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含溪為了不讓江云安擔心，特地說道：“他的精神力在慢慢恢復，融合值也屬于正常范圍，血液檢測也顯示合格，沒什么大事?！?/br>
    “含溪姐，我可以和胖仔單獨待一會兒嗎？”

    江云安握著沈之讓的手，琥珀色的眸子還是那么漂亮。

    空氣凝固了一瞬間。

    “哦，行…行的，我正好有事要找你哥哥，那我先走了？”

    緊接著，她輕手輕腳關上了門。

    “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了？你不是要和我解釋嗎？怎么還不醒呢？不怕我生氣？”

    房中唯一能回應江云安的，只有滴滴答答的儀器聲。

    江云安心里是有氣的，他氣沈之讓不顧自身安危執意入局，也氣沈之讓什么都不和他說，可最后的最后，江云安僅僅是湊過去，在沈之讓的臉上親了一下，喃喃道：“快醒過來吧，別讓我擔心了，好嗎？”

    “沈之讓，只要你醒過來，我就不生氣了?！?/br>
    “你知道的，我很好哄，也很好騙?！?/br>
    …。

    樊老爺子閉著眼睛，兩只手仍然如平常一般搭在手杖上，充斥著濃郁血腥氣和各種藥味的地下室，包裹著潮濕與陰暗，試圖將石志的心理防線擊碎。

    “老東西??！有本事你殺了我！”

    不見一絲陽光的地下室，沒有聲音、沒有人氣，幾乎讓人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在關了石志整整三天后，樊老爺子才屈尊降貴的踏足這個地方。

    水、食物、排泄物，氣味過于雜亂，石志的頭發黏在臉上，他靠著墻角，眼睛有點看不清：“老東西…夠狠的…”

    “再狠也沒有你狠啊，十三歲殺父弒母，十五歲的時候制作出假藥劑，我記得清清楚楚，一百六十八個人，其中三十五個是幼兒，因為你的藥劑，全死了?！?/br>
    樊老爺子招了招手，收到指示的秦纖立刻將手里的資料遞了過去。

    石志的真實容貌與樊老爺子想象中的大相徑庭，樊老爺子以為，做了這么多惡事的石志，肯定長得丑陋不堪，猥瑣至極，可沒想到，石志的相貌竟然算得上清秀。

    “真是人不可貌相…?！?/br>
    樊老爺子被嗆到似的咳了幾聲，同時還不忘在石志心上扎刀：“見笑了，這里的味道太難聞，沒忍住咳了幾聲?！?/br>
    “呵呵…看我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一定很得意吧？”

    石志已經無所謂了，一開始被抓到這里，他也吵過鬧過，然而底線在日復一日的折磨中不斷降低，漸漸地，他習慣了。

    “人的適應性真強，我還記得一開始的你，非常厭惡自己的排泄物，如今，都能安安心心地枕著它們入睡了?！?/br>
    “老東西，你最好能把我一腳踩死，要是運氣不好讓我逃出去了，我一定弄死你兒子！”

    像是想到了什么，石志忽然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我差點忘了，你那溫柔漂亮的妻子不就是你親手殺的嗎？說不定都不用等我動手，你兒子就被你殺死了！哈哈哈哈哈！”

    樊老爺子靜靜坐在那兒，手背上的青筋愈發明顯。

    石志還在那里發了瘋似的笑著，一邊笑一邊咳嗽：“老東西啊…最愛的妻子被自己害死，最愛的兒子把自己當成仇人，你這一輩子都是失敗的！而我…”

    他頓了頓，帶著紅血絲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樊老爺子：“而我…瀟灑自由了一輩子，要錢有錢，要人有人，我心滿意足！”

    樊正奇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他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視線在石志身上掃了幾眼：“就是他？嘖，怎么這么臭？屎拉褲兜里了？”

    秦纖輕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笑瞇瞇的指著離石志不遠的那一堆東西：“少爺，您別看他現在這個模樣，還挺講究的?！?/br>
    “咦…”

    樊正奇發出一聲怪叫，隨即干嘔了幾聲：“嘔…太惡心了…老頭子你真有閑情…”

    樊老爺子用手杖敲了敲地面，沒好氣道：“不是說讓你別過來嗎？”

    “切，你說的話我什么時候聽過？”

    樊正奇后退幾步，鄙夷的目光投向石志：“你打算怎么處理他？”

    樊老爺子沒有回答樊正奇的問題，他再次示意了一下秦纖：“最后一張紙上寫的內容讀給他聽吧?！?/br>
    “是，老爺子?！?/br>
    秦纖特地清了清嗓子，見石志還是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笑了幾聲說道：“石老板還挺專情，自從這位云女士出現，您就再也沒找過其他人?！?/br>
    石志瞇了瞇眼，太久沒喝水的嗓子像刀片劃在墻面上，聲音刺耳且難聽：“你想說什么？”

    “她懷孕了，三個多月?！?/br>
    突如其來的消息直接把石志砸懵了，他用手扶著墻，吃力地起身，搖搖晃晃地走上前：“你…你說的是真的？”

    死氣沉沉的雙眸中突然迸發出一道亮光，他走了幾步就被冰冷的鐵鏈絆住，想動也動不了。

    石志好似有點走神：“哈…孩子…我這樣的人渣，竟然有了孩子，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孩子嗎？

    石志對于“父親”這個角色的理解十分局限，他印象中的父親，是他母親的附屬品，家里所有的事情、所有的抉擇，不論大小，都是母親說了算。

    那是一個非常擅長利用愧疚的女人，在石志看來，這個女人無比自私，可同時，這個女人所扮演的母親角色，又是愛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