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進門，就看到王國海在里面正在罵道：“又是你，一天到晚都打架，一天不惹事不舒坦是不是？你也不看看你的家庭什么樣，都這樣了還不安生！”

    角落里，楊立宇捏著拳頭，眼神惡狠狠瞪著他。

    “瞪什么瞪？我一巴掌呼過去你信不信？”王國海怒火中燒吼了一句，說著還抬起手。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打不死我都看不起你！”楊立宇突然歇斯底里吼了一句，小小的臉蛋憋紅，眼底還帶著同歸于盡的恨意。

    “你個沒爹娘教養的小兔崽子?！蓖鯂１患づ?，從桌子旁抽出一根木棍，就要往楊立宇身上狠狠招呼。

    棍子還未落下，就被人抓住。

    第36章 嫌貧愛富的九零年代教師女配（13）

    王國海一回頭，見是方瑜薇抓住了他的棍子，更加暴跳如雷：“給我松開！”

    “你要打的是我學生，我不允許?！狈借ま泵嫔謇?，反而加重手上的力度。

    “他和我侄孫打架，把人都打成什么樣了？”王國海說得振振有詞。

    那是他大哥王國民最寶貝的孫子王明宇，他們家這一代的長孫，怎么能被別人欺負？

    方瑜薇就勢望過去，王明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臉上有兩道傷痕，相比楊立宇，他一臉無所謂。

    看來是知道有人會護著。

    蘇月坐在王明宇身邊，看了看他又看看楊立宇，當起了和事佬：“要不讓兩個孩子相互道道歉，就算了吧？小孩子之間打鬧，鬧大也不好?！?/br>
    她說完，看向楊立宇，勸說道：“你和明宇相互道道歉，不然就要請家長處理了?！?/br>
    楊立宇別過臉不看她，死攥著拳頭。

    王國海像是拿捏住楊立宇的把柄，拉著臉沉聲道：“讓他把他爸叫來學校，現在立刻聯系家長！”

    楊立宇就是個留守兒童，據說父母都好幾年沒回來，在不在一起都不知道，怎么回來？

    聽說要請家長，王明宇更是一臉得意，有些挑釁看向站在角落的楊立宇。

    楊立宇察覺到王明宇的視線，再聽王國海的話，他用力緊咬著牙，低垂的目光充滿陰鷙，怒火已經充滿他小小的胸腔，恨意的種子開始種下，正在肆意發芽生根。

    他不想讀了，不想再來學校，永遠不想看到一群惡心的老師。

    就在楊立宇要爆發時，方瑜薇突然走到他身邊，她抬手，安撫性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道：“你告訴老師，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誰先打了誰？”

    楊立宇沒有說話，一聲不吭。

    “還能有什么事？他哪天不惹事？之前都沒人跟他計較，這一次打了我侄孫——”

    “王老師?！狈借ま贝驍嗤鯂?，語氣淡淡提醒他，“這是學校，你的身份先是老師，才是家長，你現在要當老師，還是當王明宇的家長？”

    “和這個有什么關系？”王國海黑著臉。

    方瑜薇仔細觀察了楊立宇的傷勢，發現他的額頭上方腫了一塊，表皮還有些紫青泛血絲，她輕輕撩開頭發想要再看看，楊立宇有些抗拒，不讓她看，死死握著拳頭，用力得肩膀都微微顫抖。

    她沒堅持，沉了聲接話道：“如果你是老師，你就少說話，畢竟你不是楊立宇的老師，也不是王明宇的老師，這是我和鐘老師要處理的事情?！?/br>
    王明宇的班主任鐘泉就站在一邊，聽到這話有些尷尬扯了扯嘴角。

    王國海上來就把學生罵了一頓，對方是老教師，又和王校長沾親帶故，又來了一個蘇月，鐘泉的確是插不上話，也不想惹事。

    反正他不是楊立宇的老師，甚至想含含糊糊把事情掀過去，不要給他帶來麻煩。

    不過，王國海越過他處理這件事，他心里是有意見的，別的不說，王明宇可比楊立宇高一個頭，也不是個等閑之輩。

    “他打了我侄孫，我還不能說了？”王國海面色鐵青，出言怒斥。

    他仗著自己是個老教師，這還是在他的學校出事，要是沒護住，他還有什么威望在家族里有聲望？

    “如果你要當家長，總得等事情問清楚吧？”方瑜薇說著嚴肅兩分，“我的學生被打得腦袋上有腫包了？是不是王明宇打的？”

    這話一出口，原本坐著優哉游哉的王明宇頓時緊張起來。

    “先不管對錯，孩子受傷了，就要先去醫治，要去檢查?！狈借ま笨聪蛲趺饔?，“你呢？哪里受傷了？”

    “我，我——”王明宇支支吾吾，眼神忽閃，“就是臉有點疼?！?/br>
    方瑜薇牽起楊立宇的手，要往外走：“他磕到腦袋了，我先帶他去醫院做個檢查?！?/br>
    一聽她說要帶去醫院，在場人怔了。

    普通人沒事都不會往醫院跑，需要送去醫院這么嚴重嗎？

    學校里有的是留守兒童和貧窮的學生，沒人管也不會有人撐腰，他們受到欺負或者傷害，遇上不負責任的老師，也是含糊就過了。

    王國海攔住她：“你帶去醫院，錢誰出？”

    方瑜薇：“誰的錯，誰打的，就誰出?！?/br>
    聞言，王明宇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慌張道：“我也沒想打他，讓他走開他不走，一定要讓我賠什么rou包子，還想沖上來和我干架?！?/br>
    “所以你就先打了他？”方瑜薇扭頭看向王明宇問。

    王明宇一臉心虛。

    “你那么大聲做什么？”王國海走上前，想要阻止方瑜薇深究。

    方瑜薇繼續盯著王明宇，厲聲道：“我問你，是不是你先動手打了他？你還往頭打，要是去醫院檢查出問題，你得負責到底?！?/br>
    王明宇立即反駁：“不是我打的，我就那么一推，他自己撞上的?！?/br>
    王國海示意王明宇趕快閉嘴，但已經來不及，方瑜薇看向鐘泉：“鐘老師，你聽到了吧？王明宇把人家的包子弄掉了，不僅不賠，還讓人走開，人家不走，就先動手打了人，還推了人，你說這事誰對誰錯？”

    她三言兩語，就把事情總結了。

    鐘泉就知道這事沒那么簡單，他看在王國海面上，也不敢呵斥王明宇，只是道：“你年紀比他大，先打人肯定是不對的?！?/br>
    王國海瞅見王明宇縮著的脖頸，就知道這事不占理，于是朝方瑜薇道：“也不用請家長了，兩個孩子和解一下好了?！?/br>
    “王老師站著說話真輕巧，王明宇先打人了，還把人打傷了，怎么和解？”方瑜薇繞過他，“我是他的班主任，我要為他負責的，現在我要把人帶去醫院檢查一下，要是人出了事，誰負責？誰承擔？”

    王國海被她后面幾句話堵得啞口無言，鐘泉也不再發聲。

    一說起要擔責任，一個躲得比一個快。

    等方瑜薇帶楊立宇走后，王國海惱怒道：“她看她是沒事找事！耍她班主任的威風！”

    王明宇一看方瑜薇都把人帶去醫院，面色逐漸煞白，一臉忐忑看王國海，眼神求救。

    他在班里會欺負這個，打打那個，誰都知道他叔公在這里當老師，還認識校長，另一個親戚也在當英語老師。

    被打的孩子壓根不敢吱聲，要是被欺負狠了，連學校都不敢來，家長要是問起來，好些憋著也不說。

    教學大樓外。

    楊立宇掙脫開方瑜薇抓他的手：“我不去醫院?！?/br>
    “你都撞到頭了，要去醫院檢查?！狈借ま眻猿?。

    “我不去！”楊立宇低著頭，始終沒有看她。

    方瑜薇看著他，輕聲道：“撞到頭馬虎不了，嚴重的話會出問題，造成不可逆的后果。我還聽說過不少案例，那些孩子當時沒在意，后來沒幾天腦干那就出血，有些都癱在床上變傻了。到時候怎么辦？”

    她說這話不是為了嚇楊立宇，這樣的例子不少，而且咳得比較重，他頭上的腫塊越來越大。

    還是得去醫院檢查一下才放心。

    而且，楊立宇小小年紀，就已經露出狠辣的性子，他輟學后，就在道上游走，趁著社會秩序還未完善，還真賺了不少錢，但就是大反派，還報復了不少欺負他的人，阻止這個學校發展。

    方瑜薇后來也被他專門針對過，這孩子心里最后都扭曲了，最后也沒好下場，后來嚴打，查出來沾了命案，好像判了無期。

    終究是個可憐的孩子，她不想他走上絕路。

    “我不怕?！睏盍⒂钫f是這么說，到底是孩子，隔了一會又說，“我家沒錢去醫院，我爸媽很久沒回來了?！?/br>
    說不定都不要他了。

    比起變癱變傻，眼下的生活是沒錢。

    對他來說，窮才是最可怕的。

    方瑜薇告訴他：“是他推到了你，這筆檢查的費用，是他們要出的，不僅要出，還要賠償?！?/br>
    楊立宇聽她這么說，立刻昂起頭，似乎在確認真實性。

    “走吧，帶你去醫院?！狈借ま敝匦聽科鹚氖?，帶他往校外走。

    她的手掌很暖，楊立宇覺得像mama。

    他沒有鬧騰，乖乖跟在她身后。

    “得讓你先吃點早餐，”方瑜薇帶他去了早餐店，給他拿了一個rou包子，還有一杯豆漿。

    她把早餐遞給他，自顧自道：“讓他賠償的時候，我看啊，被他弄掉的rou包子也得算上。對了，他是怎么弄掉的？”

    楊立宇接過rou包子和豆漿，小聲道：“他騎車撞到我的?！?/br>
    “騎著撞到人還不道歉？太囂張了！”方瑜薇說著，又夾了個蛋糕裝起來給他，“這個是新品，也不怎么賣得出去，給你嘗嘗?！?/br>
    楊立宇看著手上五顏六色的蛋糕，小聲又別扭說了句：“謝謝?！?/br>
    “不客氣~~”方瑜薇帶他往車站走。

    鎮上的醫院做不了精確檢查，他們得坐車去鎮上。

    上了公交車，方瑜薇交了錢，楊立宇坐前面位置，她坐在后面。

    汽車開動，楊立宇慢慢吃著他的rou包子，熱騰騰的包子軟綿細軟，里面的rou汁鮮香。

    他一小口一小口咬著，慢慢咀嚼，舍不得吃完。

    楊立宇吃著吃著，覺得眼角發酸，他抬起手，用袖子繼續蹭眼角，蹭了一下又一下，小聲吸氣，繼續低頭吃蛋糕。

    方瑜薇看著窗外，假裝沒看到。

    這個年紀，終究是個小孩子。

    一個小時后，方瑜薇帶楊立宇來到了市人民醫院。

    楊立宇對方瑜薇產生了信任，便放下戒心，醫生問的時候，他如實回答，還掀起了褲子。

    校服褲的膝蓋處，都已經擦破了個洞，膝蓋破皮還流著血。

    方瑜薇看到后，柳眉緊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