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大概……是因為物種不同……”老板斟酌著話語,“所以不能進行對話吧,故事書上不也寫了,人妖不同道,強行建立紐帶會引來天罰?!?/br> 白嶼清眸子微瞇,換而言之,她根本不能給他提示任何消息,至少不能說他所在的這到底是什么地方或者怎樣離開,她也確實因為這個原因死掉了,因為這個試驗場不允許,所以將一切有可能戳破的萌芽扼殺在搖籃里。 那她找他之前知道自己會因為這種行為死亡嗎? 大概是知道的,而因為知道所以才會做出這種類似于明令禁止的事情,這個試驗場有希望盡快失去人性的,也有不希望的,即便他們到最后都會走向同一個歸途,但是異化的時間越快,他們要面對的內心煎熬就越少,異化的越慢就有越長清醒的時間,一群人想麻痹自己的感知,一群人想竭力保持清醒,他們沒有兩個陣營,也不分善惡,這個地方有的只是同樣一群身不由己的人類。 所以她才會向往死亡。 有的時候生已經不是生了,死才是。 “客人……” “爸爸!我好餓啊,我想吃你做的烏冬面!” 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抱著球大汗淋漓的跑了進來,老板的話被打斷呆了一下,然后低頭看自己的兒子。 白嶼清抬眸看過去,小男孩和他對視了一眼然后往他父親身后縮了縮,又拽了拽父親的衣角,顯然是不想與他過多接觸。 老板像是猛然驚醒,然后極快的接了剩下的話拉著兒子匆匆離開這個包廂。 “慢用?!?/br> 隨著包廂的門被重新關緊,白嶼清收回視線,他絲毫不在意老板剛剛最開始想說什么,反正他真正想聽的他也說不出來,沒有人想擁抱死亡,即使有時被困在滿是荊棘的黑暗里,也很少有人擁有放棄的勇氣。 安靜的吃完了飯,白嶼清到五金店買了螺·絲·刀又到超市買了橡膠手套和一個小袋子回到了公司,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血腥味,有人在工位上啃食著生rou,白嶼清腳步不停的回到了工位,將主機的線拔了然后搬到桌子上,這里不能再留了,必須要盡快。 什么都沒有。 白嶼清看著桌子被他拆得七零八落目光越來越沉,他要找的東西不在這里,他在一片狼藉中站起身,目光掃視了整個六樓,所有人不管是異化的還是未見明顯異化的全部都看著他這邊,也全部好好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沒有人想要蓄意隱藏什么地方,一點點能作為參考提示的行為都沒有。 他脫下橡膠手套,拎著裝了藥物和其他東西的袋子徑直離開了這里,下午的時間已然過半,相當于他又在這里浪費了不少時間。 為了節省時間,他直接打車到了天海大廈,搭著同樣滿載的電梯上了17樓,前臺的接待人員見了他眼神一亮然后直接出來迎了上來。 “白先生您怎么來了,今天應該沒有您的預約啊?!?/br> 白嶼清不著痕跡的避過了他的手,彬彬有禮道:“我有些事需要來找我的主治醫生解答?!?/br> 前臺道:“劉醫生嗎?他今天休息沒來啊,要不您先坐會兒,我去給他打個電話?!?/br> 白嶼清眸光微閃,道:“不用麻煩了,我來的時候已經知會過劉醫生了,他等一下會過來,讓我先去他辦公室等他?!?/br> 前臺有些失望,又很好的掩飾住了,“原來是這樣,那我帶您過去吧?!?/br> 白嶼清微微頷首,“謝謝?!?/br> 原來他的主治醫生姓劉。 他的記憶中顯示著他已經經過九次治療,可是他從來不知道自己主治醫生的名字,甚至是姓氏,這很奇怪不是嗎?所以,這到底是編造的不嚴謹還是有意為之,目的就是讓他察覺到世界的違和。 前臺把他帶到辦公室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出去,白嶼清毫不客氣的示意自己想要獨處,所以他只好替他帶上了門離開辦公室。 白嶼清起身走到辦公室內的資料柜前開始尋找他的診療記錄,一層沒有,二層沒有,三層沒有,資料柜里面滿滿當當都是患者的診療記錄可唯獨沒有他的,難道他的不在這里? 咔噠———門口傳來開門的響聲,白嶼清關了資料柜的門轉而欣賞起掛在墻上的畫,前臺端著一杯咖啡走了進來,道:“不知道白先生喜歡喝什么就端來了一杯咖啡,三分糖,可以嗎?” 白嶼清回到會客沙發坐下,道:“可以,謝謝?!?、 前臺看了一眼他剛剛站著的位置,又隱晦的看了一眼資料柜,道:“白先生好像對劉醫生的畫很感興趣?” 白嶼清道:“只是干坐著有些無聊,打發些時間罷了?!?/br> 話題沒能展開,前臺舔了下唇瓣,然后道:“白先生看起來倒是很像搞藝術的,氣質一看就與我們不同?!?/br> 白嶼清抬眸看他,問道:“是嗎?那你覺得我哪里和你們不同?” 前臺唇邊的笑容僵了一下,“白先生……一看就是精英人士,哎呀,我突然想起我那邊還有點兒事沒忙完,劉醫生應該一會兒就到了,您在這兒再等一會兒,我先去忙了?!?/br> 總感覺忽略了一件事,而且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白嶼清盯著表面微微蕩漾著波紋的黑色咖啡出了下神,這種感覺從中午到現在一直縈繞在他心頭,可像是跟他捉迷藏似的,剛剛顯現卻又瞬間從指縫溜走,看不見,摸不著,沒頭緒,即便是仔細去想也無計可施,到底是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