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說了我討厭白色,”女人歪著腦袋,漆黑的瞳孔直勾勾地盯著江臨舟?!啊?/br> 江臨舟同她對視,連眸子都是淺色的,無一不牽扯著女人躁動的心。 怎么會有人長得這么…這么喜歡在自己敏感點上蹦? 紅色烈焰灼灼燃燒,火勢沖天,怒火旺盛。 江臨舟眨眨眼,卻忽然發現,猶歡根本沒有斷尾! 也就是說,所謂的猶歡捆綁住女人的雙手…是他想象的。 江臨舟稍一細想就明白了前后。有一種致幻術,可以短暫麻痹人的大腦,讓人在一段時間內失去大腦控制權,別人想讓自己認為是什么樣的就是什么樣的。 可江臨舟是什么人?很多致幻術對等級上有很強的規劃意識,等級稍微高一點的人根本無法控制。 也就是說,面前這個女人,她的實力與江臨舟相差不大。 這是什么概念… 與神相提并論的概念。 她是頂級傀儡師! 可她…究竟是用什么誘發的致幻術呢? 記憶拉回傀儡不斷撞門的時候。女人一直在旁邊搖著撥浪鼓… 所有人都以為這只是控制傀儡的工具,未曾想,它也可以是悄悄施法的法杖。 女人肆意大笑,拎著大錘像是一陣烈風,疾跑沖去,臨近之際猛地往后一仰,重量難以估計的大錘迎著風招呼過去。 然而,江臨舟只是平淡地看著她,忽然伸出一只手指抵在唇上,語氣輕緩地說:“噓…” “噓個屁?!迸似恋哪樣行┡で?。 “你聽?!?/br> 江臨舟不躲,一陣烈風刮到臉上,發絲翻飛。 大錘猛地停了。 錘子停在了半空,空氣忽的停滯。 這下,空氣里黏連的聲音無數倍放大… 像是章魚的觸須,也像是舌頭舔過糖果。 直到順著聲音的源頭看向一直緊閉著的門,以及地上蜿蜒成河的血跡。 在這之上,是腐爛的斷臂,青黑色的指甲,還有扣爛的皮膚。 除了斷臂,還有斷腳,割裂的胸膛,大腿,脖頸,手指。 他們腐爛又鮮活,搖搖晃晃站著的時候,像是在哭。 不然,怎么會一直往下滴著膿水… 已經死了好久了,血為什么會是鮮紅的… “砰 砰 砰” 房間里響起了悶悶的剁rou聲。 “咔嚓咔嚓” 這rou…還挺硬。 然而…這個房間里不僅僅只有這么些… 突然,四處開始發出惡心的聲音,黏連的,刺耳的。 一轉頭,從沙發底下,從桌子底下,從床底下…爬出了源源不斷的人體組織。 它們哭得好慘啊… 膿水不停不停地流… “我死了嗎…” “我沒死啊…我還可以動,我怎么可能死了呢…” “哈哈哈哈有人砍了我…砍了我!” 忽而,大雨傾盆,老舊的房子開始顫抖,屋子里的人體組織也開始抖動。 像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屋子一樣,它們…和它,都在哭著喪。 第23章 梵高的耳朵(二十三) 它們哭得好慘吶。 當初被生生砍下的時候也是這么哭的。 只是沒有人理會他們… “我…到底死了嗎?” 滾過來的頭顱血淋淋的,眼睛已然混濁,只有一張嘴一張一合,像條窒息的魚。 “我沒死,我還會說話。哪怕我只剩下一個頭?!?/br> 頭顱已經腐爛,只有亂糟糟而毛燥的頭發之上有一個粉紅色的發卡。 她那么愛美,又怎能接受現在糟糕的自己。 “如果我死了,卻依然‘活著’。那是上帝給了我機會,要我?!?/br> 驟然,哭喊聲忽的停滯了。還回來一片寂靜。 “如果我死了,卻依然‘活著’。那是上帝給了我機會,要我復仇?!?/br> 他們沒有嘴,所以聲音很低;他們還有心,所以震耳欲聾。 “血濃于水,我們已經是親人,是比親人還要親的人。因為我的身體之上是你的身體,你的身體里面是我的身體。我們這輩子都分不開了?!?/br> 一個腦袋說道。 “我愛你,你也應該愛我?!?/br> 為什么走廊盡頭的房間落了鎖?為什么要害怕這間房間?為什么下雨天一定要睡覺?為什么不睡覺“她”就會生氣? 因為走廊盡頭的房間禁錮了無數人的靈魂,他們的rou體在一個雨夜被分解,瓢潑大雨掩蓋了凄慘的哭喊,沒有人救他們。 他們的身體在那一夜之后不再屬于他們本身,而是與千萬個同胞的身體組織相連,安在了一個人身上。 “她”不是她,也不是他,而是他們。 下雨了… 又下雨了。 他們鬧了無數次,被封禁了無數次。曾經千千萬萬次借住的旅客就在一門之隔以外談論過,笑過,哭過。 沒有人發現他們… 沒有人找到他們… 沒有人拯救他們。 無數次的大雨,無數次的哭嚎。 然而,一扇門,就可以隔絕一切。 把他們的痛哭,悲憤,哀嚎,全部泯滅。 他們在希望與絕望的交界處,等了這個無數次。終于…等到了。 終于有人從大雨的喧雜里窺探到曾經的秘密,終于讓灰暗的種子暴露在天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