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但春盡不會再被假象騙了,她堅定地將她推開,從頭到尾打量她一眼,淡聲說:“自己交代吧,我不想說話?!?/br> 她的嗓子到現在還啞著,一出聲就會莫名想起昨晚的情形,實在是…… 活到現在也經歷過不少事了,怎么會如此沉不住氣。 春盡頭痛地皺眉,緩緩走到飯桌前坐下。 拂雪乖順地跟過去,硬要跟她擠在一起。身子靠在一起不算,還要抱著她的腰往她懷里蹭。 春盡實在受不了這只沒眼色的狗了,拎著她的后頸皮把她丟開,面色沉了幾分。 “不要企圖蒙混過去,讓你說什么你就說什么,要是不愿意說就出去,以后別再來找我了?!?/br> 拂雪委屈巴巴地看著她,弱聲:“那jiejie吃飯早點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br> 說完竟真施施然走了,留春盡坐在原地發懵。 桃枝端著菜進來,邊布菜邊問:“拂雪小姐怎么走了?” “別管她!”春盡咬牙切齒。 桃枝偷看她一眼,見她面色不佳,趕緊閉嘴做事。 先前還覺得肚子空空,現在再看那些樣式精致的菜,竟毫無胃口。 春盡叫住轉身欲走的桃枝,道:“坐下一起吃吧?!?/br> 以前不覺得一個人吃飯孤獨,今天卻覺得面前應該有個人。 春盡心里煩躁,把碗里的煎蛋戳得稀巴爛。 桃枝也不問她為何心情不佳,而是趁機使勁吃,美味佳肴在眼前,不吃豈不是辜負了? 不過春盡不是個會內耗的人,到了晚上她已經想通了。 不管拂雪跟范黎是什么關系,都不會影響她要離開這里的計劃,逃出將軍府,逃離京城,去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過娘親窮極一生追求的無拘無束的日子,這便足夠了。 她跟拂雪認識不過月余,昨晚也不過是酒后亂性,一段露水情緣罷了,眨眼便能忘記,在這波瀾不驚的日子里掀不起任何漣漪。 入夜風大,春盡關好門窗,點上安神的熏香躺下,睡著之前復盤先前的計劃,覺得不能再拖了。 遲則生變,而且那個變故已經初露端倪。 書房里,范黎跟拂雪相對而坐,氣氛略顯焦灼。 面前的茶氤氳出白色霧氣,將拂雪的眉眼遮掩得模糊,分散了幾分銳利。 “你別這么看著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此事得從長計議?!?/br> “怎么計議?從你娶了jiejie的那天起,這事就沒辦法再善了了?!?/br> 范黎長嘆一口氣,回道:“陛下賜婚,我怎么辦?抗旨嗎?” “就因為不能抗旨,才讓她在你這破爛將軍府待了兩年,現在我要把jiejie帶走,你又攔著我,你到底想怎么樣?” 拂雪說完眸色一變,捏碎了茶杯:“難道……你對她有了非分之想?” 范黎看著碎裂的茶杯,又是無奈至極的一聲嘆息。 想他范黎征戰沙場,令無數敵軍聞風喪膽,但面對這府里的女眷時,總有種心不從心之感。 說是他的妻妾,但有幾個心在他身上? 尤其是面前這位,不僅堂而皇之地住進來,還要把他的妻子拐走,讓他背上欺君之罪,有妹如此何愁不英年早逝! “自從受封大將軍以來,我被無數雙眼睛盯著,現在又得罪了丞相和皇后,稍有不慎就會被抓到錯處,整個將軍府獲罪,你想帶走春盡我無比支持,但你不能連累其他人啊?!?/br> 拂雪嗤笑一聲:“即便你犯下死罪,那位也會傾盡全力保你,你擔心什么?” 她看一眼掌心被碎瓷片劃破的傷口,眼神毫無波動。 “至于其他人,死就死了,有什么要緊?!?/br> 范黎怒了,狠狠一拍桌子:“你說的是人話嗎?!” 拂雪站起來,優雅地理了理裙角,朝他露出一個詭譎的笑容。 “要么你自宮,然后奏明圣上遣散妻妾,要么我明日帶jiejie走,你休要攔我!” 范黎眸色變幻,澀聲說:“你怎會變成這樣?” 他知道拂雪自小生活在地獄里,冷血無情只是她用來保護自己的手段,可幾年不見,她好像真的越來越暴戾了。 “小雪,你不是最討厭崔熵嗎?可你現在……越來越像他了?!?/br> 拂雪身形一晃,臉上露出痛苦之色,她暗自深呼吸一口,轉身面色如常地看著范黎。 “鄭夏至從將軍府出去就進了皇宮,皇后一定會借題發揮找jiejie的麻煩,我不帶她走的話,你護得住她嗎?” 范黎沉默了,卻見拂雪勾唇一笑,眸色晦暗不見光。 “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讓自己成為崔熵那樣的人?!?/br> 看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范黎的眉頭越蹙越深,就算護不住也要護,實在不行只能…… 他拉開墻壁上的暗格,從里面拿出一個金絲楠木匣子,緩緩打開,里面躺著一枚虎符。 拂雪去了春盡的院子,果然她把門從里面閂上了。 輕推開窗戶,她盯著春盡的睡顏看了許久,直到疾風襲來,刮得窗戶“哐當”作響,這才回過神來。 關好窗戶,她轉身往外走,身后傳來開門聲。 “怎么不進來?” “你把門從里面鎖上了?!?/br> 春盡瞇眼看著她,道:“不是留了扇窗嗎?” 拂雪低頭輕笑,跑過去一把抱住她,春盡被撞得后退兩步才穩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