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舟一時間沒說話，縮著肩膀低著頭，默默坐在她身旁。

    像極了做錯事的小孩。

    阿姨正在擦桌子，余光八卦偷瞄兩人那頭，看到楊舟那副樣子都覺得可憐。

    小夫妻吵架了？

    甄喬的早餐是粉條，她拿著筷子，正夾著粉條吃，吃了幾口，深深吸氣。

    隨后，甄喬右手放下筷子，甩了甩手，然后用左手揉了揉。

    她的手酸軟，拿筷子都感覺累。

    吃個早餐都覺得煩人。

    楊舟見狀，立刻換上一副討好的臉色，端著牛奶，遞到她嘴邊：“我喂你喝，喝一口，剩下的我喝?！?/br>
    “拿開?！?/br>
    輕飄飄的一句話，楊舟像收到指令，不敢像以前一樣纏著她喂，馬上將牛奶拿回來，自己喝了兩口。

    平常沒惹她，昨晚和今早過分了，沒膽子再逼。

    楊舟一邊喝牛奶，一邊偷瞄甄喬臉色，他把甜豆花和油條放在她面前：“我給你買的，吃一點，剩下的我吃?！?/br>
    甄喬吃了半碗豆花，還有幾塊油條。

    楊舟還特意囑咐：“油條少吃，會上火?！?/br>
    等她吃完早餐，他把她剩下的粉條拿過來，又喝完甜豆花，正在做最后清理工作。

    送食材的人過來了。

    甄喬走過去。

    楊舟以前是早起去菜市場挑選食材，看看有沒有品相好或者新鮮的，但因為是擺攤，終究是不穩定。

    如今可以讓人定點定量送過來，因為穩定量大，對方也樂意。

    楊舟會收購一些老奶奶的瓜果蔬菜，當然，多數都是以前熟客，食材品質都不錯，也省得對方大清早就得去菜市場擺攤，一把年紀還要躲城管。

    不過，自己家種植產出不穩定，都是提前詢問再收購。

    今天送貨過來的是賣茄子那位老奶奶，以前她的茄子大部分都是賣給楊舟，她的兒子正好是運貨的，放在貨車上送過來。

    一大袋茄子、一些青菜，還有一大串香蕉和幾個大柚子。

    茄子青菜是拿來賣的，水果是給甄喬帶的，除此之外，老人家下車時，手上還提著一袋土雞蛋，怕放車上顛簸碎了，一直提著。

    她對甄喬道：“這是土雞蛋，給你吃的?！?/br>
    老人家說完，他兒子還笑道：“我媽專門攢的，說是你懷孕了，需要補一補?！?/br>
    楊舟走過來，看到這么多東西，下意識就要說給錢，當買下來。

    他還沒說出口，甄喬一個眼神過來，他立刻不吱聲了。

    不敢惹，根本不敢惹。

    “您費心了?！闭鐔淌軐櫲趔@又感動，她雙手接過來，遞給身后的楊舟，然后拿著貨單給稱重的食材記錄。

    他們是當天結算。

    甄喬把單據遞給老人家，然后再把現金遞給她。

    對于上了年紀的老人，她都是用現金支付，畢竟是他們辛辛苦苦勞作出來的成果，這筆錢還是得交到他們手上。

    甄喬在和老人家聊天時，楊舟和阿姨將食材搬運到后廚。

    “小老板，你怎么惹老板娘了？”阿姨拿過盆和凳子還有手套，準備干活，一臉八卦問楊舟。

    店里的阿姨都是四五十的年紀，楊舟和甄喬年紀都不大，還沒他們的孩子年紀大，所以他們都把楊舟叫小老板，聽起來也親切。

    “我沒有！”楊舟一口否認。

    阿姨開了水龍頭，水嘩啦啦往盆里裝：“那人家怎么生你的氣？懷孕那么辛苦，你們男人怎么就不體諒？”

    她說完，還加一句：“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我家那個死鬼也是！孕期和月子那些事，我記他一輩子！過不去！”

    “......”楊舟沉默，“這么嚴重嗎？”

    阿姨瞪了他一眼：“怎么不嚴重？孕后期越來越累，他那個老娘，天天氣我，背地里不給好臉色——”

    她噼里啪啦說一堆。

    楊舟卻松了一口氣。

    還好。

    他們不是這些問題。

    也就是昨天睡覺欺負她一回，今天早上又欺負了一回，可是他已經忍了好幾個月了！

    那么久才欺負兩回而已，不算多吧？

    楊舟走出去時，老人家和她兒子已經離開，甄喬正在柜臺看賬本，拿著筆做記錄。

    甄喬拿著筆記賬時，手不太使得上勁，看到楊舟這個罪魁禍首過來，臉色一沉，淡淡看向他。

    得寸進尺說的就是他。

    她老早就知道，男人這個物種，一輩子長不大，就不能對他太好。

    還是被楊舟得逞了。

    她氣自己不理智，現在逐漸被他拿捏。

    “這么多香蕉??？這柚子挺漂亮的，不知道甜不甜？”楊舟走過來，看到一旁的水果，故意沒話找話，“老婆，你有沒有多給她結算一些錢？好幾十個雞蛋呢?！?/br>
    他想得很簡單，反正是一點點錢，老人家不容易，到時候結算的時候就算在里面。

    甄喬看向他：“你覺得，人家是為了那點錢嗎？”

    “不是啊?！?/br>
    “那要是給了錢，是不是就生分了？下次人家再想送些東西過來，就怕我們以為他們是想賣錢?！闭鐔滩]有指責他，而是繼續道，“人與人之間的交情相處，就是你來我往，不是用錢一次性結清?！?/br>
    楊舟：“要是他們一直送，這不好吧？總得找個緣由還回去?！?/br>
    甄喬給出答案：“逢年過節啊，到時候多買一份禮品，到時候給老人家送過去?！?/br>
    這樣既還了人情，又加深交情。

    楊舟了然，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上前“吧唧”一口，準確無誤親在她的臉上：“我老婆可真厲害！”

    阿姨正走出來，看到這一幕，又縮回去了。

    他們正開著店面，外面都是來來往往的人，甄喬看到一個騎電動車路過的阿叔，正回頭看他們，神色意味深長。

    甄喬又窘又氣，剛要罵楊舟，他摸了摸她的肚子：“乖崽崽，爸爸干活去了，賺錢給你買奶粉！”

    話音未落，他的腳底跟抹了油似的。

    溜了。

    *

    轉眼到了十月，馬上就要進入冬季。

    近幾天時常下雨。

    一下雨，氣溫就驟降。

    趁著今天出太陽，楊舟想帶甄喬出去逛一逛。

    她原本還不想出去，被他軟磨硬泡帶出來了。

    兩人去開車去的，他們上個月買了一輛代步車，價格也不貴，十萬出頭，還是分期兩年買的。

    這個分期還貸是楊舟強烈要求，甄喬完全阻止不了。

    主要是分期免息，還有就是，楊舟不想花太多現金流，畢竟他的小崽崽要出生了，而甄喬又那么努力賺錢，他不想讓她焦慮沒有安全感。

    要不是甄喬月份大了，出行和產檢都不方便，楊舟都不想買，那輛二手三輪車，就足夠他到處闖了。

    崔明倒是對車有執念，他就等著工作穩定，馬上去提新車。

    他還問過楊舟什么時候買車。

    男人嘛，賺到一點小錢，首先想到的就是買車。

    他們先前一起討論最多的話題，也是有錢了買輛什么車裝裝逼。

    楊舟這一次卻反駁他：“我還有老婆孩子要養，買車做什么？浪費錢！”

    崔明蒙圈。

    后來他看到楊舟提車，急跳腳：“你不是說不買車嗎？”

    楊舟理直氣壯：“為了老婆孩子買的代步車，沒辦法啊?！?/br>
    崔明：“......”

    在楊舟看來，的確如此。她看到甄喬舒舒服服坐在車上，不用忍受小三輪的顛簸和風吹日曬，車里能吹空調能聽音樂，他的心里別提多開心。

    “這就是男人努力的動力啊?！睏钪郯l出感慨，一臉滿足。

    “什么？”副駕駛上的甄喬沒聽清他嘀嘀咕咕的話。

    “沒什么?！睏钪厶嫠忾_安全帶，習慣性摸摸她的肚子，“今天帶你和mama出來逛商場，喜歡什么跟爸爸說?！?/br>
    “買！”

    甄喬無語。

    沒出生的孩子要怎么開口說??？

    胡言亂語。

    楊舟緊接著給出答案：“你踢一踢mama就行，但是要輕輕的！不然不給買！”

    甄喬：“......”

    幼稚。

    今天的商場很熱鬧，地下車庫沒了位置，楊舟眼尖，正好瞅見商場外頭有輛車要開走，立刻去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