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既然無毒不丈夫,那女人狠毒一些也沒什么——這對于風月恨來說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夸贊,殺伐果斷,女人也是人,若是有人在她面前罵她惡毒殘暴,只怕她會先大笑三聲,然后再將那人的頭削下來。 “吱呀”一聲,花自落婷婷裊裊的捧著燈走出來了,她走到風月恨的身邊,一只胳膊柔弱無骨的搭在風月恨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便拿著燈。 燈光淡淡的籠罩著二人。 花自落是個很美麗的女人,看上去嫵媚又柔弱,與其身邊的風月恨完完全全是兩種不一樣的風格——但她在得意樓的排名比風月恨還高。 她桃紅的衣裳從風月恨的肩上垂了下來,而那個地方下面一點就是風月恨的傷口。 風月恨皺了皺眉:“別碰我?!?/br> “我又不是那些臭男人,如何碰不得你了?”花自落抿嘴一笑,千嬌百媚,面若桃李:“這回還是我救了你,你可得好好感謝我才是?!?/br> 女人冷哼一聲:“你早就來了,卻看著我受困?!?/br> “啊呀,難道這樣就不是我救了你了么?”花自落面帶委屈,“誰叫你不聽我的,來之前樓主說了什么?你在外應該全憑我指揮才是?!?/br> “呵,他?”風月恨的表情帶著點嘲意,但很快又消失了,轉變為仇恨且正經的表情:“你的指令不聽也罷?!?/br> 花自落聽出她言外有意,眼波一轉,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手上卻很用力的戳了一下風月恨的傷口:“你可真是個沒心肝的,整天這樣怨氣沖天做甚么?姑奶奶我難道有對不起你的地方?白眼狼?!?/br> 她嘆了口氣,將燈捧到二人之間,突然轉換了語氣,冷冰冰道:“若你還是執意要胡來,壞樓主大計,到時候可別說我沒提醒過你,他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上個月那幾個的下場你也見過,今天我救你已經是我好心,這一刀是你應得的懲罰?!?/br> 風月恨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風月恨知道這幾句話并不是完全只是威脅,但她現在并不在乎花自落說的那些東西。 ——只要她將今天晚上發生的事都告訴樓主,難道不算大功一件么? 說完那一句提醒的話之后,花自落松開了風月恨,語氣也柔和了許多,仿佛剛剛那個狠厲的聲音并不是她發出來的一樣:“好了,你就好好自己想想罷,對了……” 她抿著嘴笑了,雙手捧著燈,弱柳扶風一般靠在門上:“今天晚上的事我已經傳信回去了,想必樓主明天就能一清二楚,到時候如果他把雪粉華也撥過來,那可就是‘風花雪月’一應俱全了,咱們得意樓最厲害的四個人都在這,不得喝幾杯?” 風月恨猛然看向她,很憤怒:“你居然敢搶我的功勞?!” “什么你的我的呀,那上面寫了你的名字么?”花自落“呵”了一聲,輕飄飄看了她一眼:“我先說了,那便是我的,怎么,你難道要殺我?” 說完她便捧著燈進了房門,一副絲毫沒有將人看在眼里的樣子。 如果可以,風月恨是真的想殺了她,但她自己現在也受了傷,還要動手也只能是送死。 她氣得牙癢癢,想著,這個世界的人要是都死了就好了,什么陸緋衣明月夜玉女教,還有這勞什子……只有所有人都死了,這個天地才干凈。 風月恨一邊生氣,但正事還是要做,她咬牙切齒的想要給玉女教的人傳信——今天晚上便是慕容雪與她商量好的要來殺陸緋衣. 可是方才臨走之時,她發現了那個來的甚么“慕容雪”只不過是替身一個,眼下也是明白了自己著了慕容雪的道。 只要自己死了,得意樓肯定會派更多人手來殺陸緋衣,到時候他們就了。 但這時候她又轉念一想,這娘娘腔都敢算計自己,那何必還給他們傳什么消息? 于是風月恨收起了動作,將剛剛掏出來的木頭鳥放了回去。 她的臉上露出殘酷的笑容,仿若喋血后的冷兵器。 就讓這些廢物自己去看罷。 看陸緋衣殺了的那些人,還有吊在門口的尸體。 看你們還有什么好下場。 清晨。 樓臺上。 簾外雨潺潺。 一個身著紫色寬袍華服、帶著木頭鬼面具的男人坐在棋盤前,捻住一顆白棋,一手挽著衣袂將棋子落下。 他的對面沒有人,只有沉沉的雨幕,但他坐得仍然很端正,仿佛面前真的有一個對手一般。 旁邊有一張茶幾,上面放著已經冷了的茶水與一把古樸的紫竹扇。 再旁邊還站著一個人,他身著白衣,帶絹帽,一副書生打扮。 這里是如何臺,臺前是一片無垠的碧波,喚作如何湖,湖外是如何嶺,綿延萬里,十分壯觀,此刻下著雨,湖面上水濛濛的一片,山也是水濛濛的,帶著些灰藍色。 云靄環繞著山巔,將山色暈染開來。 千年前這里傳說有神仙來過,本地豪紳修建此臺,宴請神仙,酒席上問了神仙三個問題。 ——臺如何?湖如何?山如何? ——人不如何,臺不如何,山不如何,水不如何。 此三景故而得名。 只是,昔人已乘黃鶴去。 白衣人憑欄遠眺,將萬里山川盡數收入眼中,心中忽然感慨萬分,嘆息一聲。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卑滓氯说?,“‘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不外乎如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