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些東西都是需要底下黎民百姓給的,臨近除夕,若是突加賦稅,他們這個年該怎么過? 一年到頭本就沒吃過多少rou,好不容易攢了些銀子,準備享受一番,卻因為國家要打仗,拱手把錢交上去,計劃一年買一次rou,就連這一次的機會都沒有。 再說國家打仗,受傷的是誰?數不清的百姓。 太尉并不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聽到景霖如此說道,知道自己這是一時興奮cao之過急了。轉眼去想其他法子,不再多語。 “景相,話也不能這般說?!庇形墓偕献?,“他們真是國庫虧空,那此次突襲可就是絕佳的機會,就算不能一舉拿下,也能把他們打個茍延殘喘?!?/br> 景霖挑挑眉:“有理?!?/br> 站著說話不腰疼。 別人能不能理解,那是別人的問題。景霖掃了眼太尉,看那人充耳不聞,也就收回了目光。 “臣有奏!”有官員上來,中氣十足道,“景相是否太不把國威放在眼里了,朝服乃國之威儀,景相卻以斗篷屏之。是何想法?” 景霖嘴角在暗處一勾,隨即咳了起來:“皇上,臣不過是前日被火熏得頭昏,又遭寒風一吹。不過,此事確實是臣疏忽,臣愿自罰俸祿?!?/br> 皇上一聽美人受寒,什么國之威儀都忘了,安慰道:“愛卿體弱,無妨。俸祿就不罰了吧,也沒多少?!?/br> 景霖一皺眉頭:“皇上,是臣之錯?;噬先粲幸馄怀?,臣該如何自處,百官又該如何自處?” 皇上挨罵也挨得心甘情愿,連道是自己過錯,不該偏袒徇私,又夸景霖直言勸諫,該當表率。 景霖低下頭,想也想得到身后那群人的臉有多綠。 “既然如此,該罰當罰?!被噬蠑[手,“景卿,退朝后留下?!?/br> 景霖應下:“是?!?/br> 皇上已經下令,群臣百官也不好過多計較,只能把這又歸咎于“景相美色誤國君”上了。 景霖舉著無字笏板,漠然聽其他官員怎么奉承皇上,把皇上哄得一愣一愣的,笑臉開懷;又聽其他官員是怎么耐心舉諫,皇上頭腦發昏,擺手推辭先放一邊。 底下小官可能不知,只有他們這群有實權的,能接觸所有內務的官員才懂?;噬习涯切┪臅确乓贿?,邊的那頭卻是他們。 乍一看,好名頭全讓皇上占了。 其中有幾官員隱晦地提到了景霖,但皇上沒腦子,大概沒體會到。景霖聽了,特意盯著那幾個說話的官員。 于是那些官員就有怒不敢言了。 朝會散去后,景霖單獨留下。他看皇上從臺位上一步步走來,就微彎著腰,又輕咳了一下。 “愛卿,何必對自己如此苛刻?”皇上擔憂道,“你本就體弱,還突遇大火,朕真怕你哪一日就……唉?!?/br> 景霖內心已經在問候皇上的祖宗了。 窩囊廢一個,還怕自己死呢,專門裝給你看的,可還滿意? “府內夫人討喜,那日也是他把臣救出來了?!本傲氐忉屃艘幌?,問道,“皇上該如何罰臣,臣絕不推辭?!?/br> 皇帝想搭在景霖肩上的手被景霖不動聲色地避開了,他嘆了口氣,背過手去:“景相今日留在宮中吧,讓你回府也不好應付百官?!?/br> 景霖笑道:“皇上器重臣,幸甚之事。臣惶然受之?!?/br> 皇上笑意未散,顯然是被夸習慣了。對景霖一擺手,景霖退出殿外。 天邊的雪降得小了些,宮外樹枝積雪不斷,有些宮女拿著掃帚掃落,唯恐皇帝路過此路,被雪驚擾。 景霖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眼,去問下人要回斗篷重新披上。 他對宮內還是熟悉的,堂而皇之地在其他官員面前走了一遭,順帶寒暄一番。很自然地,他最后來到了太史臺。 這個地方他已經許久沒來過了。 御史中丞還在記錄早朝之事,正記到“景相駁武太尉”,就見門外一席白衣。 景霖拱手,然后走了進去:“朝中韓中丞倒是一言未發?!?/br> 韓與皮笑rou不笑:“我本就是史官,不說話才是正確的。在我這什么都可能是假的,也可能什么都是真的。景相,有何貴干?” 景霖搖頭:“無事,皇上將我扣留宮中,我閑來無事,閑逛到此罷了?!?/br> “是這樣嗎?”韓與笑道。 景霖也笑:“是這樣的?!?/br> “景霖,不用和我打岔?!表n與率先敗下陣來,扶著額道,“你我共舉案首、解元、會元。最后殿試,你狀元我榜眼。你那鬼樣我一開始便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我這,絕對有事?!?/br> 狼毫上的墨汁滴在書案上,點出一朵詭艷的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韓與志向并不如景霖那般偉大,相較與群臣相斗,他只要那一點俸祿,只要那一點清心臺。 整個宮中,只有韓與知道景霖根本沒有體弱之兆。但韓與不想參水,也就沒說。 “幸好你不管朝事?!本傲匾娭車鸁o人,終于直起身子褪去斗篷,赤裸裸地說道,“否則我保不齊就會殺了你?!?/br> 韓與雙手合十:“退一步海闊天空?!?/br> “我來讀史書?!本傲刂毖韵喔?,“有些事情我記得不是那么真切,再來記一遍?!?/br> “呦呵?!表n與調侃道,“景狀元,與韓某一同科考時,不見你忘性這么大呀?!?/br> 景霖端詳自己的手指,慢悠悠道:“有一事科考不考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