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嘖了一聲，看向自己的肩膀，嫌棄地皺眉。

    郁壘回到演武場后，一改往日風格，變得十分嚴厲，cao練了一下午沒停，學生們叫苦連天，等他勁頭下去，天都黑了。

    “解散?！?/br>
    終于解脫了，眾人都沒有說話的力氣，咬著牙一窩蜂沖向膳房。

    衛焱也累得夠嗆，等他吃完飯，天色徹底暗了下去，今晚沒有月亮，繁星點點。

    衛焱走到飛羽峰山腳，看著只有昏暗火光的山路，站那猶豫了會兒，最終沒有上去。

    他回到學舍，坐在八仙椅上，手指在通靈玉上點了點，少頃一道沉穩的男聲傳來。

    “主子?！?/br>
    衛焱專心揉捏著一顆小石子，漫不經心地開口：“衛十七，我床頭那個柜子里，有個乾坤袋，你著人給我送來?！闭Z氣突然頓了一下，“另外再……”

    “是，主子?！?/br>
    翌日一早，戈鳴峰，劍苑。

    眾人整齊列隊，站得端正恭謹，李卿云站在方陣末尾，院落中鴉雀無聲。

    一道沉穩的腳步聲傳來，眾人的姿態愈發謙恭。

    宋世安身穿一襲藏青色箭袖長袍，足蹬薄底快靴，執劍闊步而來。

    眾人齊聲道：“宋長老?！?/br>
    宋世安應了一聲：“嗯?！?/br>
    他掃視眾人：“燕回朝陽這一式，你們練一遍?！?/br>
    “是?！?/br>
    宋世安走到楊清音面前，輕抬右手，劍柄壓在她手肘處：“反手擰劍時，手臂放低，用手肘發力?！?/br>
    楊清音按照宋世安所說，演練一遍，眼中透露出驚喜：“多謝宋長老指導?！?/br>
    宋世安嗯了一聲：“藏經閣五樓有本錯金劍法，你拿去練?！?/br>
    楊清音應是。

    宋世安問道：“有本命劍了嗎？”

    楊清音點頭：“已經定下來了，只是還沒有鍛造好?！?/br>
    宋世安：“劍長幾何？”

    楊清音答道：“十五寸?！?/br>
    宋世安微微皺眉：“不妥，你劍氣凌冽如罡，收勢時仍不減力道，既如此，你將劍身延長二寸，劍身加重?！?/br>
    楊清音愣了一下，很快回答道：“是，學生知道了?！?/br>
    宋世安又走到其他人身邊，一一指點。

    “行了，散了吧?！彼问腊步又f：“李卿云，你留下?！?/br>
    眾人散去，李卿云留在原地未動。

    宋世安走到他面前，沉聲道：“剛剛的劍式，你練一遍給我看?！?/br>
    李卿云應是。

    宋世安看著他演練，劍招十分流暢，連貫自如，如同行云流水般自然，一點都不像初學者，絲毫沒有凝滯之感，上挑、下劈的角度跟自己幾乎一模一樣。

    但是劍意十分空洞蒼白，他從李卿云的劍意里只看得到虛無。

    劍氣絲毫沒有銳利之感，手持利劍，卻像拿了一把木劍。

    他問李卿云：“你為什么學劍？”

    李卿云：“想學劍?！?/br>
    宋世安：“為什么想學？”

    李卿云垂首，沒有說話。

    宋世安看著眼前這個靜默少年，心里發出無聲的嘆息，說：“你的劍招不必再練了，先想一想你為何執劍?！?/br>
    宋世安離開。

    李卿云抬頭，臉上沒什么表情，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劍，抬腳往外走。

    “李卿云?！睏钋逡舻仍陂T外沒走，見他出來便叫住他。

    李卿云循聲望去，跟楊清音對上視線，他頓住。

    楊清音先是十分爽利地抱拳行禮，隨后卻有些扭捏，不太好意思地開口：“之前拿了你那一千下品靈石，實屬無奈，鍛造本命劍將我所有的積蓄都耗盡了，我當時太缺靈石了，就算我借你的?！?/br>
    “這個月的月俸發下來了，現在還給你?！闭f完遞給他一個荷包。

    李卿云沒接：“不用，那靈石本就該給你?！?/br>
    楊清音堅持：“不行，我也沒做什么，拿了受之有愧，而且你能摘到骨靈果是你的本事，與我無關?！?/br>
    李卿云搖頭：“你提供了消息，我付你靈石，錢貨兩訖?！?/br>
    楊清音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雖然李卿云說話時語氣平淡，神情平和，但是她很敏銳地從中感受到了疏離和淡漠。

    也罷，她收回了荷包。

    李卿云走出劍苑，迎面撞上了周啟瑞。

    周啟瑞攔在他身前，一臉不屑，語氣諷刺：“李卿云，竟是我錯看你了，怪不得你說不認識我，原來是攀上高枝了，怎么，衛焱給了你什么天大的好處，讓你幫他跟我作對?！?/br>
    李卿云目光掃向他，平靜道：“你是周啟瑞?！?/br>
    周啟瑞怔住，盯著李卿云的臉看了半晌，手指捻動，聲色難辨：“你記得我了？這好像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真難得?！?/br>
    李卿云開竅了？現在想向他認錯，晚了，他可不會輕易原諒。

    周啟瑞姿態擺得很高，隱隱自得，他在等李卿云開口。

    李卿云直視他，聲音淡漠：“不要再攔我?！?/br>
    周啟瑞臉上的得意僵住，心底不受控地竄出一股怒火，為什么，李卿云總是這么不識抬舉，幫著衛焱跟他作對，他已經很大度地沒和李卿云計較，李卿云不感恩戴德就算了，竟然蹬鼻子上臉。

    周啟瑞步步緊逼，走到李卿云身側，垂眸俯視他，語氣傲慢：“你這是在命令我？我攔著你又怎么樣?！?/br>
    李卿云與他視線對撞，不躲不避：“滾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