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

    一個漂亮的女生擠過人群來到同事身邊，不太確定是不是遇到了熟人，對上許言之的眼神又把問候語憋了回去，她悄悄拉了拉同事的衣袖，小聲說：“快走吧哥哥，等下交警要來貼單了?！?/br>
    何唯：……

    同事接過燒酒檔服務員打包好的兩袋共四盒食物，“走啦何唯！”

    何唯：？

    何唯驚恐地望著同事和女生的身影走向停在路邊的黑色奔馳，回過頭：“我靠！”

    許言之放下筷子，“怎么了？”

    “那是李教官的meimei！”

    許言之當然知道，因為他在小姑娘六歲生日的時候送了一匹小馬駒當禮物。

    “你也聽到了，她說哥哥！”何唯往桌上一拍，嚇了許言之一跳，“他們要一起回家！”

    許言之：……

    “原來他們是親戚，我以為他……”

    何唯自我懷疑地搖搖頭，他對同類的直覺一向準確，這是第一次出錯，他身子前傾小聲說：“我以為他喜歡李教官?！?/br>
    “哦?！痹S言之對何唯突如其來不著邊際的腦洞略感無奈，他知道的內幕甚至比何唯東拼西湊獲得的信息更準確，聯想到好友之前不是圈內人，于是巧妙地轉移話題，“你呢？你有喜歡的人嗎？”

    “我？”何唯剛往嘴里塞進一團飯，被這么一問就直接把飯吞下去。

    “我沒有喜歡的人?！?/br>
    許言之：？

    “我覺得，我現在挺好的。不過前段時間，領導是給我介紹了一個女生。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給我介紹一個那么完美的女孩子，我跟這位小jiejie說，我是外地來的打工人，普普通通的，你跟介紹人說沒看上我，就行了?！?/br>
    “她和我一樣都是為了應付介紹人，所以我們見面了。你也知道，我不喜歡女生，我有其他顧忌所以沒有提前拒絕，這是我的錯，沒辦法……”

    “拋開我個人原因，我這種人說看不上人家這么優秀的女生，估計會被介紹人大罵一頓，她的條件確實跟我是天壤之別……拒絕的話由她說出口比較合理。我不能去問領導為什么把仙女介紹給我一個凡人，反正這件事就這么收場了?！?/br>
    “她長得很漂亮，簡直可以當明星，畢業于國外數一數二的大學，父親是大公司的老總，母親是藝術家，性格也很隨和，就是這么一個女孩子，來跟我相親?！?/br>
    “經歷了那么多事，我發現，有的人就是自帶吸引力，可能是天生的，或者外界因素加持，我也搞不清楚，就比如這個女生，其實相處起來挺愉快，真的沒有任何架子，無論是裝出來的還是她真實的樣子，至少她愿意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向下兼容?！?/br>
    “而我是在下面的那個人。過后我想了一下，假設……假設我是異性戀，真的很難不心動。但是這是假象?！?/br>
    何唯說到這里的時候，特意強調：“我明白，這是假的，兩個人的條件不匹配，做朋友都很難，更何況是談戀愛……根本不可能的?！?/br>
    根本不可能的。何唯對自己說。

    他不希望你繼續在上一段感情受傷害，他一再澄清跟其他男人的關系，他擁抱你，他想吻你，你覺得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樣，你覺得他對你很好從沒有真正地計較得失，其實都是錯覺。

    他一次又一次放低姿態，因為對他來說這些舉動不費吹灰之力，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影響，他隨時可以把這種“施舍”收回去。

    何唯只是平淡地向眼前的人陳述著相親過程，卻控制不住這些洶涌澎湃的想法侵蝕著五臟六腑，他說完了就認真地低頭狼吞虎咽，幾乎來不及咀嚼一口接一口，他怕萬一稍作停頓，會忍不住說出不應該說的話。

    對于何唯來說，無論是上一段不合時宜的感情，還是現在對許言之捉摸不透的感覺，他作為永遠的下位者，能把這段關系維持在進可攻退可守的“友誼”，已經花光了所有的運氣和力氣。

    許言之又空杯了，這次何唯沒給他倒酒。

    許言之表示好奇：“怎么不可能呢？”

    桌底下，有意無意的，他的鞋子往前抵住了何唯的運動鞋，被躲開了。

    何唯的回答似是而非：“因為我跟那位女生再也沒聯系過了?！?/br>
    當然不可能。

    成長的陣痛在所難免，年紀小的時候沒有考慮后果，最后傷痕累累，如今何唯已經學會了控制和偽裝，經歷過前任，他不會再那么魯莽地想要為一段關系下定義，時間和現實會沖淡一切錯誤，現在也不例外。

    何唯重新為許言之滿杯，“來來來，喝酒喝酒！”

    當下的許言之面帶微笑漫不經心地聽著，還隨意搭了幾句話，他只顧著享受與何唯在一起聊天的舒適感，現在才反應過來，何唯主動把相親的事說得這么詳細，過濾掉沒用的內容，其實另有所指。

    似乎快踩到他的紅線了呢。許言之并非有意掩飾，也無意直接表明，但是，他想，或許我可以再往前一步。

    何唯無意中給了一次機會，他的單肩包還放在車上。

    許言之暗自感嘆再怎么聰明慧黠的年輕人，馬大哈的缺點還是改不了，繼手機和富貴符，這是何唯第三次落下東西了。

    許言之撥通了何唯的電話，裝模作樣地說會把單肩包放在保安室，不過保安人員等會兒要交班，他要寫個便簽紙放著，以免有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