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飯菜比以往好了不止一個檔次，蘇慎玉吹了一會氣，抿了一口魚湯。

    魚湯潔白溫熱，魚rou入口即化，芳香撲鼻。

    陸飲光在他面前坦然坐下，桃花眼溫柔含笑，動作間盡是風流倜儻。

    他也給自己呈了碗湯，謝絕了管家的酒水建議，然后輕柔道：“我聽說你想見我？”

    蘇慎玉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后自顧自地將嘴角擦拭干凈，語氣平淡地說：“我想出去?！?/br>
    他語調極其平和，沒有絲毫請求的意味，仿佛這樣的要求是理所應當。

    陸飲光好奇地問：“為什么？”

    他掃視了一圈室內的布置和在一旁待命的傭人，溫柔地道：“你在這里，吃穿不愁，有一屋子的人任你差遣，這和你過去的生活沒什么差別吧?！?/br>
    蘇慎玉的眼前又浮現出了今天那只折翼的蝴蝶，它受了那么重的傷，卻還能掙扎向上。

    他與蝴蝶，究竟在哪里不同呢？

    于是他道：“我沒有自由?！?/br>
    “自由?！标戯嫻夥路鹇牭搅朔浅：眯Φ膬蓚€字一樣，他竟然笑出了聲。

    陸飲光打量了他一會兒，半晌后意味深長地道：“你以為，你沒有自由，只是因為你家族破產了嗎？我告訴你，你錯了，你從一開始就不曾擁有過自由?！?/br>
    蘇慎玉搖了搖頭，固執地道：“從前，我是自由的?！?/br>
    陸飲光微笑著道：“你知道嗎？生而富貴的人分成兩種，一小部分的人用手中之財創造了新的產業和新的財富，而更多數人則依賴于既有的錢財，將自己活成了籠中的雀兒?！?/br>
    他的語氣愈加溫柔，說出的話卻字字冰冷：“你從小便享受著滔天富貴，父母又對你無比寵愛，你就慢慢地長成了一個被嬌慣壞了的廢物?！?/br>
    “這樣的你，長大之后會變成什么樣子呢？”

    “如果你的家庭未嘗生變，那么你會與家境相似的豪門家庭聯姻，然后成為人人稱道的富太太，你美麗、乖巧、沒腦子，也是你丈夫和整個家族的金絲雀?！?/br>
    “但是你的家族出事了，你沒那么好過了，可是由于你的美貌，你依然可以做一只暗地里的金絲雀?！?/br>
    陸飲光近乎癡迷地撫上蘇慎玉的臉，光滑細膩，觸手生溫。

    他的目光轉向憐憫：“可憐的孩子，你從未擁有過自由，早在你的青少年時期，踏上了既有的軌跡之時，你就失去自由了?！?/br>
    蘇慎玉久久沒有開口。

    就連陸飲光摸他的臉時，他都沒有反應。

    他就像一個石美人。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輕聲說：“但我想要自由，我想出去工作?！?/br>
    陸飲光怔住了。

    他的眼中流露出蘇慎玉看不懂的光，他的目光一寸一寸打量著蘇慎玉，像是在無聲地驚嘆。

    然后，他又笑了：“可以，你總是能讓我驚喜?！?/br>
    蘇慎玉意外地道：“你答應了?！?/br>
    陸飲光笑著點點頭：“當然，你想做什么都可以?！?/br>
    蘇慎玉露出了這個月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恍惚間能讓人看出他曾經的影子：

    “那我，明天就想出去看看，我明天就出去找工作！”

    但陸飲光的笑容卻淡了。

    他如同蜜糖般奢靡的聲音在餐廳中響起：“我可以答應你，可是，萬事萬物都是有代價的?！?/br>
    他在“代價”這兩個字加重了話音。

    蘇慎玉睜大了眼，看著自己襯衫上的一顆紐扣被一只修長的手解開。

    一大片白皙的皮膚瞬間暴露在空氣中。

    陸飲光俯身靠近他，輕柔地在那片皮膚的中心位置印下一吻。

    蘇慎玉立刻就開始掙扎。

    陸飲光在他耳旁說：“你忘記我為什么把你買回來了嗎？你還沒有履行過相關的義務?！?/br>
    蘇慎玉像是沒聽見一樣，他的掙扎愈加劇烈，甚至在倉促間指甲狠狠在陸飲光身上撓出了幾道血痕。

    陸飲光毫不在意，徑直把蘇慎玉單手抱起，上樓后往主臥的床上重重一扔！

    蘇慎玉一骨碌爬起來就想跑。

    下一秒，陸飲光在他耳旁說了四個字：“這是代價，你不想出去了嗎？”

    來自魔鬼的蠱惑震耳欲聾。

    于是蘇慎玉便一動不動了。

    他平躺在主臥的大床上，四肢被攤開擺弄，像個艷尸。

    但他的雙眼卻始終牢牢盯著天花板。

    因為，他怕自己一閉眼——

    淚就會流下來。

    陸飲光是個完美的情人，他動作輕柔，時刻注意照顧床伴的情緒。

    可即便如此，第一次的蘇慎玉還是很疼。

    那劇烈的如同刀割一般的痛，透過了他的表皮，浸入了他的心里。

    不知道過了多久，半夜，蘇慎玉發起燒來。

    他只覺得腦袋昏沉沉的，連醫生來了都不知道。

    他只記得，在他即將睡過去的前一刻，他用最后的力氣拉住了陸飲光的衣角。

    他的聲音極細弱，夾雜著聲聲喘息：“我明天想要出去?！?/br>
    眼皮過于沉重，他已經睜不開眼了。

    因此他沒有看見陸飲光的眼神。

    那眼神沉沉，像是午夜的魑魅，也像是吃人的兇獸。

    而就在他再也支撐不住，陷入黑甜夢境的同一秒——

    陸飲光嗤笑一聲：“竟然會為了自由做到這個程度，真是徹頭徹尾的傻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