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背棄之人、待宰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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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理解舍生取義的含義了? 趙孤神色有些許茫然,他望著站在那里的人:“什么意思?” 孟秋看著突然變得呆呆的好友,笑了一聲。 “趙孤,你覺著你比我更了解舍生取義是么?” 他不屑的說道:“你所認為的「仁」、「舍生取義」是什么?” 趙孤蹙眉,他不知道孟秋問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是想干什么,當即冷笑一聲。 “難道你已經將先祖的教導,全然忘記了么?” “仁者愛人,仁也?!?/br>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者,仁也?!?/br> “此為「仁」?!?/br> “何為舍生取義?” 趙孤更是冷笑一聲,他站了起來,身上的枷鎖隨著站起來的動作來回的晃蕩著。 “鐺啷啷——” “鐺啷啷——” 他雖然身上帶著枷鎖和束縛,但看起來依舊傲然。 “今日我雖死,但我之行為,便是舍生取義!” “我為大義可以慷慨赴死?!?/br> “而這一點,就比你這個暴秦的走狗強多了!” 孟秋神色不變,似乎趙孤辱罵的不是呀一樣。 他知道,在某些時候,戳心比一時的言語爭辯更加重要。 “不說其他的,只說現在?!?/br> “你以為自己是舍生取義?” 孟秋不屑的笑了一聲:“伱為何會覺著你自己是取了「義」?” 趙孤看著孟秋同樣不屑,兩個人在讀書的時候,就與對方有仇恨。 現在更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你為暴秦效力,我為故國而戰,如何不是舍生取義?” 孟秋悠然問道:“趙孤,我問你?!?/br> “你勾結六國逆賊,是想做什么?” 趙孤直接了當的說道:“復國!” 孟秋問道:“所以,你認為復國是大義?” 趙孤冷笑一聲:“當然!” “若復國不是大義,什么才是大義?” 孟秋直接看著趙孤問道:“我問你,當年趙國的國君,對百姓們好么?” 趙孤聽到這話,下意識的猶豫了一下。 趙國的國君對百姓們好么? 當然是不好的。 當年的趙國國君可以說是昏君無道,對百姓也是竭盡所能的盤剝。 孟秋再次問道:“那你覺著,趙國國君是圣明之君么?” “是賢德之人么?” “有符合先賢孟子之道,「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觀念么?” 趙孤的手不自覺地低了下來,站在那里,有點蕭瑟。 孟秋見狀,臉上的笑意更重了。 “既然一不是圣明之君,二不是賢德之人,三沒有符合先賢之道,四沒有對百姓好?!?/br> “我問你,你取的是「大義」么?” 孟秋說道此處,聲音突然疾戾了起來:“趙孤!” “你到底是為了大義,還是為的一己私利?” “你自己心里難道自己不清楚么?” 趙孤的情緒不自覺地低落了下來,臉上有些茫然。 他真的不清楚么? 其實是清楚地,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這個行為不算是什么大義之舉,但他的確想要光復故國。 孟秋見狀,繼續問道:“趙孤,我問你?!?/br> “你想要光復故國的時候,可是曾經想過?!?/br> “如今大秦一統天下,百姓已經過上了八百年前,周王室威勢還在時的太平日子?!?/br> “你為了一己私利,挑起爭斗?!?/br> “當戰亂再次涌起的時候,你可曾想過六國的底層百姓,底層人民都怎么去過活么?” “你有想過,因為你的一己私利,天下要死多少人么?” 孟秋每說一句話,趙孤的頭就往下一點。 等到孟秋將話說完,趙孤的頭已經是低到了塵埃里,他的臉上帶著茫然之色。 天下紛爭再起的時候,那些百姓的日子誰能夠照顧的到呢? 可他還是有些不甘心:“可人在大秦的治下,難道就能夠過的很好么?” “秦律嚴苛,動輒便要株連?!?/br> “如此一來有多少無辜之人,葬送在這大秦的律法之中?” 孟秋平靜的看著趙孤:“首先,秦律是公正的,雖然嚴苛,但卻是安定的最好保證?!?/br> “秦人怯私斗而善國戰,不就是因為秦律么?” “至于如今的律法,天下方才太平了幾年呢?戰爭才消失了幾年呢?” “難道,大秦就不需要任何的時間去準備么?” “去歲大秦方才一統天下,陛下的年號等才是修改,今年方為始皇元年?!?/br> “為何你愿意給一個暴虐的趙國國君第二次機會,但卻不愿意等到秦國律法的改變,而去固執的認為大秦是暴秦呢?” 孟秋聲音平靜,語氣和藹。 他看著趙孤說道:“自去歲大秦一統后,秦律正在逐漸的修改,只是還未曾頒布下來而已?!?/br> “而且,陛下責令開文選賽,選取大才之人任用,不分階級出身?!?/br> “只要有才華,便可以受到重用?!?/br> “即便儒家之前多次挑釁陛下,我也依舊是成了這河東郡的郡守?!?/br> “蕭何更是成了咸陽令?!?/br> “上升的渠道并沒有關閉,我等依舊是可以平步青云,甚至比之前在亂世的時候更加方便了?!?/br> “不需要冒著生命危險面見國君,只要完成文選大賽的考試而已——” “趙孤,你能說這樣子的一位君主,是一位暴君么?” “掃六合,平天下,書同文、車同軌?!?/br> 孟秋感慨的說道:“在你還覺著他是暴君的時候,他已經奠定了華夏大地一統的基礎?!?/br> “從此之后,即便是大秦王朝傾覆,后世之輩也不會想要定鼎中原后分裂,而是將這當成一個國家?!?/br> “這些都是你所說的暴君干的事情啊?!?/br> “而你心中,想要復國的那位君主呢?他任用小人,親近jian佞,導致國土不斷的被割裂?!?/br> “他信任內侍,聽信讒言換下了對國家有過大功勞,并且是名將的廉頗將軍,導致長平之戰四十多萬將士死亡?!?/br> “趙孤啊,你難道忘記了你名字的由來么?” “你父兄都死在jian佞的手中,那jian佞是被那個昏君支持著的,你母親為了養活你,做些恥辱的事情,最后在你成年能夠養活自己的時候投井?!?/br> “趙孤啊?!?/br> “這些,你都忘記了么?” 趙孤站在那里,形單影只,臉上、身體上,都散發著一些孤零零、飄忽的感覺。 不知多久,他突然放聲大哭。 “啊——” 嚎啕的哭聲回蕩在這大獄里,孟秋站在那里,從袖子中抽出一方手帕。 “擦一擦吧?!?/br> 孟秋看著趙孤說道:“我不會放了你?!?/br> “不會讓人覺著,做了錯事后,有一個我這樣子的關系,就可以被放一條生路?!?/br> “我要以身作則?!?/br> “明日,我會如斬殺其他人一樣,當眾斬殺了你?!?/br> 說完之后,孟秋轉身就走。 而趙孤站在黑暗里,看著孟秋的背影,臉上落下些許淚水。 他不是不知道這些。 背棄老師的,不是孟秋,而是他。 忘記大義,忘記「仁」的也不是孟秋,而是他。 他頹然的坐在那里,而后放聲大哭起來。 ......... 丞相署中 陳珂望著身前的李斯,皺了皺眉頭。 “王老將軍竟然還沒好?” 李斯也是點頭,聲音中帶著些擔憂:“這幾日我問王賁的時候,王賁支支吾吾的?!?/br> “含糊不清的,我也說不清王老將軍到底是怎么了?!?/br> 他按了按額頭:“現如今,雖然六國遺貴已經是待宰的羔羊,但若是王老將軍這個時候一病不起......” 陳珂的心中,擔憂更甚。 因為他知道,在原本的歷史上,王翦便是在這一年病逝。 只是,這不應該啊。 據說王翦病逝,是因為征討百越的原因,如今沒有對百越動兵,也沒有死傷那么多的士兵,為何王翦依舊一病不起。 陳珂當即說道:“既然如此,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去見一見老將軍?” “也免得咱們兩個在這瞎猜了?!?/br> 陳珂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咱們之前就說探望一下王老將軍,誰曾想到,一直被事情拖累著,如今才得了時間?!?/br> 越想陳珂越覺著合適,當即站了起來。 “走?” 李斯也是站起來點了點頭:“好?!?/br> “走吧?!?/br> ......... 上將軍府 王翦優哉游哉的躺在椅子上,一邊拿著一個烤羊腿正在吃著。 “嘿?!?/br> 他費勁的撕下來一塊羊rou:“你還別說,陳珂那個小子研究出來的這個吃的,還真的挺不錯的?!?/br> “這樣吃著,挺舒坦?!?/br> 王翦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說道:“身為武將,不就應該這樣大塊吃rou,大口喝酒么?” 站在一旁的王賁臉上閃過些許無奈。 “父親,您既然沒事,為何不去上朝呢?” “還要對外稱???” “若是被陛下知道了.......” 話還沒說完,一塊骨頭直接從王翦的手里扔到了王賁的身上。 “好小子,你就這樣子想你爹的?” “你就覺著你爹會瞞著陛下?” 王翦虎目中帶著些殺氣:“還是說,你小子有這個欺瞞陛下的心思?” “你想造反?” 三兩句話說的王賁心慌,他站在那里,連忙說道:“父親,我沒有,我沒有?!?/br> 王賁小聲的嘟囔道:“你是不是我親爹啊,老是把這種罪名往我頭上扣?!?/br> ps:第一更,求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