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她失望太多次了，可如今沈攸還愿意給他一個留在身邊相伴的機會。

    大概他上輩子是做了許多好事，才能換來這輩子與她相遇。

    褚驍目光落在她面容之上。

    許是這段時日過得不安穩，她連睡著都是微蹙著秀眉，明明是極深地昏睡著，卻隱藏著點點不安。

    僅是這么幾日沒見到人，就已經瘦了好幾圈，臉色蒼白得令人心疼。

    褚驍心跳一聲重過一聲，微微偏過頭，輕輕吻在她掌心里。

    片刻后，高大的身軀俯下來。

    然而在繾綣溫熱的吻即將落下的前一刻，沈攸突然輕哼了一聲，隨后緩緩睜開眼。

    四目相對，她懵懵地眨了眨眼，有些沒反應過來，“你是要偷親我嗎？”

    話一出口，她才反應過來，“褚驍，你醒了！”

    沈攸想要坐起身，卻被他按住肩膀，“別起來?！?/br>
    褚驍褪去身上的氅衣，掀開被角，就這么躺在她身邊，“再陪你睡一會兒?！?/br>
    可她整個人已經清醒過來，被他按回被窩里又猛地坐起身，“你不好好休息，怎么過來了？”

    她伸手去探他額間的溫度，確認已經完全退燒了，這才放心。

    褚驍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扣住她的腰，將她抱住，腿也壓住她。

    以一種極其纏繞的方式，將她團進懷里。

    “沈攸...”

    他喉結輕滾，一瞬間有許多話想說，可千言萬語終究只匯成了兩句。

    “謝謝你?！?/br>
    “我愛你?！?/br>
    沈攸心頭猛地一震，心跳頃刻間又急又重。

    可乍一醒過來就聽到這么直接的表白，沈攸暗自深呼吸過后，想的是他是不是腦子又不清醒。

    “你怎么突然說這個？”

    重逢之后，褚驍用過很多方式向她表達愛意，吃醋也好，黏人也罷，又或者是小心翼翼地擺低姿態，甚至于每每在床|事上，她也能感受到他以她為先。

    可如此直白的“我愛你”，卻是她第一次聽到。

    沈攸在他懷里換了個姿勢，轉過身，抬眸認真看著他。

    兩人躺在一個被窩之中，男人體溫恢復正常，在這冬日里像是個大暖爐一樣。

    床榻間熱烘烘的，連帶著他的呼吸也是熱的。

    褚驍收緊手臂，“沈攸，我記得你說的話?！?/br>
    “你不會不要我，是嗎？”

    他指的是他昨日醒來時，迷糊間說那些話時，沈攸給予他的回應。

    沈攸神色有些不自在，抿著唇沒有回答。

    可褚驍已然能從這無聲之中讀懂她的答案。

    他腦袋埋進她頸側，輕輕蹭了蹭，低聲道，“對不起?！?/br>
    她身上只穿了件寬松的里衣，被他這么拱來拱去，衣襟早已凌亂。

    他的氣息這么直直撲灑過來，幾乎就燙在她心口的位置。

    高挺的鼻梁毫無阻礙地抵著那嬌盈軟玉。

    沈攸的心跳更快了，勉強維持理智，問他，“為什么突然說對不起?！?/br>
    他從她心口處抬起頭，定定看著她，“我想起來了?！?/br>
    “十年前，臨安城外的雪地里，我們見過，對不對？”

    沈攸愣住，“...你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說起來還要多謝他受傷之后燒得迷迷糊糊的那些夢境，喚醒了他關于當時的記憶。

    “對不起，我直到現在才認出你?！?/br>
    當初在清溪小鎮，她滿懷憧憬地嫁給他時，確實在心中小小地期待過他若是認出了她，那該多好。

    可經年累月的失望讓她學會自我說服，那年雪地里風霜迷眼，而她里三層外三層裹得嚴嚴實實，只剩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邊。

    他不知道那個小女孩是她，其實是人之常情。

    只不過少女的那點心事，終究還是帶著些許遺憾。

    但是后來，這些遺憾很快就被他的冷漠和和離書所覆蓋，失望更甚，卻已經不是因為同一件事。

    沈攸抿著唇輕笑，“那時候我裹得個粽子似的，你不知道我長什么樣，自然也就認不出我?！?/br>
    “不用說對不起?！?/br>
    “不，要說的，”他復又埋首將她緊緊抱住，語氣失落。

    他虧欠了她太多太多，雖然不是幾句“對不起”就可以抹除掉的，卻不能不說。

    沈攸任由他抱著，雙手搭在他腰間，輕輕回抱著他，享受這難得的溫情時刻。

    片刻后，她似是想到什么，說起了正事，“沈耀，你打算如何處置？”

    “你想怎么處置？”

    褚驍征求她的意見。

    “審訊齊瑾翎的時候，我聽到過他罵沈耀?！?/br>
    沈耀在沈府充當著齊瑾翎監視沈香凝的棋子，可沈香凝早早就被她送出承德侯府，但齊瑾翎卻對此毫不知情。

    很明顯，沈耀沒有將沈香凝的行蹤透露給齊瑾翎，甚至還瞞了下來。

    沈攸不想去探究沈耀是不是在最后時刻良心發現，畢竟他之前確實做了很多傷害她的事。

    更何況，齊瑾翎是齊晤遴一黨余孽，光是知情不報這一項，就已經足夠判沈耀死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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