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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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告訴她,她們是長公主的侍婢,而長公主,就是救了她的人。 長公主? 她知道公主很尊貴,但又想像不出到底有多尊貴。 她曾在街上看到縣令坐轎出行,周圍的百姓全俯首貼地地跪著、屏聲息氣。在她看來,那已經是如天般高的尊貴人了。 恍恍惚惚地、醉了似的沉溺在食物里,吃完了一頓飯,她在侍婢們的勸說下躺回了床榻,在那片散著安神香氣的羅衾錦褥中越陷越深,睡了過去。 睡醒了,再用藥,再吃飯。 然后再睡去,再睡醒。 終而復始,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她聽到長公主要來見她時,她才意識到,她一直沒能說出自己不是花緇。 她應該說的。 可在見到長公主后,她還是沒說。 她沒說自己是花緇,也沒說自己不是花緇,只是默默地聽長公主用“花小娘子”叫著她,聽她向她說那份罪證如何重要,說那縣令馬上就會被問斬,說花家大義、要給他們厚葬。 太久了。 她沒有否認已經太久了。 久到她已經沒辦法再將真話說出來了。 長公主離開后,后怕向她涌來。她這時才想到,她不可能就此成為花緇,就算花緇的家人全死了,在這座花緇長大的滏陽,也肯定有人認識花緇,她只要一露面,就會被戳穿。 對縣里縣令稍微跪得晚了些,都要被荊條抽、被常行杖打,她可是對公主說了謊,豈不是要被剪斷指、剪斷腳! 她慌極了、怕極了!終日躲著以淚洗面,說自己額上被刺了字,不想露臉、不想見人! 長公主沒有勉強,還讓人給她送來了許多頂帷帽。她在屋中時時戴著,怕到連覺都不敢睡,生怕一醒來就大禍臨頭。 但是,她沒被發現。 她戴著帷帽去觀了斬首、葬了親人,直到坐著長公主的馬車離開滏陽,她都沒有沒發現! 后來她想,也對,這些貴人眼高于頂,哪里真的會在意誰是花緇。她們不過是要個善待、厚待忠臣的名兒。 但即使這樣想,她也還是怕。 剛到東都的那幾年,她總是不停地做噩夢,夢到自己的真實身份被發現,接著便是心臟狂跳、渾身麻痹著驚醒。 她對長公主的懼怕愈發得強烈。 怕到只是想起長公主,骨頭都會開始打顫。 即使她已經是花緇了。即使原來的那個裘二娘已經死在了滏陽的那間柴房、尸rou也許早就被野狗鷲鳥分食??伤匀徊桓掖陂L公主的身邊。 所以,剛到東都時,她就又用自己額上的刺字、小心翼翼地求長公主說她不想見人。 這次她還是如愿了。但是,又沒有完全如愿。 長公主將她安置在了她出家的道觀,讓她留在那兒打理侍奉,常年見不到幾個外人。 可每當長公主要隱姓埋名出遠門,就總是會去帶上她、讓她做隨行的婢女。 于是,她好容易平復下來的心又要開始不停不停地惴惴不安。一次又一次,上洛、襄武、春陵、汝陰、遼山、范陽…… 可扶光郡主卻說,長公主不可能不知道她不是花緇。 如果長公主知道,如果長公主從一開始就什么都知道……那她這么多年因此而受的啃噬和痛苦,到底算什么…… “郡主,你與陸小郎君的事,我聽說了?!?/br> 因為劇烈的痛與恨,花緇反而更鎮定清醒了。 她盯著陸扶光,雙眼如夜中幽亮的狼目,“你們早已花前月下,背著人,談盡了情和愛,可當有外人在時,你們卻疏離又守禮地只是世子、郡主,只是堂兄、堂妹,讓別人誰也看不出你們有染。跟你阿娘當年,好生得像啊?!?/br> 看到小貴人變了的臉色,報復的快意讓花緇連rou、體的痛都忘了。 她接著看向了瞿玄青,對著她,大到快要撕裂般地咧開嘴角,露出了一個無比譏嘲的笑。 當年,雖然常在外伴于長公主左右,但花緇從來都不知道長公主隱跡藏名著出去到底是為了什么、具體又做了什么。 長公主并不是時時帶著她,回來后也不會同她交代,就算當著她的面說了什么,她也總是聽不懂。 什么“最信得過、最值得托付”,她于長公主,不過就是個伺候衣食的侍婢而已。 可瞿小郎君不一樣。 幾次喬裝外出,他與長公主都形影不離。 他們同進同出,同吃,也同住。 也是那個時候,花緇才知道,原來,人和人是真的可以只靠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的所思所想。 書上的“眼意心期”,寫的就是他們的樣子。 但當她留意后才發現,整個東都,竟沒有一個人看出長公主與瞿小郎君的男女之情。 他們在眾人面前,也會 說笑,也會聊詩聊畫、談天論地,可也僅僅如此,兩人望向對方的眼神中沒有半分情愫,與她曾見過的完全不同。 都是騙子。 她是騙子。 他們也是騙子。 不過,她沒想到,他們居然連瞿玄青也騙了。 去年再遇瞿玄青時,她是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所以想也沒想,脫口就將她和段郎的兒子說成了是和瞿小郎君的。而后,她又急忙地將許多瞿小郎君與長公主之間的事換成了和她的。 眼看好像能騙過去了,她卻聽瞿玄青提起了瞿小郎君的那封家書。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52書庫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 傳送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