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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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紀斌有一點好,那就是她不懂,她會裝懂,至少表面上絕對不讓人看出來,免得露怯。 而且趙建設一進廠子,找人說話先不入正題,而是對著趙立冬同志一頓夸,夸得那叫一個天上有地下無,聽得紀斌在一旁臉都紅了,再一看趙立冬同志,好么,人家一臉淡定,仿佛趙建設同志說得全是肺腑之言,沒有一句虛假。 是的沒錯,她就是如此優秀,超出所有人,令世人只敢仰望的優秀。 紀斌默默地看、默默地學,她覺得自己就是欠缺這股老娘天下第一的勁兒,別人夸一句都能不好意思半天,要是能修煉到趙立冬同志這個境界,真就啥也不怕了! 自信且膽大的人無所畏懼。 第644章 第二十七朵雪花(二十五) 離開機械廠的時候, 趙建設整個人都是飄的,他感覺不到自己兩只腳踩在地上,一團溫暖又熱烈的情感在他胸腔瘋狂涌動、碰撞, 如果不是他還知道低調, 這會估計已經跳起來大喊大叫來抒發這無處宣泄的情緒了。 紀斌拿著一張條子, 她的狀態只比趙建設好那么一點,不知咋回事, 她現在看趙立冬同志,總覺得對方身上散發著一圈金光,金光耀眼到連趙立冬同志的臉都看不清了。 趙建設忍了一路, 到家后火速拉著周惠回屋去說悄悄話, 向來笨嘴笨舌的人竟也說得眉飛色舞:“……你是不知道,咱家冬冬差點兒就被留在廠里回不來了!” 明明說的是回不來的話,他卻掩不住喜悅之情, 要不是不能往外炫耀,趙建設恨不得借個大喇叭向整個筒子樓,不, 是整個機械廠汽水廠家屬區廣而告之:我家姑娘有才到驚動廠長,她畫的圖紙連廠長都贊不絕口! 機械四廠主要以生產機床、拖拉機以及一些重型設備為主, 這種省城機械廠肯定是縣或市級機械廠沒法比的,像在丹山市,玲瓏想改個拖拉機, 公社書記寫申請都不好使, 但有趙建設這個關系, 她就能在四廠找機會。 她跟趙建設進了廠是不能到處亂走的, 所以玲瓏沒做多余的事,她身上帶著早前在前進大隊畫的新式拖拉機圖紙, 其中光是履帶式旋耕機就有好幾種不同的改進方案,是目前四廠,甚至是全國都還沒有的類型,趙建設看了都如獲至寶,何況是更識貨的廠長。 叫玲瓏來說,這些真沒什么技術難度,再過個幾年,各類農用機器都會如雨后春筍般冒頭,而她只是個平平無奇的拖拉機手,既不想進廠當工人做貢獻,也不想去實驗室搞科研,玲瓏只喜歡驕奢yin逸揮金如土的生活。 機械四廠的廠長非常愛才,她甚至想把玲瓏留下來,趙建設當時聽了都激動,可玲瓏以所在大隊還需要她的理由拒絕了,廠長對此很是感動,這個時代別的不說,大部分人都具備奉獻精神,鮮少有私心。 作為感謝,廠長低價出售了一批已經淘汰下來的舊器材,至于玲瓏看上的一堆廢銅爛鐵,她干脆沒有收錢,并告訴玲瓏,如果這些東西拉回去之后發現用不上,可以原樣送回,到時給她退錢。 此外就是機械廠食堂也要了一千斤的春山火腿,紀斌在一旁已經習慣了,這趟出來之前,大隊里很多人擔憂以后還有沒有訂單,怕賺的這是最后一筆,現在連夜加班都怕人手不夠用。 周惠可惜道:“要是咱冬冬愿意留下來就好了……” 趙建設聞言,撲哧一樂,周惠惱了,問:“你笑什么?” 趙建設壓低聲音:“你猜除了我跟你說的這些外,還有啥好處?” 周惠不耐煩道:“愛說不說?!?/br> 趙建設委屈道:“我這不是正要說嗎?廠長要給冬冬安排工作她沒要,問能不能把你安排進去,廠長答應了?!?/br> 周惠一下愣了:“你說啥?” 趙建設就又重復了一遍,周惠噌的一下站起來,把玲瓏喊進屋,顧及到外頭客廳有人,她是壓低了聲音說的:“你這丫頭,你傻了是不是?有這么好的機會能留在城里你不干,你讓給我?你爸可都跟我說了,你留下來能評級,我進機械廠就只能當車間工!” 不說前途如何,光是工資就完全不一樣,她家丫頭平時瞅著精,怎么關鍵時刻傻了吧唧呢? 玲瓏按住周惠的肩膀讓她坐下:“媽,你聽我說?!?/br> 周惠:“別拿那什么建設農村的借口來哄我,你媽不信?!?/br> 玲瓏:“我就是不想進機械廠嘛!” 她要想進機械廠,當初干嘛還下鄉?在周惠看來工人是鐵飯碗,實際上頂多過個十幾年,到了九十年代初期就會迎來下崗潮,哪怕機械四廠這樣的大廠工人也不能幸免。 跟趙建設的日常相處中,玲瓏大概推得出機械四廠現如今的困境,而她貢獻出來的圖紙恰好能解四廠的燃眉之急,憑借她的圖紙生產出的機械,說不定等到下崗潮來臨,四廠依舊能夠屹立不倒。 廠長是個很有遠見的人,要不然不會給玲瓏開出如此優渥的條件,她同意給周惠安排工作,為的是以后能繼續和玲瓏保持合作,她媽爸都在廠里,她如果畫出新圖紙,能不優先考慮四廠嗎? 周惠聽完這些,訥訥道:“那,那我行嗎?” “當然行啊?!绷岘嚀ё∷牟弊樱骸坝植皇亲屇M車間從零開始,這不是讓您去工會嗎?” 周惠以前在汽水廠上班就是普通車間工,要不然也不會是她把工作讓出來,一聽說是去工會,她手腳都不知往哪兒放了。 “我,我能行嗎?這進工會……不就是干事了嗎?我、我沒干過??!” 玲瓏:“你當然行了,左鄰右舍誰家屁大點事不都喜歡找你評理,就沖您這人格魅力,當個干事維護一下職工權益,協助廠領導落實相關政策跟規定,幫助提高生產為社會主義添磚加瓦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周惠以前在汽水廠,那也是年年被評為先進工人的,要不是把工作給了王云,說不定現在已經當上車間組長了。 “媽,這個家我最信任,也最看好的就是你了,不然你想想看啊,咱家除了你跟我都是男的,哥哥們都很平庸,惟獨我是如此出類拔萃,難道這是遺傳自我爸的嗎?當然是遺傳你的呀!” “女兒這么優秀,mama怎么會差呢?我跟你說,千萬不要停止前進腳步,更不能讓家里這些男同志給你拖后腿,媽,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周惠覺得她家姑娘說得很對,男同志隨父,女同志隨母,所以她家冬冬才如此聰明。 趙建設很想發表一下意見,但他不敢。 “唉,mama,其實我很能理解當初你為了大哥,把工作讓出來給了嫂子的事,但你想想,你這么做得到了什么呢?你就不懷念以前當工人時的意氣風發???天天在家糊火柴盒很高興嗎?” 當然不高興,而且賺得也不多。 “你要是上班去了,等發了工資不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至于像現在這樣一個子兒恨不得掰成八瓣嗎?說起來都怪爸爸不努力,在家不干活也就算了,工資還不夠養家?!?/br> 趙建設弱弱道:“現在家里做飯洗衣服都是我……” 玲瓏堅決跟周惠統一戰線:“那又咋樣,媽比你多干了二十幾年呢,等爸爸干滿三十年我再承認你對家庭的貢獻不輸mama?!?/br> 趙建設默默地蹲到一邊去了,周惠則生出豪情萬丈:“沒錯!冬冬說得對!這工作我干了!” 說完就揉搓女兒的臉蛋,越看越愛,道:“等mama發了工資,錢都攢著給你花!” 玲瓏笑彎眼眸,蹭進周惠懷里,母女倆齊齊看向趙建設,趙建設此時敏感度到達頂點,立馬表忠心:“我的工資也全給你們娘倆花!……不對,我工資不一直惠你管著的嗎?” 周惠有了工作的事瞞不住,當天趙立春跟王云下班回來就都知道了,得知周惠居然被安排進了四廠的工會,給兩人羨慕壞了。 一般情況下,只要王云不想著跟玲瓏爭奪家產,玲瓏也不管她關起門來跟趙立春怎么過日子,王云確實有不舒服的地方,趙立冬回來那天,周惠光明正大的說以后這房子是給趙立冬的,趙立春三兄弟沒有,當時王云還沒下班,但架不住有好事的人傳話。 誰不想要房子啊,可等趙立春分房那得猴年馬月,王云在玲瓏這吃過虧,心里哪怕有不滿也不會表現出來,外人跟她說,她也知道人家這是想看笑話,反正甭管她怎么想,表面上都能笑著懟回去。 老人的東西想給誰就給誰,兄妹之間計較那么多干嘛。 基本上要辦的事情全辦完了,介紹信的有效時間也即將結束,后天玲瓏跟紀斌就得啟程返回山省。 因為她們有車,這回周惠跟趙建設卯足了勁給玲瓏準備行李,要不是玲瓏說她們還得帶貨回去,兩人恨不得把一輛卡車給塞滿了。 “對了媽,之前那個姓彭的,后來又找你們麻煩沒有???” 玲瓏狀似不經意地問了這么一句。 “嗨!” 她這一問,周惠才想起來,猛然一拍大腿,面露喜色:“老天還是長眼睛的!仗著自家有本事就欺負人,早晚也讓人欺負回來!” 玲瓏單手托腮笑瞇瞇地看著她:“哦,他家被誰欺負啦?” 不提還好,一提周惠喜笑顏開:“就在你下鄉后沒多久,他那個在革委會當領導的爹就被捋了,聽說是有人舉報他家私藏古董字畫,還有彭衛英亂搞男女關系,哎喲,你是不知道,當時這事兒鬧得可大了!帶人去彭家搜的那個領導一直跟彭衛英他爹不對付,這不直接把人給拉下馬了?彭衛英那小子還被關了半個月才放出來呢!” 不過彭家還是有本事,所以老彭位子給捋了人沒事,而且彭衛英有個厲害的媽,最后還是把人給撈了出來。 “我要是知道誰舉報的他們家,非請這人吃飯不可?!?/br> 彭家因為一封舉報信自顧不暇,當然也就沒閑心思再來針對她們家。 玲瓏笑起來:“可不是么,這人可真有眼光,查出來是誰了嗎?” “這哪兒查得出來啊?!敝芑菡f:“人家舉報信是用報紙剪了字拼的,還沒投革委會,直接投的跟彭家不對付的那個領導家?!?/br> 就好像舉報人知道這兩人之間的恩怨,所以特意選了此人一般。 紀斌這才知道趙立冬同志當初之所以會下鄉,還有這么一番緣故。跟感慨惡人有惡報的周惠不同,在車子返程后,紀斌小心翼翼地問:“趙知青,阿姨說的那個舉報人……不會就是你吧?” 別問紀斌為啥這么認為,問就是直覺。經過這么一段時間的相處,紀斌同志已經充分認識到趙立冬同志個睚眥必報、無比記仇的人,你不招惹她她看你不順眼都要過來踢你一腳,更何況你還招惹了,那傷筋動骨都是輕的。 玲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看樣子你總算對我有了初步的了解?!?/br> 沒錯,就是她干的。 古董字畫的事兒不是玲瓏查的,是彭衛英自個兒臭顯擺說的,當然他為了低調,沒有明說親爹帶人去□□燒別人家屋子卻偷偷昧下了別人家的寶貝,他是為了炫耀自己文化底蘊深厚,懂得鑒賞,還見過數位大家的字畫。 這些東西從前跟未來都價值連城,惟獨在當下屬于四舊,他這么愛炫耀,玲瓏當然要套他話。 至于誰跟老彭是死對頭,這才是玲瓏自己查的。她下鄉前那段時間經常不在家為的就是這個,要是讓她憋著一肚子氣放過威脅自己的人,那真比餓著肚子還難受,所以走之前她才給彭家送了這么一份大禮。 之所以臨走才把舉報信送出去,也是為了避免彭家懷疑到她們家身上,要不然當時在火車站看見彭衛英那張丑臉,以玲瓏的脾氣,只會在火車啟動時一腳將他踹到鐵軌上。 就算下鄉在她本來的計劃當中,可她自己想走,跟別人逼她走能一樣嗎?前者她樂意,后者就是有些人該死了。 這才哪到哪呢,只是個開始而已,以后有姓彭的受的。 紀斌瑟瑟發抖,她感覺趙立冬同志在自己面前完全不裝了,這讓紀斌有種一腳踏上賊船再也下不來的絕望感。 回去的路上,除非遇到人流量較大,路況又比較差的地段,車都是紀斌開的。 她就說呢,趙知青怎么那么善良,來時不僅教她修車還教她開車,合著在這等著呢! “回去后考個駕駛證吧?!?/br> 紀斌正專心致志地開著車,全程不敢走神,聽玲瓏這么說,忍不住道:“哪是我想考就能考的?!?/br> 首先得單位同意,其次得有介紹信,而她已經卡在第一步了,她沒單位。 玲瓏哼了一聲,像在嘲笑紀斌:“這有什么難?!?/br> 唉,現在已經到了不管趙知青說什么大話,紀斌都覺得不是大話的地步了。 由于回程車是紀斌在開,玲瓏全程在副駕駛睡大覺,偶爾才會出聲提點兩句,關鍵她說話時眼睛不帶睜開的,紀斌都懷疑她究竟是真睡還是假睡。 來時一帆風順,但從方省回山省的路上,兩人真遇著劫道的了! 紀斌遠遠地看見前方路段上有什么東西堵著不能過,為此她不得不減速,玲瓏睜開一只眼睛,說:“開過去?!?/br> 紀斌:“???有人擋路??!” 她這才上路第一天呢,哪有膽子直接開過去。 不僅如此,頭一回跟車就遇到劫道的,紀斌被嚇得大腦一片空白,不知怎么辦才好:“趙知青,我們快報警!” 玲瓏:“你報吧?!?/br> 紀斌脫口而出報警后才想起來,她們現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上哪兒報警去? 從后視鏡里紀斌發現后頭居然也有人從道路兩旁冒出來了,分明是盯上她們車里的貨物了!車上除了從機械廠弄來的機器外,還有一批海省跟方省的當地特產,更別提她們身上這一大筆貨款跟訂單!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就在紀斌嚇得面色慘白不知該如何是好時,睡了一路的玲瓏終于伸了個懶腰,她看了看前方的人,又看看后方的人,用一種很驚喜的語氣道:“他們還有槍呢!” 雖然看起來粗糙了些,感覺隨時可能走火,但以她這雙慧眼來看,確實是貨真價實的家伙。 紀斌差點哭了:“都什么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