微從喉嚨里擠出一聲：“高興了?！?/br>
    “兩三天就能好?！北孱０埠芸彀岩路匦麓┝嘶厝?，“只是看著夸張，也不疼?！?/br>
    時微托著下巴，眼珠子咕嚕轉了兩圈：“如果還有下回，你就不能還手嗎？”

    “然后把我爸打得滿地找牙？”

    “不能打還不能跑嗎？”時微用膝蓋頂他，“這么長一雙腿，是用來當擺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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