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他還在得意樓時其實并沒有怎么來過這個地方,要辦什么事、怎么辦一般也都是時玄蘭親自下令,如果有人要指定他去殺人,他一般也不會親自與其見面,只是代為轉告就夠了。 馬匹進入白水城,一入城門口便有人迎接他們,秋月白坐在高馬之上,遙遙望去,城中一片熱鬧,各人都有各人的忙,而且還很擁擠。 迎接他的人沒見過秋月白,只知道他的身份,但因為某些傳言所以對他很是尊敬,尤其是瞧見他別著的二十四橋時,那種尊敬更加提升了幾個度,仿佛見到了什么傳奇人物,搞得秋月白極其不適應。 同時這種尊敬之中又帶著幾分畏懼——在外人眼中,這個高挑的美人仿若冰山,帶著殺氣,目下無塵,一副萬事不關心的模樣。 但高挑美人心中只覺得煩,煩透了。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究竟是當初的陸緋衣更煩還是這群殷勤的人更煩。 雖然煩,但秋大美人畢竟還是脾氣好、能忍的。 迎接的人帶著他們走稍微沒那么擁擠的馬道,秋月白回想著剛剛看到的一切,在路上問:“最近有何喜事么?” 那人驚訝地說:“大人不知么?樓主說要為您接風洗塵大擺筵席,如今已經準備好幾天咯!” 秋月白一怔,他還確實不知道。 難道這就是時玄蘭說的東西?? ……那倒是費錢費力,哈。 他的手不禁握緊。 時玄蘭一貫愛如此,無論秋月白喜不喜歡,只要他想,自己就必須承受這一切,在外光鮮亮麗的得意樓排位第一的刺客,也不過是他手中美麗的提線木偶、一顆獨一無二的棋子罷了。 他不由得自嘲地想——倒也算是獨具一格。 秋風高懸,吹亂人的發,衣袂也隨風擺動,掃過樹葉時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白水城這邊倒是難得的好天氣。 只是秋天似乎總是帶著那么一點悲情,風鉆進衣袖里,吹涼了人的肌膚。 來到住處,侍從們搬著東西進進出出,見到人便恭敬的打招呼,很難想象這樣繁瑣的規矩是江湖人定的,但事實就是如此,這樣有規模的江湖勢力反倒學起了那種虛偽的作風,或許,這就是權力的影響。 愈是工整的規矩,好像就能愈發顯現得出這里到底有多氣派、多不同。 相似的布景、豪華的裝飾,侍從們人來人往,似乎和在石羊城的時候也沒什么不同,沒有人敢抬頭直視這一位新回來的公子——這當然也是規矩。 他們跟著秋月白,為他布置,這布置并非按照他的意愿,早已有人將這一切都安排好了,誰都不能干涉。 侍女在室內點上典雅的熏香,和秋月白在石羊城中聞到的是同一種。 秋月白一個人待慣了,實在是不習慣一群人圍著他轉,好在似乎到了這里之后,時玄蘭并沒有特意要求必須要留個人跟著他了,因此他還有將這些人都趕出去的權力。 院子外,沸反盈天。 他突然想,現在就只有自己了。 ……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雖然沒有下雨,但天氣還是涼颼颼的。 人一靜便容易多愁善感,喧囂聲與風吹過樹葉發出的沙沙聲混合在一起,涼風吹過拂動發梢,秋月白遠眺,看見的卻是高高的圍墻與美輪美奐的房屋。 呼吸都變輕了,他藏在寬大衣袍下面的手撫摸著手腕上的紅繩——那是陸緋衣在那一夜后給他系上的。 心似乎稍微安定了下來。 ——他必須要冷靜。 像那天在雨中,親手斬斷那人頭顱一樣的冷靜。 第084章 你還記得嗎 清晨。 白水城的今天被秋霧與秋霜覆蓋,但卻并不凄清與寒冷,一輛又一輛的車馬駛進白水城,得意樓確實財大氣粗,今天門口路過的狗都能被賞兩塊rou。 人人都說明月夜當年詐死,如今回歸卻還能有如此的好福氣,實在是樓主開恩,也可見其深受寵愛。 然而這樣的寵愛,似乎又帶著一些旖旎的氣氛——自從杏花浦一事之后,江湖之上有許多人都見過了那位傳聞中美得驚為天人的刀客,容貌與實力同時存在于一個人身上時,便總會有人總愛說些下三流的話,于是就開始有猜測這樣的寵愛是否有些不可說的關系的緣故。 再加上又有人傳春風殿那位年輕的殿主也對其念念不忘,即使那位美人是個男人,這傳聞也非傳不可。 宴席要大擺三天,秋月白身著雀藍華服,外罩薄紗,站在高閣之上往四周望去,自他來白水城還未與時玄蘭見面,心中有些微妙的情緒。 但其他往日熟客倒是基本全來了,侍從說此番自在書院、玉女教、菩薩塢、玄機觀、清風城皆派了人來,得意樓要請客,總不會有人不賞臉的。 提到清風城,秋月白好奇問了一句:“來的是誰?” 侍從恭恭敬敬回答:“是城主與儲少俠?!?/br> 秋月白了然點頭,又問了一句:“他們少主呢?” 侍從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就算他說不知道,秋月白也可以猜到幾分了,原因總不過是因為身體不好之類的,只是沒想到儲亦塵也來,他既然討厭自己,便輕易不該來才對。 過了一會侍從見他不說話,又說了一句:“……也有請了沒來的?!?/br> 秋月白淡淡的掃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