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別墅，涼風習習，祝明森沉默了一路，忽然道：“那個姓齊的，你放心，沈家出手了，我也不會善罷罷休?！?/br>
    祝淰的腳步頓了頓，搖頭道：“不用麻煩?！?/br>
    祝明森說：“那么多年了，我不會讓你再受第二次傷害?！?/br>
    祝淰怔了一下，指尖掐進掌心：“其實……”

    祝明森突然問：“你跟沈渥相處的怎么樣？聽說你不太喜歡他?！?/br>
    “我又從信息素庫里給你篩選了三個家世、背景、相貌、品行都相配的alpha，等這段時間忙完，去見見面，選一個?！?/br>
    祝淰緊攥的手心忽然就松開了。

    總是這樣。

    祝明森甚至沒有征求過一句他的意愿，直接用陳述的語氣對他下達了命令。

    祝淰無力地笑了一下，對祝明森說：“不用cao心了，那些alpha我一個都不會見?！?/br>
    他轉過身，想要立刻離開這里。今天是賀心晚的生日，他不想在這天跟祝明森鬧得不愉快。

    祝明森在身旁說：“沒有匹配的alpha，難道你還想那些事再演變一次嗎？”

    “這是唯一幫助你解決的辦法，等你信息素失控的時候就該后悔了?！?/br>
    祝淰和祝明森對峙，眼眶微微發紅。

    “發生那些事，是我的原因嗎？”

    他喉嚨干澀，問祝明森：“在信息素紊亂的時候被同學推進廁所取笑，是我的原因嗎？”

    “被調侃為‘sao.貨’、‘日用品’，怪我嗎？”

    祝淰譏諷地勾起唇，靠近祝明森：“到現在，你還覺得是我的原因，對吧？”

    祝明森愣在原地，對祝淰說出了某句亙古不變的至理名言：“你以為我做這些是為了什么？我是為了你好?！?/br>
    “為了我好……”

    祝淰后退幾步，笑道：“為了我好，謝謝你，祝明森?！?/br>
    祝明森有些被祝淰的態度激怒：“如果你早聽我的，這次那個姓齊的還會有可乘之機嗎？你還會承受那些痛苦嗎？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可是我不需要！”

    祝淰站在祝明森的對立面，路口的燈光斜斜倒在兩個人中間，形成一條晦暗不清卻又涇渭分明的界限。

    “為了我好，為了我好……”祝淰說，“從小到大，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有想過我想要的是什么嗎？你哪怕有過一次真正尊重我的選擇嗎？”

    祝明森問：“如果我不尊重你，還會同意你去演戲？”

    祝淰咀嚼著這個詞：“‘同意’，這詞還真是恰如其分?！?/br>
    祝明森搖頭：“我今天不想跟你吵，你不理解我沒關系，但我是你爸，我不會害你?！?/br>
    祝淰伸手摸了一下眼角，從兜里掏出鑰匙，兩束燈光亮起，燈陣下的灰塵在光中飛揚。

    他打開車門，轉頭平靜地對祝明森說：“你看，爸爸，我們沒有一次不會爭吵?！?/br>
    “有時候是因為家庭，有時候是因為學業，有時候是因為信息素……”祝淰說，“你不了解我，是因為你從來沒有試圖了解過我?！?/br>
    祝明森冷哼：“我總比你媽好！”

    祝淰眼底發亮：“噢，對，你總是習慣拿我媽當說辭，好像這樣就永遠有一個人比你更不稱職?！?/br>
    祝明森無言，問祝淰：“你說我不懂你，我哪里不懂你？”

    祝淰說：“在有的人看來，腺體和信息素并不重要，只為了等一個真正喜歡的人，在有的人看來，信息素是尋找配偶的第一要素，愿不愿意也沒那么重要?！?/br>
    祝明森嘲笑祝淰：“不然呢，信息素真有那么重要？你天真，其他人可沒那么傻，沒有幾個人會為了所謂的真愛明哲保身，更別說什么alpha?！?/br>
    祝淰沒有反駁祝明森，坐進駕駛座發動了引擎。

    身后的輝煌離他越來越遙遠，山間的路燈一盞一盞在身后滅掉，祝淰想起自己第一次去《聽風令》劇組試戲、從東山山頂狂奔而下的情形。

    他搖下車窗，外面微微搖進來些許雨絲，飄落的雨點在前車玻璃緩緩鋪開。

    電話再度響起，祝淰看清來電顯示，接通了車載電話。

    沈渥的嗓音略微有些低：“在干什么？”

    祝淰說：“回家?！?/br>
    沈渥敏銳地聽出祝淰聲音里的不對：“心情不太好？”

    祝淰否認：“沒有?！?/br>
    他看了眼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怎么這個時候打電話？”

    “長夜漫漫，有些難熬?！鄙蜾卓鋸埖?，“好久不見，莫名有些想聽祝老師的聲音?！?/br>
    “……”

    祝淰打開車前的雨刷，前車的車燈在雨中朦朦朧朧的，他在等紅燈的間隙吐槽沈渥：“沈老師，我們上一次見面就在兩天前，甚至明天又要被迫營業，你這么寂寞，干脆綁定在我身上算了?！?/br>
    這時候沈渥那邊停頓了，聽筒里沒有聲音再傳過來。

    祝淰瞄了一眼還顯示在通話中的屏幕：“不說話我掛了啊?！?/br>
    一陣壓抑又有些難耐的低.喘聲在車內回響。

    祝淰腦中電光一閃，瞬間清醒。

    他紅著耳朵問：“沈渥，你在干什么？”

    沈渥說：“不好意思，九點到了，我該睡覺了?！?/br>
    祝淰的沉默表示了他的難評。

    九點睡？他信才有鬼了。

    沈渥笑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要睡了?！?/br>
    沈渥膽大包天地掛斷了他的電話，這還是頭一次，祝淰開著車拐進車庫，正準備倒車，他的心中隱約升起一陣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