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喬累得都不想打字，一個視頻電話就打過去。

    那邊接得很快。

    楊舟那張臉出現在屏幕里，他沖鏡頭笑開，在看到甄喬身后的背景板后，有些疑惑：“你這是在哪？怎么有點像在你家？”

    “嗯?！闭鐔厅c頭。

    楊舟：“你不是說去上班了嗎？”

    “被趕回來了?！闭鐔贪T嘴，“死禿子要扣我兩百塊，我不給扣，他就讓我滾蛋?！?/br>
    他們背地里都把火鍋店老板罵作死禿子。

    又禿又摳還沒良心。

    甄喬沒少和楊舟吐槽，她以前天天下班都要罵這個死禿子。

    楊舟一聽，面色變了變：“我明天和你一起找他?！?/br>
    自從擺攤后，楊舟痞里痞氣的性子收斂很多，酒吧夜店門前，都是醉漢，要想賺錢，就得不能惹事。

    但別人欺負甄喬，他第一個不干！

    “找什么呀？我去食品監察局舉報他了?！闭鐔瘫е蛔臃藗€身，“誰稀罕和他瞎掰扯?！?/br>
    “食品監察局？”楊舟一頭霧水。

    要是按分類，他們這種沒讀過什么書，應該屬于社會最底層人員，聽都沒聽過這個部門。

    甄喬看了看他：“你不懂了吧？你這個法盲?！?/br>
    “咳咳——”楊舟一點不惱，他眼珠子骨碌碌轉，又抬手撓了撓后腦勺，絞盡腦汁都在想，“干啥的？管食品的？”

    連猜帶蒙。

    甄喬：“對啊，監管市場食品這一塊，要是不合格，是要被罰款勒令關門整改的?！?/br>
    楊舟一臉無所謂，擺擺手：“小吃攤哪管??？他們都下班了?！?/br>
    林子大了，總有管不透的地方。

    “要是你碰到我這種會舉報的人，肯定逃不掉?！闭鐔梯p描淡寫，“要是不合格，我就天天投訴，下班也會來抓你?！?/br>
    要知道，現在相關部門的監管很到位，如果反復投訴，民眾的問題必須得到解決，只是很多人沒有較真。

    “......”

    甄喬看著楊舟動作倏然微頓，紅唇止不住往上翹了翹。

    下一秒，楊舟笑得賤兮兮：“快來檢查快來抓我?！?/br>
    甄喬：“......”

    “檢查也是好市民?！睏钪勰纳岬萌撬桓吲d，說完轉移話題，“中午給你做的飯，你怎么沒吃多少？現在餓不餓？”

    “我都吃很多了?！闭鐔谭裾J他的說法。

    “還剩那么多，我給你送過去？”

    甄喬沒讓楊舟送過來，反正她睡不著，換了身衣服，然后下樓了。

    現在還早，這條街上真熱鬧，她一路慢悠悠往夜市一條街走，腦海里還想著要買些什么吃的。

    甄喬來到時，楊舟正好有點生意，攤位前圍了五六個人。

    他穿著圍裙戴著口罩，拿著勺子正在打菜。

    “老板，把桌子往里搬一點?！?/br>
    “馬上來?！睏钪蹖埓蚝?，扛著小桌子就放在顧客想要的位置，還貼心問，“這里行嗎？”

    “可以?！?/br>
    “老板，梅菜扣rou配土豆絲?！?/br>
    “好，也可以拼點腐竹木耳？拼嗎？”

    “那就拼點吧?！?/br>
    ......

    楊舟一個人忙來忙去，一會要算賬一會要打飯，還要收拾桌子。

    他忙得團團轉，沒一會身子上穿的短袖就被汗水浸濕。

    當然，利潤也很大，攤位前不斷傳來支付成功的消息：

    “支某寶收款十九塊?！?/br>
    “支某寶收款四十一塊?！?/br>
    “某信收款三十八塊?！?/br>
    “某信收款五十七塊?！?/br>
    ......

    甄喬走過去的時候，楊舟都沒空和她多說話。

    他將一旁的幾個袋子和一個保溫盒遞給甄喬，還把一張小桌子給她擺好：“餓壞了吧？快吃飯了?！?/br>
    甄喬也沒打擾他，坐下來吃她的飯。

    打開保溫盒，最上面那一層放著炒蝦，依舊是剝好殼去了蝦線處理干凈的。

    甄喬記得中午的時候她已經吃得沒剩多少蝦了，這是楊舟重新去買的？

    因為她喜歡吃？

    下面一層是番茄炒雞蛋，底下就是絲瓜骨頭湯。

    至于飯是楊舟去隔壁攤位買的炒飯，甄喬喜歡吃臘rou炒飯。

    除了飯，還有兩個袋子，甄喬打開看，一個袋子裝著切好的西瓜，另一個袋子里則是鹵菜。

    甄喬看著飯菜，心里有說不出的感覺，以前都是她千方百計去哄別人開心，為了爬得更高，希望婚姻忍受孤獨收緊白眼，連自己的孩子都沒有。

    她已經很久沒有單純被人惦記關心。

    楊舟忙過這一陣，拉過凳子坐在甄喬對面，把裝有盒子的鹵菜打開：“剛剛路上的時候看到有人賣，就想著給你買點?！?/br>
    甄喬看著盒子里的鹵菜，有些是素菜，有些是rou類，上面還有花生香菜，全都拌在一起。

    “要吃點燒烤？還是吃點生蠔？”楊舟看了看其他的攤位，出言詢問她，“串串水煮？”

    街上賣來賣去，就只有這些東西。

    又或是臭豆腐之類的。

    但楊舟覺得臭豆腐里的科技狠貨太多，不衛生，他從不給甄喬買。

    “夠吃了?！闭鐔套柚顾?，然后夾了點鹵菜里的藕片，放在嘴里嘗。

    楊舟撐著下巴直勾勾瞅著她，唇角還帶著笑意：“好吃嗎？”

    甄喬輕輕搖頭。

    “不好吃??？”楊舟拿過一雙筷子，扯下口罩，夾了一點試吃。

    “只有咸味沒有香味和醬味，不夠脆爽?！?/br>
    楊舟詫異于甄喬的評價，他自己都得吃兩口，才能慢慢品出來。

    “多少錢一斤買的??？”甄喬又問。

    她說不好吃，那就不會吃了，楊舟將盒子拉到自己面前吃起來：“素菜十五塊，葷菜價格不同，都在三四十吧，這一盒三十多?！?/br>
    甄喬盯著他面前的盒子：“素菜十五塊一斤？”

    楊舟看出她心里所想：“小地攤沒租金，肯定不是對半賺，利潤很高，素菜食材也就幾塊一斤，但也要考慮到沒賣完，隔夜肯定是不能賣了?！?/br>
    他話音剛落，甄喬突然往他面前湊：“我做的鹵菜比她好吃，你說我能不能也擺個地攤？”

    甄喬的話一點都不作假。

    別的東西她不懂，穿搭和美食，她都是專門研究過，畢竟一個能讓人眼前一亮，一個能抓住人味蕾。

    那都是豪門站穩腳跟的必學之術。

    為了家庭聚餐中的一道菜，甄喬曾飛到其他城市，跟著主廚學一個月，家里也是常年聘請大廚，都是有私人配方的。

    楊舟沒半點懷疑，甚至鼓勵道：“可以啊，擺攤總比去面對死禿子好，吃的那是什么??？”他說著指向不遠處，“到時候，你就在這里擺，我們一起?！?/br>
    多好啊。

    這樣的話，每天他都能看到她。

    一起擺攤一起干活。

    甄喬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越發覺得可行。

    上班十二個小時還熬夜，動不動還要扣工資，這個活誰愛干誰干。

    “我們這叫什么？擺攤小情侶？”楊舟嘿嘿嘿笑，還伸手握住甄喬放在桌面上的手，“你肯定可以的，大不了我幫你！”

    他都想好了，不就是個鹵菜嗎？

    這人賣的味道這么差勁，人家都擺攤了，他家小女朋友肯定行！大不了他就幫她調一調配方。

    “老板，賣飯了！”

    楊舟還沒和甄喬膩歪夠，顧客就站在攤位前催促。

    此時已經是零點，正是這條街最熱鬧的時候。

    楊舟忙得那叫一個轉不開鍋，他的攤位生意一向又都很好，很快就有人排隊了，桌子也坐滿了。

    甄喬趕緊起身，將自己坐的桌子收拾出來，給客人騰位置。

    楊舟又是打飯又得端飯收拾，還得打湯，哪來得及。

    他剛打好一份飯，甄喬就放上碗，準備打湯。

    “你慢點，很燙的?！睏钪圻B忙提醒，“放著我來吧?！?/br>
    甄喬：“我是干服務員的，沒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