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知?道了?!?/br> 都夜明微微頷首,護士推著推車出?了病房。 親眼目睹那樣血腥異端的畫面,是個人都會受不了, 更別提死去的還是自己的至親。都夜明能理解栗冉, 換做是他自己, 未必能更堅強。 可是, 他心里冷硬的一面又告訴他:這就更證明學習神秘知?識的重要性,可怖的危機就潛伏在身邊, 栗冉必須要有力自保, 才能保護身邊的人。 縱使接觸此?類神秘事?件對栗冉來說很殘忍, 可都夜明捫心自問?, 他從不后悔讓栗冉進入聯盟第?一學院。 放下刀固然不會誤傷自己, 可手無?寸鐵更無?法應敵。 發生這種事?,是幸也是不幸, 即使他再心疼,栗冉也終將不可避免地走上蛻變的道路。 那條路有血有恨,有辜負有背叛,天真與純良的秉性會像割rou一樣從身上割下,都夜明作為過來人,也只能無?奈地看著。 這過程很痛,可卻是強大?的必經?之路。 都夜明替栗冉掖好被子,將001院落的鑰匙塞到他的手心:“還有一大?家子收容物在001里等著你呢,休息幾天可以,可不能真的睡過去了?!闭f完,他便輕手輕腳地離開了病房。 栗冉的眼皮動了動,輕輕地握住了手心里的鑰匙。 直到第?十?天中午,栗冉才艱難地睜開眼,他盯著白色天花板發了十?幾分鐘的呆,才逐漸找到現實和幻境的邊界。 喉嚨如灼燒般疼痛,干澀地說不出?話,他勉強從床上起身,馬上有人將玻璃杯喂到他嘴邊。 栗冉顧不上看,像一個從沙漠回來的人,就著水杯便咕咚咕咚往下咽,直到喝完才抬頭。 他發現端著水杯的人,竟然是羅蘭夫人。 “您......?” 羅蘭夫人的眼袋紅腫發炎,素面朝天,沒有了往日的妝容,她整個人看上去老?了十?歲。一見栗冉醒來,她微張了張嘴,眼淚漱漱而?落。 栗冉愣住了。 在羅蘭的身旁,栗有國守在門邊,他滿頭烏發白了一半,一向挺得板正的腰背有些佝僂,憔悴不復往日光彩。 “老?栗,兒子醒了,終于?醒了!”羅蘭夫人抽噎著拍打栗有國,整個病房的護士都為之動容,鼻頭一酸。 誰都知?道栗家近段時間發生的慘事?,總統長子兼將軍外孫栗清,竟然在十?八歲生日當天自殺,死狀凄慘。由于?當天栗家于?皇家花園舉辦了大?型的生日典禮,許多記者和媒體人受邀前去了第?一現場,事?發突然來不及遣散賓客,他們?拍了不計其數的照片,打碼后登了聯盟各大?媒體的頭版頭條。 優秀的長子當眾殞命,私生子再沒出?息,也是家里唯一的香火,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種事?,總不能經?歷兩次。 外人看來是讓人感動的團聚場面,只有栗冉知?道這畫面是多么?詭異而?嘲諷。 他從沒幻想過羅蘭和他會有這樣母慈子孝的一天,也從不知?道栗有國也會拋下政務,簡單地守在他的床邊。 栗有國緊捏著拳頭,下巴抖動,矮下身握住了栗冉的手。栗冉感到這雙手蒼老?而?冰涼,像是把他當成支柱,在汲取著溫暖與力量。 “你給我好好的,聽見沒,我們?只有你了......”栗有國顫抖著說出?這句話,將栗冉抱在了懷中。 原來這就是父親懷抱的感覺,栗冉心想。 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樣寬廣可靠,反而?讓他感受到求助的訊息。 在外面叱咤風云的總統大?人,也會有如此?脆弱的一面嗎? 栗冉在醫院又住了一周,醫生才允許他出?院,這一周里羅蘭夫人安排了三四個侍者照顧他,他還是頭一次享受這種待遇。 出?院時,栗冉在一樓住院部看到了幾個同齡人的面孔,他一時沒想起他們?是誰,總感覺眼熟,讓侍者去護士站打聽,才知?道是之前被座天使污染后幸存的學生。 栗冉沒料到他們的后遺癥如此嚴重,他在儲物室碰到對方時,對方的頭腦都還算清晰,能進行順暢的對話,皮rou傷也受得不重,他還以為他們早就痊愈了。 護士告知?他們?,這些人的精神污染是逐步加深的,一旦邪惡物在腦海里刻下印記,每次午夜夢回,他們就會再復現一次當時的經?歷,理智就這樣被蠶食殆盡。 “也許,那幾名幸存者的余生都要在醫院度過了?!弊o士無不遺憾地道。 栗冉在他們?的病房外站了許久,感覺自己的生活正在無聲地坍塌、重建。 從前,對他來說,普通世界和神秘世界就像兩個并排而?放的盒子,中間有一層薄膜隔開,只要他不去戳破薄膜,對面的東西就不會過來。 可不知?什?么?時候,那層膜被殘忍地揭開,世界另一邊鮮血淋漓地展現在他的眼前,他只能被動地接受。 黑暗與詭譎如同黑霧,漸漸地蔓延、滲透過來,兩個世界不再互不干擾、相安無?事?,而?是彼此?牽扯、你中有我。 聯邦警局聯合地心圣跡研究所?,在皇家花園和栗家搜查了大?半個月,都沒有找到他殺的證據。通過法醫對現場的還原,當天沒有任何?其他人員參與到兇案中的痕跡,鐵鉤上只有栗清一個人的指紋。 他先將自己的腳踝用鐵鏈拴住,再用鐵鉤將雙肺戳穿,鐵鏈的另一端掛上沙袋,組裝上滑輪。這邊繩子一松,沙袋便做自由落體運動,飛速下墜,產生的動力將栗清的雙肺拉扯出?來,將他倒掛在了廳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