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誰也不再折磨誰,誰也不再纏著誰。對他們來說,沒有比這結果更好的了。 天亮后徹底放了晴,整整一夜的雨在轉變著潮濕空氣。徐寧醒來沒看到身邊的人,洗漱出來就看到單宏在餐桌旁坐著。 “起來了寧哥?!?/br> 徐寧嗯了聲走過去坐下。 單宏將一個信封遞給他:“這是飛哥讓我給你的,你先吃飯,吃完我開車送你?!?/br> 徐寧將信封里的東西倒出來,是兩把鑰匙和一張銀行卡。 車,房,錢。不知跟林鵬飛那些個好聚好散的伴比起來,他這待遇是高是低。 “我不要,你給他還回去?!?/br> 單宏誠惶誠恐:“我可沒接到讓我原封不動拿回去的命令,寧哥你這不是存心不讓我好過么?!?/br> 徐寧端起了粥碗:“那你就直接扔了?!?/br> 單宏嘟囔道:“我可沒這個膽子?!?/br> 徐寧沉默著吃飯,這些天都沒吃的這么滿足。以前鬧了那么多次分開,林鵬飛送他分手禮還是頭一次,好笑的是,那人竟然想用帶標價的東西跟他把情感清算。 飯后他本想拒絕單宏要送他的好意自行離去,但他身無分文甚至都不知他處于什么方位,只得踏林鵬飛這份人情。 那天匆匆離開連鑰匙都沒帶,到了住處樓下徐寧是借的單宏手機給艾萌萌打的電話,當初他為方便留了把鑰匙給那女人。 正在上班的艾萌萌聽到電話簡直是瘋了的狀態:“你又死哪去了!我真的快報警了!” 徐寧再次搪塞過去后把鑰匙的事一說,艾萌萌就火急火燎開著她那輛二手車在十多分鐘后到了。 一看到徐寧她就輕叫:“你怎么瘦成這樣?!?/br> 徐寧沒意識到這個問題也不打算回答,連忙道:“快去開門,果凍已十來天沒喂了?!?/br> 艾萌萌哼道:“放心吧,我每次過來找你都有給它添食添水?!?/br> 徐寧松了口氣:“那不上樓了,你送我去我媽那,我這段沒去她一定急壞了?!?/br> 艾萌萌語氣悲傷:“對,你還不知道?!?/br> 徐寧疑惑:“什么不知道?!?/br> “你家阿姨的事?!?/br> 徐寧心里一沉:“我媽她怎么了!” 第14章 送他媽入住精神病院時,徐寧在次要聯系人那欄落筆前猶豫了很久。 他想寫林鵬飛的名字,但思考再三后沒那么做。林鵬飛很忙,不可能因他媽這邊的緊急情況立馬現身。 所以他填了艾萌萌的。 當時他還跟艾萌萌說,是為防止直系親屬聯系不上不得不填,完全是多此一舉,因為他絕不會讓院方聯系不上。 可這個他信誓旦旦遵循的承諾,還是沒能守住。 田美惠上周四晚上遲遲不見兒子來,便要求護工陪她到外面等。意外向來毫無征兆。 那護工偏頭痛的厲害,將她暫時安頓在椅子上急著去吃片止痛藥。一分鐘不到的功夫回來就不見了椅子上的人?;艔堈覍r眼睜睜看著那身影踩空樓梯摔了下去,當場被確認死亡。 據在附近散步的醫患家屬說,田美惠是突然看到什么笑著邊喊邊跑過去的。 時間太短,沒人意識到情況多糟糕,直到發生了不幸。 院方在聯系不上徐寧后將電話打給了艾萌萌,艾萌萌聽到消息帶著慌張和恐懼過去按照正常手續替徐寧處理田美惠的身后事。 徐寧經常突然短時間失蹤,她已習慣也明白都是跟他那個神秘男友有關,她從沒急著找過,但這次情況不同,她不知要怎么辦,一個二十五歲的姑娘,自己的母親仍還尚在,卻要幫好友先臨時盡孝,很多地方都硬著頭皮向前走,對她來說確實艱難。 徐寧聽完整件事站都站不穩,顫著聲音問:“我媽現在在哪?!?/br> “在殯儀館,”艾萌萌聲音帶了哭腔,“我只能暫時把她放在那等你出現做定奪?!?/br> 徐寧直愣愣的走到車邊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送我過去?!?/br> 聽說他媽不在了,他也像是跟著去了,感受不到一點自己的存在。 到了殯儀館被工作人員帶到停放間后,艾萌萌回過身碰了碰杵在那低著頭一動不動的人:“徐寧?!?/br> 徐寧慢慢抬起頭,眼里的淚在漲潮,決堤之時他發出了聲音:“萌萌,是弄錯了對不對,我們現在去醫院吧,我媽還等著我去呢?!?/br> 徐寧最后的話已聽不清,全變成了哭聲,他彎下腰,大聲的抽泣很有下一秒就暈過去的可能。 那個已開了門的工作人員見慣了這樣家屬失控的情景,面無表情道:“可以進去了,我在前面值班室,你們出來了叫我?!?/br> 艾萌萌對徐寧哽咽著:“進去看一眼吧?!?/br> 踏進門的那刻,徐寧收住哭聲。他媽躺在這個狹窄空間里五天了,他卻才來到。在自責和內疚的拉扯下,遲鈍的疼痛蔓延,短路的悲傷復原。他幾近崩潰的看過去,愣是不再向前。 眼見為實加深了他的意識,躺在那的是他媽,他不會認錯的。周圍的低溫低不過內心的寒冷,一瞬間他的天就塌了。 他媽活著時他的生活再苦也有奔頭,他知道有個人在等著他在需要他。向來報喜不報憂的習慣無非是想讓他媽多笑一點。他從沒想過有天他們娘倆將會以這種方式告別。 他喊一聲媽,不會有人回應了。 他突然覺得他很混蛋,整日為了情情愛愛大傷元氣卻從沒給他媽安安靜靜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