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柳筑林
這日江譯城坐到桌前,指撥琴弦,端的有裂石流云之響,是一曲《平沙落雁》。一曲完畢,只聽外面隔著紗窗子有人笑說道:“江兄好興致??!” 江譯城聽得是柳筑林的聲音,他笑道:“你快進來罷?!?/br> 柳筑林大步邁進來,江譯城笑著讓坐,柳筑林便在一張椅子上坐了。 江譯城問:“永明郡主沒了,聽說郡馬爺大病了一場,他現在可大安了?” 柳筑林:“大好了。有我蓁meimei在,大哥才能省心養病,這回好的也快些?!?/br> 正說著話,有個丫鬟端了茶來與他,柳筑林一看:削肩細腰,長挑身材,眉彎柳葉,目橫丹鳳,穿著月白襖兒,桃紅背心,撒花洋縐裙。不是別人,卻是知棋。 柳筑林笑道:“知棋姑娘怎么勞動大駕替我倒起茶來。真真叫我受寵若驚喲?!?/br> 知棋放下茶碗,嘴角一撇,說道:“還是個爺呢,就會貧嘴賤舌拿人取笑?!闭f著便扭回身出去了。 柳筑林扯了下嘴角,“這丫頭越發出挑的標致了,脾氣也越發大了?!?/br> 江譯城笑道:“她性情爽利,口角是鋒芒些?!?/br> 柳筑林不以為然,“也是江兄你憐香惜玉,把奴才丫頭縱的跟小姐主子似的。你這屋里面也須得一個臉酸心硬的人來整治整治?!?/br> 江譯城笑了笑,靜了片刻,他說:“我聽聞這次永明郡主的喪儀都是蓁meimei一手料理?!?/br> 柳筑林一聽說他meimei柳蓁蓁,立馬得意的揚起眉毛,“如今知道往日不是我在吹牛吧!我家這個meimei容貌寡二少雙還是末則,其為人行事卻比別的女孩子不同,就算京城這些大府里的主子小姐怕是也跟她不上呢!不說別的,只說這次永明郡主的喪儀大事,她逐細分派料理,無不稱嘆者。我大哥本來囑咐她說喪儀只要好看為上,不要存心省錢,原以為如此勢派能把銀子花的淌水似的,誰能想到她是‘花小錢辦大事’,像是茶葉、布匹、絲線這些事雖不算甚大,里頭可大有藏掖的,皆因她心中賬目清楚,才能節省許多開銷……” 江譯城笑笑,“將來攀親時,不知哪個有造化的能入蓁meimei的眼里。千真萬真,得之,幸矣!” 柳筑林拍手笑道:“江兄果然是不同于那些俗人!如今有一種輕狂人總要論血統家世的,就說那日打祭送殯,車騎將軍的夫人還與我母親說,可惜了我蓁meimei并非嫡出!”他說著將眉頭嫌惡的一皺,“這個車騎將軍夫人真真討人嫌的很!竟然還琢磨著要將我蓁meimei給她胞弟作側室!” “還有這樣的事?” 柳筑林從鼻孔里哧了兩聲,說道:“她那個胞弟是個什么東西!**色鬼,酒囊飯袋,不過捐錢買得個黌門監!莫說給忘八崽子作側室了,即使明媒正堂也是作夢!” 江譯城笑笑,“真當正經事去想益發動了氣!喝口茶,潤潤嗓子,消消氣吧?!?/br> 柳筑林依言呷口茶,又和江譯城說些沒要緊的散話,這不在話下。 且說銘書沒在屋里找見知棋,便抬步來到屋后的樹下,果然知棋躺在樹下的一塊青板石凳上圖涼快。 銘書推推知棋,“又在這兒臥著,當心這潮凳子躺出病來?!?/br> 知棋使性子說道:“你別招我!怪膩膩煩煩的?!?/br> 銘書笑道:“你倒別和我拿三撇四的,不過煩你端碗茶進去,橫豎都是爺要喝的,心里怎么就大不自在了?!?/br> 知棋翻身坐了起來,一面抬手整理鬢發,一面哼道:“柳公子來咱們這兒有事沒事呀!一說起他家那個meimei就是滔滔不絕的,以炫耀夸獎為樂事,仿佛天底下女子只有她最可人疼!” 銘書坐到石凳上,笑道:“他夸他的,又不是要給十二爺攀親,你氣什么?!?/br> 知棋登時撂下臉來,說:“如今新興的,拿我取笑兒,我成了解悶的了?!币贿呎f著,一邊下了石凳就走。 銘書忙拉住她,笑了出來,“這就急了,還不回來坐著?!?/br> 知棋將手一摔又坐回去,說:“我就覺得柳公子好是奇怪!那位又不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子,不過一個庶女,聽說自小就沒在府里,是在外面養大的,又不是什么正經的主子小姐!” 銘書道:“管她是誰也與我們無關系,將來左右十二爺又不是要娶她?!?/br> 知棋哼了一聲,“那是自然!他們柳家小門小戶,能配得上咱們王府?” 銘書道:“十二爺如今已行冠禮,接下來就該議婚了,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小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