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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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歡盯著耿三狗看了幾秒鐘,說:“報公安?!?/br> 啥? 大家都愣了,很快便有人應聲:“我這就去!小胡你跟我一起!” 耿三狗怕得要死,不顧身上疼痛爬起來就想跑,被旁邊的人一把抓住。 他太低估清歡在大隊的影響力了,他家沒能跟著賺到一分錢,可絕大多數的人家都從這兩次的訂單中獲得了利益。漂亮話是虛的,到手的好處是實打實的,是選有本事帶大隊賺錢的清歡,還是選貓嫌狗厭的耿三狗一家,還用選嗎? 公安一來,清歡便指控耿三狗蓄意謀殺,他抄石頭砸她腦袋這一幕看見的人太多了,耿三狗再怎么瘋狂否認也沒用,別看他一副滾刀rou模樣,實際上對著大蓋帽膽子比老鼠還小。 這下可好,羊蛋沒找到,耿三狗還被逮走了,剩下他家里人居然連個屁都不敢放,將欺軟怕硬表現得淋漓盡致。 好在第二天上午,羊蛋還是被找著了,村民們三五一群帶著武器進了山,還找了隔壁幾個大隊的人一起幫忙,總算是在一處峭壁上找到了羊蛋。 他被人用藤蔓捆著腰系在峭壁的一棵小樹上,小樹下方是一塊凸出的石頭,整體面積很小,承重力也差,頂多能站個小孩,所以羊蛋必須緊緊貼著峭壁才能保證自己不掉下去,被找到的時候他已經昏死過去,身上一片狼藉。 解救他的大人得非常小心,否則一旦摔下去絕對尸骨無存,真不知是誰將羊蛋丟到這來的,真不怕小孩掉下去??? 雖然耿三狗被抓了,但羊蛋全須全尾的找了回來,也算沖淡了耿家的愁云慘霧,只不過小孩被嚇掉了魂,醒來后不認得娘不認得奶,她倆一靠近他就抱頭尖叫,只能讓他爺來照料。 把他娘跟他奶心疼得直抹眼淚,不停咒罵那個喪良心的惡人。 反正打這之后,羊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也把自己關在屋子里,他娘他奶不能靠近,因為他看見女的就怕,可給耿家人愁壞了,這日后還咋說媳婦??! 耿三狗因殺人未遂被判了二十年,消息傳來后耿家天都要塌了,偏偏一家人誰也不敢去找清歡鬧——得罪的人太多,出去就人人喊打,除非是再也不想在前進大隊待了,可離開前進大隊又能去哪兒呢?只能夾起尾巴老實做人。 “心理承受能力還是差了點?!?/br> 玲瓏如此評價道。 她沒打也沒罵,就是帶著羊蛋玩了兩把蹦極,誠然過程是粗糙了點,但羊蛋怎么會嚇成這樣?他以前可是把別人家小孩推到河里還站岸上哈哈大笑呢,要不是當時正好有大人經過,被推河里的小孩現在命都沒了。 所以耿三狗一進去,孩子被推的這家人簡直拍手稱快! 了了在一旁聽著,沒說話。 羊蛋天天在家做噩夢,一閉上眼就是自己被人從懸崖上先往下扔再往上扯然后再往下扔的畫面。那種絕望與恐懼,每每讓他的身體機能失控,而在峭壁上龜縮的那一晚更是如附骨之疽,讓他精神崩潰。 他不敢出門,他怕碰見玲瓏,他還記得她笑瞇瞇跟自己說話時的模樣,以前羊蛋不是這么想的,他在家里被灌輸了女孩都是賠錢貨的觀念,在外面闖了禍家里人也死皮賴臉護著他,所以他天不怕地不怕,而現在他怕得要死,因為他終于發現世界原來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樣。 同樣意識到前進大隊和其它大隊不一樣的還有養殖場里的知識分子們,她們漸漸開始嘗試展開新生活,要是哪一天了了沒來養殖場,她們反倒不習慣呢。 也不知怎么回事,最開始明明只有了了一個學生,慢慢地,養殖場里的孩子就多了起來,不過她們跟了了的學習進度不同,因此清歡特意分了間暫時閑置的屋子出來,好讓小朋友們在里頭學習。 教了了物理的沈教授嚴肅認真,時間一長,她也知道清歡是個什么樣的人,因此有一天特意找到清歡,向她表達學習的重要性。 清歡很耐心地聽沈教授說完了全部的話,才回答道:“我是有這個打算的,您放心?!?/br> 來養殖場的小朋友們沒有書本也沒有文具,每天都是在地上涂涂畫畫,要是有個學校就好了,這是沈教授所期盼看到的,她認為清歡是個很有遠見的人,應該明白讀書對孩子們來說有多重要。 即便現在的大環境很艱難,知識分子被人看不起,但沈教授相信這只是暫時的,早晚有撥開云霧見青天的時候。 創辦學校從一開始就在清歡的計劃中。 春山公社目前只有一所公社小學,整個公社送去念書的孩子,各年級都不超過三個班,授課老師學歷普遍不高,大家根本意識不到讀書有多重要——那些來下鄉的知青們,個個都讀過書,結果又咋樣?還不是在城里待不下去,跑農村來種地? 既然如此,念不念書又有啥區別?反正城里的好工作也輪不到農村人,還不如多掙兩個工分填飽肚子呢。 看不到學習能夠帶來怎樣的前景,學費又是一筆支出,像前進大隊這樣離公社二十里地的,哪怕中午不回家吃飯來回也有四十里,有走這四十里地的功夫多干點活不好嗎? 之前去公社時,清歡特意去了一趟公社小學參觀,雖說是春山公社唯一一所小學,但整體的教學設施、學習環境以及師資力量,都只能用糟糕來形容,學生性別比例失衡,女孩占不到三分之一。 在這種前提下,公社小學的成績自然不好看,年年在縣里墊底不說,有些孩子甚至上著上著就不上了。 縣城小學的情況更好些,但很多人家連公社小學都沒打算讓孩子去上,縣城小學更不在考慮當中。 知道清歡有打算,沈教授便說:“有什么我能幫得上忙的……不用跟我客氣?!?/br> 清歡笑著答應。 沈教授話鋒一轉,對她也是苦口婆心:“別以為只有孩子學習就夠了,你也一樣。你這么年輕,又有本事,我不覺得你比別人差,以后要是有機會往上走,萬一在知識上吃了虧,那不是白瞎了?我看你以后要有時間,多來養殖場,我們給你也上上課?!?/br> 清歡沒想到勸學還有自己的份,她道:“這個您放心,有空我一定來,平時在家趙立冬同志也幫助我很多?!?/br> 沈教授點點頭,對她這種端正的學習態度很滿意:“趙知青也是個好同志,就是太活潑,定不下性子?!?/br> 在機械廠家屬院長大,就能無師自通學會開車修車還懂機械?真要這么簡單,那廠子里的老師傅也不至于被人求著收徒了,可惜玲瓏不像清歡這么好說話,沈教授每回還沒開口呢,她好像能預判她要說什么一樣,立馬溜之大吉。 學習是不可能學習的,更別提是從頭學起。 玲瓏最不愛來的就是養殖場,因為她一來這群老教授就盯著她不放,被拒絕還用那種惋惜的目光看她,實際上她比她們懂得多好嗎?否則豈不是白活了這么多年。 其實這都要怪玲瓏自己。 她帶回來那批機械,其中很多已經報廢,而加工廠一直需要的塑料腸衣,沈教授等人顯然不可能研發出來,但趙立冬只念過高中,沒有太多機會接觸到更高層次的知識,所以即便玲瓏自己就能做,也得有個足夠充分的理由。 她現在只是個普通人,不想沾惹什么麻煩,更不想被當作間諜調查,因此清歡便請沈教授等人一起幫忙,所以當成功研發出目前國內尚且無法自主生產的pvdc材料后,這群老教授們怎么能不為她驚人的天賦所動容? 接連幾個批次訂單的收入,都被投入到了養殖場與加工廠的建設當中,新一批產品開始銷售后,很快便有懂行的人意識到了塑料腸衣的特殊,并將目光放到了春山公社這個極不起眼的地方。 第647章 第二十七朵雪花(二十八) 春山火腿是好質量, 但酒香也怕巷子深,玲瓏在它的外觀包裝上下了大功夫,不僅親自畫了商標, 還推出了面對不同受眾的禮盒, 總之就是買來自家吃不虧, 拿出去送人也體面。 她和岳經理一拍即合,成功將春山火腿的名號打了出去, 這種給大隊、給公社搞創收的好事,就等于是個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和書記對此表示大力支持, 并同意撥款修路。 從前進大隊到公社這段路過分崎嶇, 玲瓏每回拉來的訂單又大,別說是陰天下雨,就是大晴天那坑坑洼洼的路況都令運輸隊感到苦惱, 隊里的車性能不咋地,用玲瓏的話說,光是顛都能給顛壞了。 縣里資金匱乏, 和書記批款也只能修這么一條,她深知修路的重要性, 所以這件事她全程盯著,基本不假手他人。 省里來問塑料腸衣時,和書記也不居功, 借此機會, 前進大隊對“壞分子”們的征調行為徹底過了明路, 以后再也沒人能拿這說事兒了, 教授們本來是不答應的,在她們看來, 她們只是給了微不足道的建議,怎么能冒領這么大功勞? 但玲瓏說她們要是不聽話,以后她就再也不學習,并且還要帶著王清歡同志一起不學習,這威脅實在嚇人。 玲瓏說:“我志不在此,這樣吧,你們要實在覺得不好意思,那從另外地方補償我也一樣?!?/br> 她要求的補償是什么沒人知道,反正從這以后了了的課業就更重了。偏偏她不愛說話,雖然覺得教授們對自己更看重、更嚴格,但對她來說全在承受范圍內,也就沒追究到底怎么回事。 自打清歡接手前進大隊,幾乎沒再跟劉芬芳打過照面,對方刻意躲著她,倒不是她倆之前的關系出了啥問題,是耿事成被捋了大隊長的位子后,見不得劉芬芳跟清歡來往,他那脆弱的自尊心,也只能這樣來勉強緩和一下了。 可以這么說,前進大隊在清歡手里蒸蒸日上,還不如當初大家都窮得叮當響,一年到頭見不著幾次葷腥呢,至少那樣不會顯得耿事成太沒用。 “你管她干嘛?”玲瓏問,“實在閑著沒事兒,你把牛rou給處理了?!?/br> 正要出發去大隊部的清歡回頭問:“哪來的牛rou?” 玲瓏:“這你就甭管了,總之你把時間浪費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不如給我做菜吃,我想吃醬牛rou?!?/br> 她現在天天在運輸隊興風作浪,不需要跑訂單時會按排班出車,時間一長手松就出了名,賺的多花的也多,反正天南海北,只要她想吃就一定能弄到,門路多到數不清。 清歡:“回來做?!?/br> 玲瓏嘖了聲,恢復了原本懶洋洋靠在長椅上的姿勢,她不像清歡對人類飽含善意,也不會插手阻止清歡釋放善意,正如清歡從不試圖約束她。 清歡到大隊部是有正事兒要做,被她叫過來的都是大隊里最能干的女人,等人到齊后,她便向眾人傳達了今天會議的主題,言簡意賅,但如同在水面丟入一塊大石頭,炸得眾人頭暈眼花。 按常理來說,一個完整的大隊委,應該具備標準且完善的領導班子,但前進大隊,甚至是整個春山公社都不這樣,除了名存實亡的副大隊長外,基本是大隊長的一言堂。 和書記調任過來后一直有心整改,卻遭受到了巨大阻力,這也是她大力支持清歡建廠的原因。 “白菜,你再給講講,這個什么婦聯,究竟是個啥?我們要是被選中了,真能有編制?” 雖然王白菜同志已經改掉了名字,但時不時還是有叫習慣的人改不了口。 清歡解釋道:“我問過縣委書記,絕對不是騙你們,但不是說只要報了名就行,表現優秀的才能有這個機會,說不定不僅能拿到編制,還能調到縣婦聯呢?!?/br> 這可真是憑空砸下一餡餅兒,饞得人頭暈眼花。見眾人都有興趣,清歡又笑道:“關于咱們前進大隊成立婦女聯合會的事兒,你們可別往外講。今天請你們幾位來呢,也是因為你們平時工作表現優異,個人思想進步,所以想讓你們心里先有個底。來,我先把婦聯的性質,還有需要承擔的職責跟你們說一說……” 這場會開得特別碗,等清歡回家時,玲瓏差點兒把桌腿都給啃完了。 散會后的婦女們亦然,其中就包括劉芬芳。她被通知來開會時其實心里挺別扭的,因為她是單方面跟清歡斷的聯系,開會時清歡的目光偶爾會落在她身上,但跟看旁人沒什么區別,于是劉芬芳既松了口氣,又有些惆悵。 她沒什么朋友,或者說廣大的農村婦女都這樣。她們的生活充滿苦悶,基本沒有接觸新鮮事物的機會,宗族、貧困、婚姻,無休止的勞作和生育,以及無法避免的侵害,使得她們的自殺率遠超男性。難以尋求到外界救援,外界將目光放著于她們身上的時候也很少,于是喝農藥、跳河、上吊在農村成了屢見不鮮的自殺方式。 沒有誰會天生熱愛痛苦。 劉芬芳回家時,耿事成沒啥好臉色,嘴里嘀咕著清歡能折騰,又說劉芬芳這么晚回,飯都沒人做,一家老小全餓著肚子等。 耿事成不是大隊長了,現在全家收入最高的就是劉芬芳,也不知怎么回事,平時耿事成也愛這么嘰嘰歪歪,但今天劉芬芳突然就懟了一句:“你沒長手啊,飯都不能自己做?我還想回家吃口熱乎的呢!” 耿事成哪里是因為她沒做飯才嘀咕,純粹是劉芬芳現在是家里的能人,雖然從前她也勤快能干,可那時候他是大隊長,是男人,是家里的天,她是依附著他的,現在情形一反,耿事成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想要打壓和否認她。 最好是讓劉芬芳以后再也別往外跑,更別跟清歡來往,就老老實實待在家里哪也甭去,那樣耿事成才安心。 前進大隊婦代會至此成立,首批婦代會成員共有五人,都是大隊出了名的潑辣強勢,此外大隊重新開辦了掃盲班,授課老師大多是知青跟養殖場的老教授們。 以前常有人說念書沒啥用,看這些知青們,哪個不讀書識字的,結果呢?一年到頭種個地連自己都養不活呢??涩F在不一樣了,想進大隊廠子里干活,不認字還真不行,尤其是已經被提拔成小組長的,念過小學都算優勢! 所以愿意來學習的人還不少,有目光短淺的,覺得學了也沒啥用,愛來不來,反正沒人強求。 前進大隊蒸蒸日上,最難受的兩種人分別是其它大隊的,還有耿事成。 從前他當大隊長的時候平平無奇,既沒能帶領隊員過上什么好日子,又時常受其它大隊長排擠,別看耿事成在家里挺說一不二,到外頭卻是個軟柿子,自己喜歡和稀泥怕擔事兒,又戀權?,F在大隊長換了人做,變化簡直是天翻地覆的,一前一后,相差時間這么短,差距便顯出來了,所以他最近都不敢出門,總覺得整個大隊的人都拿異樣的眼神看自己。 而其它大隊眼看前進大隊的人腰包鼓起來,哪能不眼紅,他們沒敢來前進大隊鬧,也不占理,就去找公社書記,說當初答應好的,要帶其它大隊一起致富,怎么到現在還沒個動靜? 公社書記跟耿事成頗有幾分相似,他應付不來,便都推給清歡,清歡笑著應下,轉頭該干嘛干嘛。 路都還沒走穩當,便有人想分果子來了,哪有這樣便宜的事。 一枝獨秀是很顯眼,前進大隊吃著rou,也得管其它幾個大隊喝湯,但雙方的地位不能是現在這樣,想賺錢想過好日子,就得把心態放平了,態度壓低了,得知道誰才是娘,只看幾位大隊長那副眼高于頂的德性,有的是他們羨慕的時候呢。 前進大隊現在是真不一樣了,光是修好的水泥路就讓幾個大隊的人眼紅不已,這水泥路真好啊,下雨下雪照樣走,以前往公社去不折騰幾個小時不行,現在可方便多了,清歡還從縣里申請了輛報廢的拖拉機,經由玲瓏及教授們修理后,就成了前進大隊的公共財產,只要一毛錢,就能公社去個來回。 但這是前進大隊的價,別大隊的人想坐,得兩毛。 拖拉機手再也不像過去那樣,整個公社只找得出兩個了,負責開拖拉機的是兩個姑娘,人家可積極了,白天開拖拉機,晚上去掃盲班,臉上成天帶著笑,精神面貌一看就不一樣。 劉玉香同樣沒閑著。 她除了種木耳外,天天來掃盲班蹭課,最開始種木耳,劉玉香是想自己養活自己,總不能事事等著旁人幫忙,情分總有耗盡的一天。 她的事兒之前鬧得挺大,大隊里不少人覺得她做事太絕,愿意跟她來往的人不多,劉玉香并不在乎,她早習慣了,以前在于家當牛做馬,她也沒幾個說得上話的人,現在她忙著賺錢呢,哪里會管別人怎么看自己,反正她養的小黃狗已經長得油光水滑,會看家會抓老鼠,看見她還會搖尾巴,比人討喜多了。 她一個人住,于家人又不是什么勤快人,所以難免有些需要修修補補的地方,劉玉香又節儉,舍不得花錢,能自己干的通通自己干,實在不行才找人幫忙。 她不讓人白干,干木耳拎了滿滿一筐,幫她修屋頂的人一走,再下回劉玉香就能自己修了,手法是笨拙了點,但也像模像樣。 晚上上完掃盲班,劉玉香聽幾個女知青在說屋頂漏水的事,順口便道:“不用找人,我能幫你們修?!?/br> 紀斌正苦惱著呢,她們女知青同住一個大房間,哪邊漏雨就換另一邊睡,現在她們猶豫不決的不是屋頂找誰來修,而是只修個屋頂就算,還是連著知青點一起,通通修繕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