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噢噢?!背蓱点躲兜孛X袋,自我打圓場道,“川川的性子還挺像夫人的,真是一個模子里打出來的啊。怪不得主公和川川這么聊得來?!?/br> 景霖愣了一下。 清風徐來,身上的藥香味又驅走了車內殘留的血腥味。 只是那檀香,是許久未出現了。 明明才幾日時間,卻發生了那么多事。 他是該慶幸宋云舟沒被摻和進來,還是該…… 該怎樣,后悔嗎? “是挺像的?!本傲赝提屉x去的方向,喃喃回道,“挺裝?!?/br> 他不后悔。 宋云舟能活得好好的,別來干擾他,他已經很欣慰了。 喜歡便是愛過了,愛情這東西不就圖個新鮮感么。體驗了一遭便也過去了。 自欺欺人。 景霖在宋云舟這里栽過太多次了。 就憑他這個身份,就憑皇上對他起的疑心。 就憑他,以及朝中權臣的處境。 宋云舟還是自己管好自己罷。 就當宋云舟已經死了。 景霖內心想道。 日日觸景生情,太煩了。 養個虎都能想到宋云舟,景霖覺得自己莫不是瘋了。 他何時感性到如此地步? 輪子重新滾動,一行馬車緩緩向前行走。 兩邊黃土青樹翠草,細密的葉子遮住天邊幼圓太陽,卻無法完全擋住熾熱的明光。斑駁光影傾灑馬車頂,沙沙晃動。 光影插著縫隙落在前方的土路,一縷一簇。 細微的浮塵暴露在眼前,越飛越高,從一簇光隙躍到了另一簇。最終還是隱于綠蔭。 · 云詔。 馬車進城,周圍并無刺史等人迎接,跟著前頭的百姓遞上文牒時,守衛的都不太看得起他們。 那文牒經了守衛的手,就像是什么泥巴污了他們的潔凈。 遠在云詔的士兵壓根不清楚景霖在京城發生了什么,在他們的印象里,景霖還是那個禍國殃民的賤胚子。如今被貶為里正,果真是天道好輪回,惡人有惡報。 成應站在邊上作輯行禮,等待守衛將文牒歸還。 守衛輕蔑地看了成應一眼,昂起頭對著車廂里的人喊道:“這是景里正的文牒,該由景里正親自接手吧?!庇謱z查物品的守衛說道:“檢查到什么不干不凈的東西了么?” 那群負責檢查的守衛搖搖頭,只是嗔道:“珠寶銀兩倒是挺多的,想是景里正原先家財萬貫吧。這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恐是將府里唯有的物件全拾出來了?!?/br> 當著位階比自己高的主子嘲諷,可見這個職位真是侮辱人的。 連城門守衛尚且如此,更別提里面大大小小的官了。 成應鼻子里噴出一股火氣,回道:“那可是里正大人的物件,你們可別摔壞了,就你們那點俸祿,傾家蕩產都賠不起?!?/br> 幾名守衛聽了,捧腹大笑。 “可笑,這個賤奴都落魄成這樣了,還在狐假虎威呢?!笔匦l指著成應,表情宛如看到了什么笑話。他笑諷這一窩人,“就算摔了又怎樣?那是你們罪有應得,摔了還更好,‘碎碎平安’,我們好心祝福,你們還不要,這臉真是擺的好大?!?/br> 成應一口氣卡在嗓子里,死咬著牙瞪著守衛。 守衛拿出文牒,努嘴道:“不是要收回去嗎?趕緊的,多拿一刻我都嫌晦氣?!?/br> 成應正伸出手要收回,而文牒將要到手時,守衛卻突然歪手,把文牒甩到地上。 塵土輕揚。 “沒拿穩,你自己蹲下去撿起來吧?!笔匦l抱著胸,好整似暇地準備看接下來一幕。 奴才似狗,昔日耀武揚威的景府下人,今倒要對著他們俯首跪地,這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體會的。 成應啐了一口,也沒蹲下去,腳尖勾了一下,撥了一兩灰到守衛腿上,又墩一下,把文牒震起來兩指夾住。 守衛氣得直把手壓在自己劍柄上:“一個奴才敢跳到太歲頭上來了不成?!” “你是太歲么?” 簾子里清冷的聲音傳出。 守衛愣了下,旋即恥笑:“我道是誰駁了我的話,果然什么樣的主子養出什么樣的奴才。你們這群人吶,各個狗眼看人低!” 成應氣道:“你說什么?!” 景霖叩了兩下木板,示意成應別再說話。 成應胸腔氣得一陣一陣的,但聽到景霖的指示,也不敢把氣撒出。 守衛看到了,又笑起來:“你主子都慫了!沒有人撐腰,這氣就得給我憋著!” 然而他這番話一說完,車廂的簾子就動了。 眾人都將視線移到車廂這頭來。 景霖稍微彎了下腰,從簾子后顯出身。 衣服料子雖然看起來平平無奇,但黑色外衫下方總有紫金流動,上手摸一下便知,要制成這一件衣服,他們守衛全加起來半年的俸祿都不夠。 馬車上有倒刺,景霖下車時勾了一角,頃刻間,衣服直接劃破一道縫。守衛見到,心都莫名抽了一下。 多好的料子,這簡直是暴殄天物! 景霖抬手攔住劉霄,信步走到為首的守衛面前,站定了身。 守衛心中生出寒意,忍不住后退一步。 景霖壓根沒說一句話,但守衛就是害怕,藥香隨著風飄來,他才晃了晃神,反應過來景霖還是個病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