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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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穩?!笔Y沐凡笑著打了聲招呼。 穩穩聞聲回身看,一眼認出了蔣沐凡,卻沒有認出方黎,他看著輪椅上的方黎愣了片刻,奶聲奶氣的叫了聲:“凡凡哥哥?!?/br> “不認識我了?穩穩?”方黎笑問。 這時安安mama從門外進來,一只手拿著沓報告單,一只手捏著團餐巾紙,鼻頭泛紅,眼角濕潤,明顯是剛哭完的模樣。 見有客人來,安安媽有些猝不及防,硬扯著嘴對方黎和蔣沐凡笑:“方老師,你們怎么來了?!?/br> “這兩天不見安安找我,有點擔心就想來看看,劉姐,安安最近怎么樣?還沒做移植嗎?” “一時半會兒還做不了?!卑舶矉岆y過的搖搖頭,“這前期的準備工作跟我們想的不一樣,太痛苦也太復雜,安安還小,一時半會撐不下來?!?/br> 蔣沐凡走到玻璃面前看著那個躺在床上的小人兒,有些震驚的問:“層流室也會出現感染嗎?這不是絕對無菌環境嗎?” “這誰都說不準,最近這幾天已經連著下了三次病危了,孩子在里面總是昏昏沉沉不見醒,我還進不去...”安安媽說不下去了,捂著臉哭出了聲。 方黎看著心里難受,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好,他伸頭看向倉里,只見安安已經瘦得脫了像,鼻子上帶著呼吸機,身上插了好幾根管子。 孩子可能睡得不舒服,嘴巴輕輕張開,能看到他嘴角和口腔都有潰爛,牙齒上沾了一層血跡,胳膊上腿上裸露出來的皮膚也是淤青和潰爛的傷口,看著好不揪心。 往日活波開朗的小男孩兒如今仿佛只剩了一魂兩魄。 做父母的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怎么都愛不夠的寶貝,猶如一盆日漸枯萎的花,人不像人的躺在里面。 全世界沒有人會給他們帶來哪怕是一個好消息,“遲早的事”不受控的成了他們內心念的最多的話,像是個詛咒。 這時的生命就是場演給至親至愛們的一場戲,是歷一段可供人旁觀的劫,新生還是終點都在老天的一念之間。 這是世上最無力的死別啊。 方黎想。 那天到走,他們也沒等到安安醒來。 回到病房后,方黎第一次生病后認認真真的照了回鏡子。 他不要蔣沐凡陪,摘了整日戴在頭上的毛線帽子,獨自在廁所里,用那只能用的胳膊吃力的撐著水臺站著。 鏡中人頭發稀疏,眼眶發黑,面頰深陷,嘴唇干燥無血色。 方黎凝視了很久,一時間竟都快忘了自己原來是什么模樣。 從前的春日暖陽中,安安與他嬉笑玩鬧的情景如電影片段一般,一幕一幕不斷在眼前回放,但最終卻都歸結成了一個漂浮在病床上,毫無生機的小小軀體。 此時此刻,方黎對未來的期待與希望,終于在這無論如何都消不去的病氣中,徹底垮掉了。 曾經與生俱來的放蕩不羈與滿腔熱血,曾經的勇敢曾經的倔強,曾經的熱烈和曾經的光,終于消失在了他身上,絲毫不剩。 病魔永遠都是勝利者,不論英雄還是懦夫。 ...... 晚上蔣沐凡照舊買了粥,任明怕太硬的食物會造成腸胃出血,所以方黎一直都只能吃流食。 方黎的一只胳膊因為曾經的骨折總是長不好,另一只手上還打著針,所以吃飯基本只能蔣沐凡來喂。 他看著碗里那紅紅綠綠的蔬菜覺著惡心,勺子剛到了嘴邊就扭頭躲開了。 任蔣沐凡好說歹說都掰不開他那張嘴。 蔣沐凡也是盡力了,他也心疼方黎每天吃的沒滋沒味,還容易營養不夠,所以專門搜羅了一家不錯的粥鋪,每天換著花樣給里面加東西,自己陪著方黎一起吃。 但無奈實在沒辦法去改變這沒勁的口感。 見方黎消極的狀態,蔣沐凡心里有點著急:“你多少吃一點啊,要不更沒體力了?!?/br> 方黎不說話,只是搖頭。 “是不是蔬菜粥吃煩了?要不我重新去買?” “......” “那你想吃什么?陽春面想吃嗎?” “......” “要不我給你買粵香閣去吧,腸粉叉燒包?” “......” “別不說話啊方黎?!?/br> “不想吃不想吃!都不想吃!你能不能別老煩我!” 因為飯菜不可口,方黎第一次跟蔣沐凡發了脾氣。 他半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皺著眉,沖蔣沐凡的方向吼出了聲。 他從沒對蔣沐凡這樣過,只覺著心里的那塊兒郁結被自己的這一嗓子吼得瞬間膨脹了好幾倍,大的駭人,像要收拾不住了。 方黎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磨人的病痛,無望的前途,不公的命運,破裂的家庭,還有并不是全心全意只愛他一人的蔣沐凡。 方黎將所有的怨氣都匯集到了那只還能活動的手上,狠狠地將蔣沐凡手里的那碗熱粥打翻在地上。 “別拿著這破玩意兒在我面前晃行不行?滾??!” “啪”一聲脆響,保溫飯盒的內膽碎在了地上。 金屬和熱粥濺的到處都是,方黎的床單上,床邊的欄桿上,地上,墻上,和蔣沐凡的手上。 當時為了躲開方黎那突然的一下,蔣沐凡下意識的向后退了一步,碗里的粥因為慣性往他的手上潑了一大半。 最后碎在地上的內膽還蹦到他手上了幾片,扎出了幾個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