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吃什么？”

    他?的聲音嘶啞無比，身體繃得僵直，一步一步靠近，走到段云星面前?，眼尾全是陰戾的血絲，帶著令人膽戰心驚的寒意再次問道：“你在吃什么？”

    完蛋。

    段云星默默想著，偷偷將那個藥瓶攥緊，眨巴眨巴眼睛道：“沒什么?！?/br>
    “你怎么進來了？我剛剛還在想等會兒?要準備什么驚喜呢?！?/br>
    “……”

    他?嘗試著轉移洛忱的注意力，卻注意到對?方眼睛深處那抹已經扭曲的瘋狂，一片猩紅，在浴室的燈光下，臉色慘白得病態。

    “你在吃什么？”

    段云星驀地沉默下來。

    “……藥?！?/br>
    “什么藥？”洛忱冷不丁地拽住段云星的手腕，指尖帶著他?都沒?有意識到的顫抖。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神色駭人：“我知道了?！?/br>
    “你又想逃了?！?/br>
    段云星聞言皺眉：“沒?有……”

    剛想開口解釋的他?突然眼前?晃了晃，意識竟開始模糊，身體無意識往后倒，撞到身后的洗漱臺才勉強撐住。

    又想睡覺了。

    段云星想。

    還?沒?有吃藥。

    要解釋才行。

    洛忱半天?沒?有聽到聲音，還?以為對?方是連裝都不想裝，諷刺地笑了笑，抬起眼——

    瞬間暴虐的氣息一停，他?再遲鈍也發?現了面前?少年?臉色難看得緊，唇瓣刷得變得蒼白，尾音顫抖：“……段云星？”

    他?的手不斷束緊對?方的手腕，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聽到洛忱顫抖的聲音，段云星努力在席卷而來的睡意中睜開眼睛，手腕被對?方緊緊攥住帶來的痛感讓他?有一瞬間的清明，可很快，那點?清明也消失不見。

    最后在他?完全失去意識的時候，他?聽見手中藥瓶掉到地上發?出的響聲，以及耳邊來自洛忱沙啞又狠戾的聲線，像是在對?他?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不要這樣，我不會放你走的，一定不會?！?/br>
    其實……

    給他?吃藥就行了。

    但偏偏來的時機太?準。

    真?是可惜，他?不能在他?十八歲的第一秒鐘祝他?生日快樂。

    -

    不知道睡了有多久，等段云星醒過來的時候，窗戶的窗簾已經被緊緊合上，房間內沒?有開燈，一片漆黑。

    他?輕輕動了動，瞬間金屬鏈條碰撞的聲音響起。他?猛地明白了什么，正想抬起手來確定一下時，耳畔冷不丁傳來沙啞的聲音。

    “別掙扎了，我不會打開的?！?/br>
    段云星聞言動作一停，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黑暗中，一個少年?坐在床邊，雖然看不清對?方的臉，但能夠感受到對?方渾身上下散發?的陰沉氣息。

    他?頓了頓：“……洛忱？”

    喉嚨干澀得冒煙，段云星知道自己應該睡了很久，于是撐著坐了起來，開口緩緩道：“我醒來了?！?/br>
    很久，黑暗中才響起洛忱嘶啞的聲音：“嗯?！?/br>
    段云星：“我睡了很久嗎？”

    “……”

    “差三?個小?時十五分鐘零四秒就到二十四個小?時了?！?/br>
    睡了這么久？

    段云星有些驚訝，他?記得昨天?晚上他?昏迷過去應該已經十一點?了，所以現在快八點?了??？

    難怪天?這么黑。

    他?問：“不開燈嗎？”

    洛忱：“不開?！?/br>
    “哦?！倍卧菩菓?，“徐老師沒?有打電話給我們?嗎？”

    “……不會再有了?！?/br>
    段云星一愣：“什么？”

    就聽洛忱一字一頓道：“什么學校，什么父母老師，什么考試，全都沒?有了?！?/br>
    “……”

    房間中有一瞬間的安靜。

    段云星垂眸沉思，有什么猜想正在得到證實。

    不一會兒?，他?斂去眼里的暗色，望向洛忱的方向，淺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閃爍不停。

    “我知道了?！彼?輕輕點?頭，用被銬住的手輕輕拍了拍自己身邊，笑著說：“你上來?！?/br>
    洛忱聞言眸底頓時涌上層層黑霧，放在腿上的手拳頭握緊，唇瓣咬出血絲：“……死心吧，我不會打開的?！?/br>
    段云星聲音微揚：“嗯，不打開，你上來?！?/br>
    洛忱一愣，抬起頭，表情冷得仿佛裹上一層寒冰：“我也不會放你走?！?/br>
    他?惡狠狠說道：“死也要死在我身邊?！?/br>
    段云星挑挑眉：“嗯，不走也不會死，你先上來?！?/br>
    許是沒?有想到他?這么說，洛忱沉默下來。片刻后，悉悉索索聲音響起，身邊的床墊凹下一片。

    靠得近了，段云星終于在朦朧下看清了洛忱的臉。少年?比他?昏迷前?消瘦了不少，唇瓣干澀，穿著的校服也寬松了很多，渾身上下滿是抑郁的氣質。

    心中頓時涌上說不出來的滋味。

    澀澀的，苦苦的。

    段云星動了動，金屬的鏈條隨著他?的動作不斷發?出聲音。他?圈住對?方放在他?身邊的手腕，指腹在皮膚上摩挲，輕聲道：“還?沒?來得及跟你說?！?/br>
    他?笑了笑：“十八歲生日快樂?！?/br>
    感受到手中人突然的僵硬，段云星眸中閃爍著難以描述的情緒。片刻他?猛地一扯，金屬的鏈條瞬間在安靜的房間中傳來咔咔碰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