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不,你就當我錯了罷,就這樣就好?!鼻镌掳缀軣o奈。 然而陸緋衣繼續盯著他。 秋月白立馬無聲的將自己松垮垮的領口整理好,恢復到往常包的很嚴實的狀態。 陸緋衣:“……”一點便宜不給別人占。 兩人面對面站著,相視而立,風從中間穿過,帶走了那種炙熱的感覺,然而氣息仍然互相環繞包裹,帶著壓抑與隱忍,卻又肆意張狂。 最終,秋月白說:“走罷?!?/br>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人都xiele氣,陸緋衣驚奇的發現自己居然拿秋月白沒有一點辦法。 ——他的辦法是殺伐,可天下總有東西是殺人解決不了的。 而且,秋月白明顯也是一個很能打的人,這一點陸緋衣深有體感。 于是他只能追上前面的人,偷偷觀察著情況。 秋月白一句話也不說了,他好像真的想將這件事完完全全淡化下來,做到如沒發生過那樣,吃干抹凈就將人踢開。 陸緋衣的舔了舔自己的尖牙,心中思索是不是自己太粗魯了。 此時他并不覺得自己是失敗了,相反的,他覺得自己是成功了一回,因此心情還是相當不錯的。 秋月白明顯是一個緘口大于表達的人,只有事實能投射出他的想法,也許他拒絕自己的心并沒有那么堅定,只是需要一些突破口。 也許……下次溫柔一點?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后的走著。 急促的步伐節奏透露了人的內心想法,秋月白抿著唇,忽而覺得很茫然。 這種茫然和以往都不一樣,或許第一次見到時玄蘭時他茫然過,第一次握住二十四橋殺人的時候茫然過,從河中爬上來思考著以后要怎么辦時也茫然過——然而這些茫然都無法套入他現在的心情。 以前的茫然是獨自的茫然,像無枝可依的飛鳥,不得不在高處盤旋尋找落腳點。 而如今這種茫然卻是十分復雜的茫然,更像是本來躲在深水里的一條魚身邊突然多了一個同伴,死皮賴臉粘著你。 并且這個同伴還要……求偶? 前者控制自己就行,后者還要看著點別人。 屬實第一次經歷。 或許人生就是如此,在每個時間段都會有令自己覺得無助的東西,而現在讓秋月白產生這種想法的東西正是陸緋衣。 秋月白曾經想過自己要的生活,那大概是平靜的,淡然的,絕對不會是血雨腥風的,張揚的——這一點似乎與陸緋衣完全背離。 但是他也羨慕過如陸緋衣之流的生活……那大抵很自由。 完完全全的兩種人。他想。 這樣是沒有結果的,因此沒必要這樣。他又想。 而且……沾上自己又不是什么好事,時玄蘭像一條隨時會彈起的毒蛇,靠近自己的人都很有可能會被咬。 有人無聲的嘆了口氣——嘆氣聲又被夜風吞下。 . 翌日。 未及天明,一個震撼了許多人的消息傳遍了風陵,下午就傳到了清風城內、溫若的耳朵里。 他聽這個消息前攥著手帕,本來是要咳嗽的,可是他聽見了消息里的人名就忘記了這件事,咳不出來了,只是怔怔的看著空中。 待手下稟報完后很久他才緩緩回過神來:“……這樣啊?!?/br> 屬下站在一邊,等待他的下令。 溫若閉上眼:“查,查他們的位置,越快越好,這件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親自去查,誰都不能告訴?!?/br> 屬下:“是?!?/br> “下去罷?!彼麌@了口氣。 屬下得令退下了。 熏藥的氣味彌漫在室內,輕紗死氣沉沉的掛各個地方,一動不動,溫若斜倚在榻上,虛弱的睜開眼,思緒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是一個夜晚。 彼時他的身體沒有現在這樣差,還可以在窗戶旁邊吹風讀書,并不似今天連一點風都挨不得。 有一天深夜,明月夜突然造訪,站在對面的房檐之上,與自己遙遙相望。 溫若看見他覺得很驚訝,讓人進來了。 一進來對面的人就解下臉上帶著的面具,露出那張完美無瑕的臉,對自己說:“我要走了?!?/br> 溫若一開始并不知道他的深意,問:“你要執行什么任務么?去哪?” 明月夜想了很久,久到溫若都覺得夜風有一點冷時,他才緩緩開口:“……我不知道,但是我要走了?!?/br> 他愣了一下。 “我想,讓你幫幫我,一件事?!?/br> 明月夜在醞釀一件大事——他要脫離得意樓。 溫若得知了他的計劃,但并不是很清楚具體的cao作,明月夜為了保護自己有很多事都沒有告訴他。 對于這件事他其實沒有任何疑問與意外,溫若總覺得,明月夜遲早有一天會這樣做的——他只是很擔心到時候的情況。 溫若端坐高樓,并沒有親自下場的時候,也未曾接觸過時玄蘭這樣的人,但他已經從友人這里得知了很多情況,他明白得意樓不過一吃人的虎口,若是能逃離絕對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 然而若是失敗,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生,是很可怕的,死難道就不是了么? ……不過對于明月夜這樣的人來說,就算是死也比繼續這樣活著要好一萬倍。 十幾歲的明月夜還很稚嫩,但性格已經比許多人都要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