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一本正經地說完，說完后，還表現得意猶未盡，伸手碰了碰段淮岸頸間的喉結。一系列動作，做的行云流水，像是身經百戰的情場浪.女。

    她收回手，慢騰騰地轉身，朝洗手間走去。

    身后，段淮岸語調幽幽：“那我等你刷完牙，再來寵幸我?！?/br>
    背對著段淮岸，懷念眼神慌亂，聲線有些微的顫：“不、不了?！?/br>
    她手忙腳亂地打開洗手間地門，將自己塞了進去。

    洗手間有面很大的鏡子，映照出一張羞窘慌亂的臉。懷念閉了閉眼，深呼吸好幾次，調整情緒。她把牙膏擠在牙刷上，電動牙刷滋滋運轉，懷念的大腦有些微的放空。

    空白宕機的大腦，忽地鉆進剛才那一幕。

    段淮岸耳朵紅了。

    他是不是特別喜歡被她親喉結？

    那下次。

    先不親嘴。

    先親他喉結好了。

    -

    吃過早飯，二人都要上班。

    段淮岸開車先送懷念去醫院，再去公司。

    南城處于回南天，潮濕多雨，出門的時候放晴的天，車開過一條馬路，空中便飄著毛毛細雨。車內沒有備傘，為了不讓懷念淋雨，段淮岸將車開進住院部的地下車庫。

    段淮岸的車停在車庫電梯進出口，懷念和他揮了揮手：“你路上小心?！?/br>
    “嗯?！倍位窗堆劢尬⒋?，彎了彎唇。

    懷念下車時，恰巧身邊車位上的車，駕駛座車門打開，露出一張頗為熟悉的臉。

    懷念驚訝地和來人打招呼：“師兄，你什么時候回國的？”

    段淮岸踩油門的動作陡然停住，隔著車窗，看到懷念和一個陌生男人談得起勁，他眉頭蹙起。沒有任何猶豫，他將車挺進邊上的空車位里。

    車門關上，“咚”的一聲巨響。

    地下車庫，回音陣陣。

    使得正在交談的二人，不由朝聲源處投來目光。

    懷念看著去而復返的段淮岸，略微疑惑：“怎么了？”

    段淮岸說：“你東西落車上了?！?/br>
    懷念上班就帶一臺筆記本電腦，別的都沒了，但見他特意下來，她疑心自己真落了什么東西。她惶惶惑惑，發現他雙手空蕩蕩地，“你沒幫我把東西拿下來嗎？”

    “嗯，太多了，拿不過來?！?/br>
    “……”懷念意識到，他是在騙她，有別人在，她忍住拆穿他的沖動。

    邊上的曾匯博瞥了眼懷念身邊的男人：“這位是？”

    懷念沒有片刻的猶豫，介紹：“師兄，這是我男朋友?！?/br>
    “段淮岸，這是我師兄曾匯博?！?/br>
    曾匯博似是發現了什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他就是那個——”

    “——嗯嗯嗯?！焙ε略鴧R博說漏嘴，懷念敲敲手腕處的腕表，朝他時眼色，“他就是我男朋友，師兄，你不是要去找院長嗎？”

    曾匯博看了眼時間：“噢喲，我還要去找院長，就先走了?！?/br>
    曾匯博提著公文包，匆匆離開。

    目送走曾匯博，懷念側頭看了段淮岸一眼，假裝無事發生：“我也要去上班了?！?/br>
    段淮岸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你師兄和你關系很好？”

    “……”懷念就知道他憋著股醋勁兒，很有耐心地和他說，“我師兄比我大十三歲，科室副主任，他對我挺照顧的，我很多論文都是他帶著我寫的，我來醫院那陣，什么都不懂，也都是他教我的。你也別覺得他對我有什么男女之間的想法，他結婚了，有兩個女兒，生活幸福美滿?！?/br>
    段淮岸神色淡然，十分敷衍：“祝他倆新婚快樂，百年好合?！?/br>
    懷念無語。

    段淮岸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你東西落車里了?！?/br>
    懷念奇怪：“我落什么東西了？”

    半信半疑之中，她跟著段淮岸到他車的副駕駛外。

    段淮岸朝她挑了挑眉，示意她打開車門，懷念打開車門。

    車里什么東西都沒有。

    干干凈凈的。

    懷念轉過頭，剛打算質問他，唇間忽地一熱。

    “你下車前，忘了親我了?！彼Z調閑散，神情略顯幾分玩世不恭，話音一頓，他垂眼，直勾勾地盯著懷念，不急不緩地落下三個字來，“女朋友?！?/br>
    聽到這三個字，懷念收回目光，故作鎮定道：“就，前天不是說了嗎，偷偷談戀愛?！?/br>
    “你說的是，讓我等五天?！倍位窗堵暰€低沉，玩味道，“原來你比我還等不及?！?/br>
    懷念：“不是你說的嗎，想讓我身邊的人都知道你？”

    他笑：“我說的是，一號追求者，我可沒說過，男朋友?！?/br>
    懷念哽了哽，以退為進：“那我和我師兄解釋一下，你只是在追我，還不是我的男朋友?！?/br>
    “那不行?！倍位窗蹲兡樅芸?，“親也親了，摸也摸了，還從一張床上醒來，這是追求者能做的事兒嗎？這是男朋友的特權?！?/br>
    “……”

    總算應付完段淮岸，懷念提著電腦回到辦公室。

    由于段淮岸公司離得較遠，所以懷念比以往提早了十五分鐘出門。辦公室里僅有兩位值夜班的同事，一副精神迷離的困倦模樣。其余同事還沒來。

    懷念換上衣服，打開電腦看病歷。

    沒一會兒，手機響起來電鈴，她專注地看著病歷，沒有看來電人是誰，就接起電話。

    “喂？”

    “寶寶，你在忙嗎？”是段淮岸。

    “還好，還沒到上班時間，”懷念心不在焉，“你怎么給我打電話，你不是在開車嗎？”

    沉默了約半分鐘。

    懷念第一反應是電話被他單方面掛了，她看完病歷，將手機移至面前，發現電話還在通話中，于是又把手機挪回耳邊。

    “喂？”

    “你能抽五分鐘出來嗎？”隔著電流，他的聲線變幻辨不清晰，“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br>
    停頓了下，他補充，強調：“當面和你說?！?/br>
    懷念眼睫動了動，滑動鼠標的指尖停了下來，段淮岸不會平白無故地打擾她的工作，因此，懷念問他：“是很重要的事嗎？”

    “對我而言，挺重要的?！?/br>
    懷念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你生病了嗎？”

    “……不是，”段淮岸的語氣一下子沉了下去，“你能抽出五分鐘時間嗎？”

    離上班還有一會兒，懷念起身往外走，和進屋的同事說了聲：“我出去有點兒事，很快就回來，查房的時候等我一下?！?/br>
    同事給她比了個“ok”的手勢。

    懷念問他：“你在哪兒？”

    段淮岸說：“住院部后門?！?/br>
    懷念到電梯間的時候，正好有輛下行的電梯，緩緩打開電梯門，懷念走了進去：“我進電梯了，大概一分鐘就能到?！?/br>
    “嗯?！?/br>
    電話掛斷。

    因為段淮岸那句“對我而言，挺重要的”，懷念心神不寧。與段淮岸認識的這些年，懷念并沒有發現，有什么東西對段淮岸而言是會被劃分到“重要”的標簽里的。

    如果非要說有的話。

    或許，大概，可能，她對他而言，是重要的。

    可她也沒出什么事兒啊。

    懷念惴惴不安地出了電梯。

    住院部后門，是醫院的小花園。

    連綿的毛毛雨飄蕩在空中，四周是冒著新芽的綠植。

    隔著透明玻璃門，小花園里空無一人。

    懷念推開門，剛往外塌了一步，旁側伸過來一只手，撐傘的手腕停在她眼前?？諝饫镉星逍碌那嗖菸?，然而懷念聞到的，是馥郁的玫瑰花香。

    眼簾下拉，她撞進一束玫瑰花束里。

    懷念看著眼前的鮮花，眼睛一點點瞪圓。

    “雖然你承認了我是你男朋友，但我覺得，還是得要點兒儀式感的?！倍位窗秾忝嫦驊涯畹纳砩蟽A斜，雨水將他后背淋得濕透，他卻渾然未覺，嘴角輕扯，露出個自嘲的笑來，“總不能再和以前一樣，兩個人莫名其妙地就在一起?！?/br>
    懷念被他說的一愣，嗓音干巴巴地：“……沒關系的呀?！?/br>
    “有關系的呀，寶寶?！倍位窗断矚g學她說話的毛病恐怕這輩子都改不了，他的目光專注而深情，“時間太趕，我只來得及買一束花，寶寶，你別嫌棄?！?/br>
    懷念的心臟重重一擊，眼前的玫瑰花，鮮艷欲滴，在她眼里卻似成了模糊的重影。

    段淮岸專注的時候，臉上是沒有任何表情的，顯得寡冷又不近人情。

    但他的目光里好似情根深種，沉冷的音色，隔絕了風雨，一字一句地飄進了懷念的耳里。

    他鄭重其事地叫她的名字。

    “懷念，”

    晦暗陰霾天里，他們對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