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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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算是撞死在這琴上,也要努力把這一層殼沖破一次看看。 不就是創傷而已,不就是恐懼罷了。 蔣沐凡相信,永寧的那一邊,賀白一定也同自己一樣,在那方不大不小的三室一廳中,不吭一聲的堅挺著。 之后的三天三夜,蔣沐凡征得了楊鶴忠的同意,把自己關在了那間琴房里。 三天三夜,沒人知道這間琴房里究竟發生了什么。 等蔣沐凡再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可以自如的將那個曾經把自己推上神壇的《伊索爾德的愛之死》完完整整的彈奏下來了。 連帶著兩首其他考試需要用到的曲子,一條巴赫的十二平均律,還有一條,是貝多芬的《熱情》。 樁樁件件,都是蔣沐凡親自動手,將身上的傷疤層層撕開,再一點一點的細密縫合。 只為再次出現在陽光之下的時候,這千瘡百孔可以不被旁人所察覺。 只為假裝實現,他自以為是賀白內心的一個小小期愿——就是還能像從前的蔣沐凡那樣,認真坦率的活在這片土地之上。 …… 敲開楊鶴忠家門的那天,楊鶴忠正在家里吃晚飯,老頭懷揣著對蔣沐凡的擔憂,忐忑不安的打開了自己家的門。 原本楊鶴忠是打算吃完晚飯之后,再晚一點,擅自做主的去琴房把蔣沐凡看一看,但卻沒想到,讓蔣沐凡自己先行一步的登上門來了。 并且還帶來了三首宏偉漂亮的曲子。 蔣沐凡鄭重的對楊鶴忠點了點頭,接著就進了楊鶴忠的家里,將這三條曲子一五一十的交了出來。 一如既往,就如同兩年前的蔣沐凡的風采一樣,直叫一旁的師娘心疼的頻頻抹淚。 但也就感覺只有楊鶴忠自己看出來了—— 他的這個曾經骨子里純一不雜,周身都散發著勇敢和自由的學生,從此以后,就再也沒有了。 …… 再過一天就是正式開學的時間,是高三的最后一個學期,蔣沐凡就在這一天里,像是一種死去,又恍如一次重生。 …… 那天蔣沐凡把曲目交完之后,眼底并無激動的轉過頭去看了自己的恩師,等待著老師的評價。 結果等到的卻只有師娘眼含熱淚的一個擁抱,沒聽到自己恩師的一句點評。 楊鶴忠這老頭就站在原地,一言未發,神色是說不清的沉重。 如果再仔細品味的話,那臉上恐怕還帶著一絲遺憾,像是遺失了一件珍寶的商人。 楊鶴忠抿著嘴,在歸于寂靜的書房里,最終終于抬起了手,在蔣沐凡的肩膀上拍了兩下,道了一聲“成了”。 蔣沐凡原以為自己可能會在這一時刻痛哭流涕,但實際上卻并沒有。 他只是如釋重負的坦然笑了笑,接著便起身,對著自己的師父師娘深深的鞠了一躬,什么也沒再多說的,匆碌的道了一聲告辭,扭身便走了。 楊鶴忠夫婦也沒攔著,天色也晚了,孩子早點去休息是好事。 蔣沐凡走后,師娘在收拾碗筷的時候嘴巴就沒個停點,時時感慨著蔣沐凡這一身出神入化的造化。 而一旁的楊鶴忠卻陷入了沉思,那年近六十的老頭,就那么蕭瑟的坐在自己書房的窗口,難得一遇的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 師娘和自己的先生相濡以沫琴瑟和鳴了許多年,這個時候也是看出了楊鶴忠的心事,沒有多說楊鶴忠這莫名在家里抽煙的不良行徑,通情達理的泡上了一杯老白茶,給自己的丈夫放到了手邊,默默的退出去了。 楊鶴忠書房的燈光是一抹暖黃色,將這藏藍的無月夜散了一層淺淺的黃。 楊鶴忠望著窗外寂靜如水的天色,似乎是思考著些什么,之后將手里快要抽完都煙猛吸了一口,接而斬釘截鐵的滅掉,像是做了某個決定。 他不擅長電腦,但這個時候竟笨拙的俯身,將自己的那老的都落灰的臺式電腦啟動了開來。 主機嗡嗡啟動的聲音在楊鶴忠的耳中作響,他也不知自己此時抱著的心情是什么,也許是擔心,也許是不安,也許是疼惜,又或許—— 只是想見證一名年輕的鋼琴天才的死去。 …… 屏幕很快就亮了起來,壁紙是最古老的微軟系統獨有的草原。 楊鶴忠私人琴房的收藏,不論是鋼琴還是樂譜,價值都不菲,所以很早以前永音的人就給這個琴房裝上了一個監控攝像頭。 不過由于是私人琴房,里面的記錄只有楊鶴忠能看。 楊鶴忠略顯生疏的把鼠標捏在手里,在屏幕上點來點去。 最后,一個顏色不那么鮮明的監控畫面,慢慢悠悠的彈到了眼前。 楊鶴忠將視頻調了一個倍速播放,接著就抱著胳膊靠在了椅背上,開始沉默的觀看了起來。 起先他的神色還是定定,接著沒過多久,老頭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之后又不知是過了多久,但一定是已經到了深夜。 初春微暖的風從窗口吹了進來,將老人手邊的茶上最后的熱氣吹的繚繞散盡。 楊鶴忠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地方,忽然似是不忍一般的閉了閉眼睛。 接著他便伸手將手邊的那杯茶拿了起來,吹了吹水面上的茶葉,把杯口送到了嘴邊。 醇厚的老白茶還未來得及入口,蔣沐凡多年來的恩師便是手腕一抖,將半張臉都藏在了那大玻璃杯的遮擋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