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個月后,他的修為終于達到了練氣九層。 衛無塵作為一家之主,不可能將時間都耗費在兒子身上。 他驚覺,若長此以往,將衛焱留在族學里放任不管,這個繼承人就廢了。 于是親自寫信給天德學宮的宮正。 又讓衛月生陪同衛焱一起,將兩人送去了天德學宮。 那個時候,衛焱用盡了渾身解數,都沒辦法擺脫家里,最后被押著上了飛舟,來了天德學宮。 因為衛無塵的交代,讓天德學宮務必嚴加管教,不能有絲毫優待,而衛焱不愛自報家門,平時吃用,并不十分奢侈名貴,所以學宮眾人都當他是普通世家子弟。 衛焱剛來天德學宮時,整個人暴躁厭煩極了,每天看什么都不順眼,再加上年紀小,年輕氣盛,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那時候,他看見人就煩,總是逃課,有時候跑到沒人的山峰,拎著劍劈竹子發泄,有時候搬起石頭向水里砸,看著濺起的水花,和沉悶的聲響,心里才有了一絲快意。 很快,這些事也做膩了,百無聊賴,整個人又變得焦躁起來。 一個中午,他在溪邊打發時間,這是他剛找的新地盤。 他臥在水邊的一棵樹上,用手指把靈石碾碎,碾成細細的粉塵,然后灑在水面上,太陽一照,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這是衛焱新找的樂子。 他雙手枕在腦后,瞇著眼,等待時間過去。 就在此時,他聽見腳步聲,很輕,但是他懶得睜開眼看。 不多時,他就聽見了嘩嘩的水聲,還有細微的衣服揉搓的聲音。 衛焱心想,哪個大傻子啊,還有人洗衣服,一個清潔符扔上去就得了。 他偏過頭去看,那人穿著破蒙院白袍藍紋的校服,腦袋低垂著,頰邊的碎發將側臉擋了干凈。 衛焱打量了一眼,也沒瞧出什么,便扭過了頭。 細碎的聲音不時響起,衛焱聽的不耐煩,想起身離開,但是又懶得動彈。 于是,就耐著性子等那人洗完走人。 沒成想,那人洗衣服這么仔細,半天了還沒洗完。 衛焱閉著眼睛,在心中腹誹。 漸漸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輕。 等衛焱再有意識,睜開眼,發現太陽已經西斜,他竟然在這兒睡了一下午。 他扭頭看向水邊,早已沒人。 他翻身下樹,伸了個懶腰,難得睡了一個好覺,心情舒暢,晃悠悠地走了。 因為他老是逃課,學宮的掌教他逮住他就是一頓說教。 說如果再這么肆意妄為,就把他父親喊來,親自管教。 衛焱著實不想看見他爹那張臉,就收斂了一陣,雖然有時候遲到,但總算沒有逃課。 他在堂上一貫坐不住,最煩聽先生嘮嘮叨叨,講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還有什么世間疾苦,我輩擔當的車轱轆話,滿嘴仁義道德。 但是迫于無奈,只能忍耐著。 他俯在桌子上,右手托腮,眼神無意識地亂飄,無聊極了。 就在堂上數人頭,一個個看過去,但是眼神又沒有落到實處,數到一半就放棄了,趴在桌子上睡覺。 這樣無聊的日子過了不知多久,相處久了,堂上的人都認得差不多了,偶爾也跟別人說幾句閑話。 十月份,衛焱在天德學宮度過了他十四歲的生日,迎來了他的十五歲。 衛焱依舊是那副樣子,不愛學習修煉,心里總有按不下去的火氣。 沒課的時候去水邊樹上睡覺,偶爾會碰見有人在水邊洗衣服。 一個尋常的早課,是衛焱最討厭的經史課,又加上昨天晚上沒有睡好,現在整個人渾身往外冒黑氣,臉陰沉沉的。 他在桌子上趴了一會,不多時,煩躁地直起身,心里蹭蹭地冒火。 他閉了閉眼,扭頭看向窗外那棵桂花樹,樹上開滿了細細密密的黃色小花。 眼神虛虛望著,不知什么時候,等他回過神來,發現目光落在了窗前那人身上。 他對那人沒什么印象,依稀記得叫什么云,考核好幾次都未通過,平時沒什么存在感。 第18章 我叫衛焱 那人仿佛是被陽光閃到了眼睛,微微側了側身子。 偏頭的時候,正好被衛焱瞧見。 衛焱越看越覺得眼熟,原來他就是在水邊洗衣服的人。 后來,衛焱每回無聊或是不耐煩的時候,總扭頭看向窗外那棵桂花樹,有時候會看到那人的一些小動作。 慢慢地,衛焱對他的觀察越來越多,知道他的名字叫李卿云。 他發現李卿云每天都來得很早。 有一次,自己晚上睡不著,早起去課室時,發現李卿云已經在桌子前坐著了。 下課的時候,別人都爭搶著出門,他總是安靜地待在位子上,等人走完了再出去。 他好像一直坐的很端正,挺直腰背,望向講臺的眼神很認真。 他貌似是個啞巴,印象里沒聽見過他說話,衛焱甚至想不起來他的聲音是什么樣的。 還是一次藥經課,長老提問到他,他回答了幾句,嗓音不大,聲音清凌凌的。 衛焱無意間聽別人說過幾句,李卿云好像來天德學宮好幾年了,考核沒通過,一直待在破蒙院里。 他平時也不主動跟別人交流,總是獨來獨往,別人見他那樣也不想搭理他,總之沒什么人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