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
湛津開車回家,屢屢飆到一百二十碼,他耐著性子把車速放慢,緊趕慢趕,在接到電話后十五分鐘內回了家。 湛渡幸災樂禍的笑聲猶在耳側:“顧子曦回來了,你自求多福吧?!?/br> “家里面那個藏好沒?還是說,這次沒有帶回家?” 嘲笑意味太重,湛津直接掛了電話,盯著他處理文件的劉叔被留了下來,他找到鑰匙,直接翹班回家。 從走到車庫再到開出公司他都一直很平靜,除了闖第一個紅燈的時候,一腳剎停,他才發覺自己手心出了汗。 湛渡直接發來顧子曦走進他房子的背影照,而聆泠,湛津掃了眼安安靜靜的頭像,聆泠至始至終沒找過他。 — 側身讓這個趾高氣昂的女孩進來后,聆泠找出一雙沒用過的女式拖鞋遞給她,女孩接過時眼里明顯有絲詫異,坦然說了句謝謝,自然換下。 她就這樣大搖大擺走進湛津的家,屋主似的打量周遭的每一切的布局,背著手走到沙發上坐下后,若有所思,眨著一雙上挑的鳳眼看向聆泠。 “你是?”她有些疑惑,“湛津哥哥的女朋友?” 不待聆泠反應,她又自顧自地否決,“沒聽過他談戀愛了?!?/br> 她很自然地靠坐在沙發上拿出手機,順道瞥了眼在一邊僵站的聆泠,畫著小貓眼線的眼睛漂亮而嫵媚,嘴唇艷紅,頭點一點身旁的座椅,“坐啊。他可能很晚才回來?!?/br> 聆泠只覺空氣稀薄到了極點,聽見女孩黃鸝般的嗓音,“他下班很晚的,要等好一會兒?!?/br> 暖光燈光灑在皮質高貴的沙發上,聆泠最喜歡的那個抱枕被她壓在膝上,百無聊賴地玩手機。 “你也是在等他回家嗎?” 聆泠揪著裙邊,細若蚊蠅,“是?!?/br> 空調冷風一遍遍吹到冰涼的指上。女孩顯然還想再問些什么,目光觸到臉色蒼白的聆泠,突然后移,綻出個燦爛的笑, “湛津哥哥——” 她沒說完,湛津匆匆走了進來,胸膛還在劇烈起伏,額發也區別于平時變得散亂,他黑沉的眸子在燈光下顯得冷然,第一時間把門邊罰站的聆泠一拉,斜一眼沙發上的女孩,疾言厲色:“出去?!?/br> 聆泠被他護在身后,手腕攥得死緊。 “出去。不要讓我說第二遍?!?/br> — 顧子曦踩著高跟鞋“噠噠”走了,錯身時轉頭做了個鬼臉:“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我回來了,我們遲早要結婚的!” 湛津要發火,她趕在怒火燒過來之前一把拉上房門。 室內變得安靜,只留暖光下女孩鮮艷的衣裙。 聆泠怯生生地按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腕,“輕一點?!?/br> 她被攥得很痛,“你輕一點,我手要斷掉了?!?/br> 湛津如夢初醒,后知后覺抬起她的手檢查,額發遮住眼睛讓他看上去和兩年前別無二致,鼻梁高挺,掩住薄情的唇。 聆泠輕輕推一推他肩,“沒事了?!?/br> 她看上去很平靜,“松開我就不痛了?!?/br> 湛津突然很想抱一抱她,可手臂剛剛抬起,聆泠后退,“不要了吧?!?/br> 她指一指額上的汗,“你先休息一下?!?/br> 他不知道怎么跟她說了,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她今天化了妝一看就是準備好好跟他出去玩的,卻被破壞了,她還穿了漂亮的裙子,為他打扮的。 湛津仍舊上前擁抱了她。他克制地讓自己的臉盡量不要觸碰到,“我身上沒有味道,我只是跑過來太快?!?/br> 聆泠不知道在想什么,十秒之后,雙手輕輕放在他背上。 他們還是出去吃飯了,湛津沒給她選擇。開車等紅綠燈的時候,他側過臉:“我不會和她結婚的?!?/br> 聆泠沉默地看著前方。 “她是我媽生意伙伴的女兒,我們從小認識,她自小就這樣?!?/br> 哦,還是青梅竹馬。 “成年后我媽和她mama開玩笑,說我們兩兄弟她有沒有看上的,兩家可以結個親,更好走動,她聽進去了,時不時就要鬧一下?!?/br> 哦,還有口頭婚約。 “這里也是之前剛畢業的時候被她看到過一次,她出國回來,電話弄丟了,找到我哥,我哥又把我家地址給她,就那一次,我把她送回去就再沒讓她來過?!?/br> 哦,那個時候還沒我。 聆泠越想越不平靜,眼前刺目的紅色就像那個女孩子的紅唇在眼前閃啊閃,晃來晃去的車燈看得人頭暈眼花,為什么晚上還有這么多人出門?她心煩意亂。 “她從小被寵壞了,做事沒有分寸,我說過讓她不要沒事就來找我……” 哦,還經常來找他是嗎…… “別說了!” 湛津驚詫地轉頭,看著聆泠被光映得通紅的臉龐。 “你能不能好好開車??!別再跟我說了!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后面喇叭按得震天響,湛津踩油門,一腳駛出橫道線。 街景變換轉瞬到了餐廳,他沒有讓服務員泊車,自己開到了停車場,黑黢黢、灰蒙蒙的地下讓聆泠心情變得更差,她解開安全帶,側身下車。 肩膀卻被一把按住,湛津將安全帶重新插好,車門被他上了鎖,聆泠仰靠著座位,看他越過中控臺貼近。 “你在吃醋?” 安靜的環境,格外清晰。 聆泠梗著脖子和他對視,一雙眼溜圓。 “我吃什么醋?” “你身上有味道?!?/br> “飯都沒吃哪兒來的味道?” “是嗎?”他湊近嗅嗅,鼻尖挨著下頜,極像親吻的姿勢,眼眸黑亮,“聞著像醋味?!?/br> 聆泠真的不要理他了,再度去扯安全帶,低頭掙扎。 湛津猛一下吻上她。 快準狠噙住那張倔強的唇,順勢往下壓,座椅一低再低,女孩不斷掙扎,他用安全帶把人綁在椅子上,抬著下巴,迫使她迎合。 聆泠很快沒勁任他施為,他卻在這個時候又停下,不斷啄吻她臉頰,換了裝扮的上身并未壓在她身上,抹胸的裙子不斷起伏,幽暗車燈下深深一道溝。 湛津最后吻在她唇上,把唇彩偷走,他黏糊糊的嘴唇把女孩臉頰弄得不像話,撫著眉毛:“今天也很漂亮?!?/br> 聆泠還沒反應過來,他接著摩挲:“今天的打扮也很喜歡?!?/br> 她終于明白他在說什么,她就知道他沒喝醉,明明什么都記得卻還要在她詢問時裝作一副無知的模樣,聆泠怒上心頭,一發狠就要推開他。 湛津卻把她抱住,牢牢埋在她長發里,眷戀似的在頸窩里蹭來蹭去,夾克的拉鏈冰著她的脖頸。 “怎么辦,我的小貓生氣了,我要是放開她一定會跑掉,你給我出出主意好不好,我來哄哄她?!?/br> 車燈在眼前泛著幽藍色的光,聆泠冷著張臉,“誰要你哄?!?/br> 熟悉的場景仿佛是湛津第一次把她弄生氣那天,不同的卻是男人的回答,帶著股黏糊勁: “我這可不是騙,我是真的要哄她?!?/br> — 手機一直在“嘟——嘟——”響,湛津壓著聆泠聽電話,她扭過頭去掙扎,湛津手指壓她唇上,眼神深邃:“噓?!?/br> 電話很快接通,對面懶洋洋應答。 “喂?” “湛渡?!闭拷蚵暰€沉穩,眼睛卻看著聆泠,“你還活著嗎?!?/br> “我cao?!睂γ嫦袷潜粴庑α?,笑罵了一句,“湛津你腦子有病???” “是啊,我有病。你放跑我的貓不是一次兩次了,到底想干嘛?你等不到我跟你爭家產那天了?” “別生氣啊?!睂γ媛犉饋淼鮾豪僧數?,“不就是未婚妻找上門了嗎,你應付兩句不就得了,之前處理這些事情不是挺得心應手的嗎?!?/br> “誰他媽有未婚妻?!瘪鲢龅纱罅搜?,聽湛津一本正經罵臟話,關鍵是他罵的時候一直很平靜地看著她,仿佛只是一通普通電話。 “你要是閑得沒事做,可以多找你的狐朋狗友喝幾杯,少他媽摻和我的事,否則我不介意再跟你打一架?!?/br> 湛渡笑得肆意浪蕩,聽背景音好像還在酒吧,他用著和湛津全然不同的聲線,提醒他:“湛津,咱倆可是一個媽?!?/br> “少把顧子曦往我這兒推,你以為我不知道地址是你給的?過了叁年她還能記得住呢?你猜她記不記得你跟別的女生聊sao?” 最后一句顯然刺到湛渡的敏感點,他一時沒再答話,背景只有震天的音樂響。 “我再說一遍,少來惹我。十年前我沒把你打死,現在可不一定?!?/br> 說完,湛津痛快利落掛了通話,黑色機身在空中旋轉一周,徑直掉到地上,夜店的音樂聲消失后車內寂靜得可怕,聆泠被他擁在懷中,只聞得到脖頸散發的甜香。 過了好半晌,她才從震驚中回神:“你……會罵臟話???” 他深深嘆了口氣,腦袋埋入頸窩:“是。我沒了小貓,心情不好的時候,會這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