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現在有稍微有好感的對象嗎?！?/br>
    猶豫了一下，藺栗曉為難地開口：“應該是有的?！?/br>
    “那你具體是在他們倆之間徘徊糾結嗎？”

    “不是的，”苦笑，藺栗曉索性也學著遲椿倒進床里，“我很明確地知曉，我與我的‘x’暫無復合的可能?！?/br>
    “既然分手了，就沒必要再念念不忘，自我折磨了。更何況，主動說出分手的明明是我?！?/br>
    “只是，你不覺得一切都太倉促太突然了嗎？”

    藺栗曉的語氣很輕很輕。

    “《戀愛變奏曲》才錄了兩雙手指頭可以數得盡的集數，入住‘戀愛小屋’也不過才一周有余，現在的所謂的好感與喜歡，讓我聯想到有點虛幻與廉價的塑料水晶戒指?！?/br>
    “我好害怕一切只不過是高強度的交集而構建的荷爾蒙與多巴胺假象，等有效期過，回看這一切會覺得可笑與懊惱?！?/br>
    擰著眉，藺栗曉忽然不清楚，當曖昧的氣泡消失，所剩下的非羅曼蒂克的現實她能否有勇氣直視呢？

    “不是一見鐘情，也談不上是日久生情，那么這種朦朦朧朧的懸浮如氫氣球般的感情是什么呢？”

    雖然是問句的語氣，卻被藺栗曉講得好像自言自語。

    “要向前看的話，就要無所顧忌地先邁出第一步吧！”

    察覺到她低落的情緒，遲椿提振了精神鼓勵著她，或許也在鼓勵著自己。

    “不管那種情感能不能被稱為‘愛’，正因為可能是幻夢一場，所以才更應該放肆地享受吧?！?/br>
    “你說得有道理?！?/br>
    揉了揉眼睛，藺栗曉悶聲回復，拿起手機，終于拖拖拉拉地將屬于她的消息發出。

    了卻一樁心事，她丟下手機，再次向遲椿軟聲道謝，隨即拿著自己的換洗衣物躲進浴室，借熱騰騰水流沖洗掉自己亂七八糟的情緒。

    而遲椿翻過一個身，抱住軟乎乎的毛茸茸玩偶，輕輕呼氣。

    原來愛情不過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手機鈴聲響起。

    22:00了。

    放下手中用來助眠的實體書，遲椿摘下眼鏡，偏過頭去看床上被消息引亮的手機。

    ——遲椿收到了1條短信——

    “最近，你的文學繆斯還好嗎？”

    [您的x選擇了您]

    有些想笑，遲椿莫名能讀出這普普通通十一個字背后的小心翼翼，咬著唇，能想象成他一字一字點擊鍵盤的模樣。

    此刻，遲椿不由自主地，開始想象起周末的約會，其實還有些期待。

    洗完澡走出浴室，藺栗曉邊敷著面膜邊走近了床，撈起被遺落的手機，迫不及待地確認起今夜自己所收到的“heartbeat note”來。

    遲椿偷偷摸摸觀察著她的表情，沒等到預料中的雀躍，只看見她臉上一閃而過的難過。

    借由藺栗曉的表情特寫，節目組公開今日依舊精彩紛呈的“heartbeat note”具體狀況。

    ——藺栗曉收到了2條短信——

    “周末 動物園 我和你=完美約會”

    “你找到你的羅曼蒂克故事了嗎？”

    [您的x選擇了您]

    ——李斯綺收到了0條短信——

    [您的x沒有選擇您]

    ——令珈收到了1條短信——

    “夜晚的花園景色原來還不錯，但傍晚的或許會更美”

    [您的x沒有選擇您]

    ——陳朝之 收到了1條短信——

    “你也不想復合了嗎？愛與惺惺相惜的差別是什么呢？”

    [您的x沒有選擇您]

    ——游敘 收到了1條短信——

    “對不起，希望這是最后一句”

    [您的x選擇了您]

    ——林斯惟收到了1條短信——

    “電影院or電玩城”

    [您的x沒有選擇您]

    ——夏祁 收到了1條短信——

    “參加《戀愛變奏曲》其實很累吧”

    [您的x沒有選擇您]

    第44章 ep7.5

    或許預料到《戀愛變奏曲》拍攝錄制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每個人在發送“heartbeat note”這一環節中都變得直白了許多，橫沖直撞地搗碎一些個本就質量不高的睡眠。

    但勉強對愛情這個命題讀題進度進行了緩慢推進的遲椿難得地收獲了屬于自己的好夢夜晚。

    失眠的另有其人。

    周末的約會可能會是新故事的注腳，也可能是舊故事的破折號，但更可能只是簡單地對時間的浪費。

    一場約會能注定什么嗎？

    好像沒有人能給出正確答案。

    不知曉周末約會在整個《戀愛變奏曲》中處于怎么樣的節點, 明明已經進行過了兩場約會了, 可“戀愛小屋”中的八人敏感地察覺到了這次約會的與眾不同。

    因為節目組忽然毫無任何征兆地取消了這兩晚的“heartbeat note”環節。

    沒有了夜晚報時的手機消息鈴聲, 好像一瞬間大家都有些不習慣了, 當然，更多的還是狐疑，猜測著節目組到底是什么用意。

    不過或許是從遲椿替代“戀愛簡答題”的查看事前采訪片段的請求中得到了靈感，節目組用“任意查看一人在事前采訪中關于‘x’相關問題的一個答案”代替了“heartbeat note”。

    只讓直播觀眾直呼《戀愛變奏曲》節目組用心險惡。

    如若查看了自己的“x”關于自己的回答, 或許會后悔, 或許會意難平；可周末約會對象已經確定, 且在禁止嘉賓私下互動聯系的規則下又取消了“heartbeat note”。

    沒有開口的機會，只能將情緒肚子發酵成果汁汽水, 酸甜的暗涌。

    但如果選擇了查看自己約會或者好感對象的關于“x”的回答, 要怎么正視與解析兩人之間或三人之間的關系呢？還能心無旁騖地推進無法取消與修改的周末約會嗎？

    好像這也成了一個世紀大難題。

    當然也可能會出現查看自己約會或好感對象的“x”關于ta的回答, ta眼中的那個人與自己眼中有什么差別呢？分手的原因會不會重演呢？還有信心能超越之前曾活生生存在的這段戀情嗎？

    這種限制性的單方面的輸入設定在一定程度上為陷入瓶頸的節目現狀提供了全新的可能性。

    明顯可見，取消了“heartbeat note”的這兩天，《戀愛變奏曲》上演了許多眼神戲與私人交流畫面。

    在兩晚選擇中, 遲椿都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查看游敘的事前采訪回答。

    但在具體查看問題的選擇中，她卻陷入了選擇困難癥的惆悵，最后還是用隨機的方式選定了兩個問題。

    一個是“對‘x’的聯想”。

    另一個是“與‘x’復合的可能性”。

    明明游敘并不是一個善言的人, 甚至在鏡頭前總是會下意識逃避；遲椿怎么都沒想到，關于這兩個問題的他的回答會是如此冗長。

    好像游敘在其他地方所節省下來的說話額度一口氣全花費在了與遲椿有關的話題上。

    幸好遲椿很有先見之明地在外套口袋中塞了幾張紙巾。

    “我的‘x’很喜歡金魚, 在我眼中，她也是春池中靈動搖曳的金魚?！?/br>
    游敘的眼睛亮亮的。

    “她喜歡金魚, 是因為金魚只有七秒的記憶，無論好壞，每個瞬間都是全新的開始；她喜歡嶄新的東西?！?/br>
    “她需要經常對著屏幕與書頁，而金魚每分每秒都在暢游，金魚能夠讓她的眼睛短暫放松?！?/br>
    “金魚不需要陪伴，不需要照顧，甚至不需要愛，只需要水就能短暫存活；就像她一樣，文字與書寫足以戰勝其他一切?！?/br>
    說到這，游敘抿唇苦笑了一下，忽現的酒窩浸著冰美式的醇苦。

    “她就像春池中的金魚，生機勃勃，春意盎然；讓人一不留神心神全跟著舒展魚尾一同擺動?！?/br>
    “可金魚不認主，再怎么豢養，依然不愛無限完美的魚缸，依舊渴望海洋?！?/br>
    游敘垂下眼，睫毛籠著好多看不清的情緒，“她是我捉不住的金魚?！?/br>
    意料中的游敘對于以被甩為結尾的兩段不完美戀情應該是避諱的，應該是惱怒的，應該是不喜的；可在鏡頭前，他一如既往地澄澈與明亮。

    一不小心就將遲椿的眼睛曬紅了，她只能用力地眨眨眼，緩解疑似用眼過度而伴生的疲勞與酸澀。

    “復合的可能性我猜是50%?！?/br>
    游敘笑著說，內雙眼皮的薄薄褶皺明顯了些，卻沒夾住多少笑意，只藏了很多讓人失眠的惆悵。

    “其實不能用概率來算與形容的?！?/br>
    “關于復合，可能更像是一場差異明顯的五子棋比賽?！?/br>
    “她棋差一招，只需輕輕落下一枚‘不愿意’就能輕而易舉地贏得比賽，然后我們起身，離開棋局，從此也就只能成為錯身而過的陌生人?！?/br>
    “而我無能為力，只能瘋狂地毫無任何用處的空隙中填滿屬于我的棋子，祈禱著她一時失手，落入我的陷阱，而后我趁機復合?！?/br>
    “但還需時刻警惕她會悔棋?！?/br>
    明明游敘不喜歡喝冰美式的，可手邊的那杯咖啡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見底。

    “我守著‘復合’的這一端，每個瞬間都祈愿她回頭看我走向我；可不得不承認的是，她一直在大步走離我，好像并不怎么留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