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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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來無事,另一位看守無聊得就差去數墻磚了,聞言立馬轉頭去看了兩眼。 “……害,肯定還活著,你看他胸口,還在動呢?!?/br> “靠,這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你小子眼力可以啊……” 起了話頭的那位看守不死心地瞇著眼睛往內細瞧,牢房內本就燈火暗淡,他這一探頭,又將最后那點透過細縫的碎光給擋了個十成十,更是看不著了,“話說老大已經讓我們在這里守了整整兩日了,也沒給安排個換班的,你說……其余弟兄們都干嘛去了?” “據說都被派去翻卷宗檔案了,我昨個吃飯的時候還聽阿泉那家伙念叨呢,說他們手都要翻出火星子了?!?/br> “真假……這可真是頭一回,還沒翻出來呢?” 看守聳了聳肩:“可不么,我聽說,聽說啊……好像是一無所獲呢?!?/br> “這么神……” “聊什么呢?” 韓旬沉著臉跨過門檻,目光掃過眼前站著的看守,兩人瞬間如同被定了身形的鵪鶉,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柏清河跟在后面暗自感慨,若是他手里的那幫人也能這般聽話…… 韓旬沒打算過多追究,擺擺手便罷了:“人怎么樣了?” “還是像兩天前一樣,沒醒過?!逼渲幸晃豢词禺吂М吘吹卮鹆?。 “嗯,”韓旬點點頭,“你們先下去吧?!?/br> “是?!?/br> 柏清河抽空環視了一圈地牢,腳下看不清顏色的石磚地和墻壁的縫隙間透著陣陣涼意,才剛走進來幾分鐘,狹窄潮濕的過道已經足以讓人生出股如芒在背的不適感。 原來這就是皇城里堅如磐石的地牢。 關押溫言的牢房在最內側,一欄之隔,外面靠墻擺著盤毫無挪動跡象的干硬饅頭和一小碟水;里面的角落鋪著層薄薄的茅草,重犯本人就這么雙手被反綁著,生死不知地倒在上面,腦后長發散落,幾乎遮住了他整張面容。 若不是能確定對方還活著,柏清河下一秒就要沖到鐵欄門那沖內大喊;可饒是如此,他臉上的神情也差點克制不住,好不容易才有些僵硬地朝著望來的韓旬露出了一個微笑。 “頭兒!他們說你過來了,怎么不喊我一起?”李符樂嗓門獨特的聲音遠遠傳來,他拐了個彎走到近前,才頓了下,朝著柏清河不咸不淡地打了聲招呼,“……哦,你也來了?!?/br> “符樂,你來得正好,”韓旬親手松了鎖,將牢門敞開,遙遙指了下遠處的水缸,“去,把人弄醒?!?/br> 李符樂興致勃勃地領了命:“好的頭兒?!?/br> 話音未落,他便熟練地挽起了衣袖,大開大合地從水缸里舀出了一盆水,端著走向牢房門口。 柏清河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等……” 嘩啦—— 李符樂甩了甩倒得滴水不剩的盆,轉頭一臉無辜地問道:“你說什么?” 柏清河:“……” “咳咳咳……” 好在這一盆水下去還真頗有奇效,潑得這位半死不活的牢內重犯劇烈咳嗽了起來,打破了這四下沉默的僵局。 溫言喘息著半睜開眼,臉上蜿蜒而下的水流持續模糊著他的視線,他不堪其擾,強撐著半仰起頭,微微甩了甩腦袋。 這是……哪兒…… 溫言嘗試著擺動了下手臂,這才發現自己雙手被反綁在了背后,他頭痛欲裂,反倒思緒飄飛了起來,竟是想起了幾日前他趁著柏清河在極度放松的睡夢中將其反綁的場景,姿勢倒是和眼下如出一轍。 ……真是有種荒誕的好笑。 他費力轉頭,眨了眨眼,才總算是看清了攔在眼前的鐵欄和站在外面的三道人影。 哦……是地牢…… “醒了?”韓旬踱著四方步邁進牢房,在距離溫言不過兩步之遙時停了下來,低下頭,盯著眼前人被水淋得濕透的臉龐,“溫言,是吧?你可真是給我們找了好大的麻煩?!?/br> 溫言動了動僵硬的四肢,有些狼狽地翻著身,濕發凌亂地糊在臉上,面色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他的目光透過發絲間的縫隙看向居高臨下的韓旬,從鼻腔內發出了一聲輕笑。 “啊……是么……”他的嗓子里像是含著把淬了火的刀片,片刻不停地灼燒著他的痛覺,“認罪夠快就不用上刑了吧,巡檢使……譚旭是我殺的,我認罪……” 早前預想好的臺詞被搶白,韓旬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又硬生生給憋了回去,臉色并不好看。 “譚旭被你所殺,這是在場人皆有目共睹之事,認罪伏誅無可辯駁,”韓旬話音一轉,“可譚旭其人在邊關要事上本就疑與恰達勒有所勾結,你又如此急于下手,難免使得朝廷更增多疑之心,到底是確有其事還是栽贓陷害……閣下還真是居心叵測啊……” 溫言本就頭腦發麻鈍痛,思緒比平常慢個半拍,信息量一大,他差點沒能跟上對方的所言之意。 譚旭疑與恰達勒有所勾結?什么時候的事? 簡直聞所未聞……這可是通敵叛國罪。 可他到底還是心念電轉,立馬反應過來——自己這應當是“陰差陽錯”被賣了一遭。 “這個……”溫言強忍著渾身皮膚被火燒似的guntang,心念電轉,面上卻分毫不顯,目光掃過被李符樂攔在外面的柏清河,視線猝然相撞,“韓巡檢使所問……事關重大,不如先讓閑雜人等避退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