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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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兩口子急壞了,要是一個工作都留不下來,三個孩子就全得下鄉! 可惜跑遍了關系,兩人也沒能找著辦法,趙建設一咬牙,準備把工作讓給趙立冬,不管怎么說,這個小閨女不能下鄉,她年紀小又生得好,真要不在身邊,萬一碰上個壞心眼的,真就一輩子都毀了。 “殺千刀的!說好的又反悔,沒良心!早晚要遭報應!” 知青辦的剛來筒子樓挨家挨戶催過,尤其是家里應該有三個下鄉的趙家,人一走周惠氣不過就罵開了,定金都收了,條子也簽了,結果說反悔就反悔! 現在工作本來就不好找,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這不是要挖她的心嗎? 趙立冬倒是能猜到是誰在搞鬼,在她看來這樣也挺好,媽爸再也不用偏心了,反正都要下鄉的嘛。 本來她還想著,要是只有自己下鄉,那以后趙立夏趙立秋每個月的工資得寄給自己三分之二,現在好了,大家一起下鄉得了。 趙建設想把工作讓出來被趙立冬拒絕了,其實就算她進了機械廠從車間工開始干,也有自信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拿到不亞于趙建設七級工的工資,可她原計劃就是要下鄉的,沒打算留在城里。 雖然是從未來過的世界,但按照眼下的發展來看,恐怕要不了幾年就會恢復高考,趙立冬早不耐煩住這逼仄的筒子樓了。 趙建設被感動得稀里嘩啦,之后接連碰壁小半個月,總算是有人跟他透了口風,一家人這才知道原本定好的工作為啥沒了,原來是之前革委會主任家的那個相親對象,因為親事沒成,對趙家懷恨在心。 趙立冬那一腳給二號造成的傷害可不小,只能說他該慶幸趙立冬現在只是個普通人,不然那一腳下去還能活著都算他命大。 但這種事哪里好張嘴跟人說,二號連親爹都瞞著呢,只說趙家人看不上他,想給趙家點顏色看看。 連大學教授大廠廠長革委會都能給剃了陰陽頭拉出來掛牌子游街,再大的領導被扣了帽子都得老老實實去掃廁所睡大街,趙家算個什么東西?還不是隨意捏圓搓扁。 當然,趙家要是把趙立冬嫁給他,那事情就還有的商量,不過不辦酒不領證也不給彩禮。 趙建設跟周惠聽完這些條件后氣到渾身發抖,這不就是欺負人嗎?你情我愿的事,哪能我們家不答應,你們就這么羞辱人? 不僅如此,趙立春跟王云的工作也多多少少受到了影響,趙建設因為是七級工,機械廠又是大廠,革委會的手伸不到這邊來,也就還好。 不管以后趙家會怎么樣至少現在這個家是正常的,遇到強權霸凌的態度是厭惡與反抗,而不是畏懼和妥協。 趙立秋反應尤其強烈,他是三個哥哥里跟趙立冬感情最深的,一聽說彭家這么欺負人,熱血上頭就要沖出去找人算賬,被趙立冬一把拉住。 這個家里最冷靜,也最不拿彭家當回事兒的居然是趙立冬。 她一點也沒有被人算計羞辱的憤怒,反倒神態輕松,看在趙立秋眼里特不可思議:“冬冬,你就一點都不生氣?!” 趙立冬施施然道:“有什么好生氣的?!?/br> 周惠這些天都愁眉不展,趙建設早戒了的煙又抽了起來,見她倆這樣,趙立冬摟住周惠一只胳膊:“媽,要不然我就嫁了吧?!?/br> “不行!”周惠想都不想就否決了這個提議?!熬褪且惠呑恿粼诩依锂攤€老姑娘,也不能嫁那種人家!” 趙立冬眨眨眼:“那媽你記得把家里房子寫我名字,不然我怕以后大哥攆我走?!?/br> 趙立春漲紅一張臉辯駁:“我才不會那樣!” 趙立冬笑笑:“都別哭喪著臉嘛,又不是什么大事?!?/br> 趙立夏氣惱道:“這還不是大事,那什么才是大事?姓彭的欺人太甚了!你還真想嫁進去??!不怕被欺負死!” 趙立冬:“誰欺負誰還不一定呢?!?/br> 眾人齊齊看向她,她聳了下肩:“我又沒說錯,我敢嫁,姓彭的敢娶嗎?除非一進門一家人合謀把我殺了,否則就等著死我手里吧?!?/br> 哪怕是個普通人,她也有的是法子弄死那一大家子,這年頭連個監控都沒有呢,趙立冬覺得下鄉前干點什么也不是不行,她保證彭家人死得干干凈凈還查不到她頭上。 ……雖然她是開玩笑的語氣,但不知道為啥,全家人都打了個寒顫。 周惠嚇得都不發愁了:“你你你,冬冬,你、你可別犯糊涂!犯法的事兒咱可不能干哈!” 趙立冬:“放心吧mama,我是最乖的小孩了?!?/br> 周惠:…… 她怎么不信呢。 最終,全家人都接受了現實,寧可送孩子下鄉也不肯跟彭家妥協,真要為了工作把閨女嫁進那種人家——不,這都不能算是嫁了,完全是把閨女送出去,這種事但凡有點良知的人都干不出來。 彭家特別惡心,明明趙建設都找人把三個孩子插隊地點調到一起了,他們還特意打招呼,又把仨兄妹分開,還分得特別遠,趙立夏被分去了大西北,趙立秋是南方,而趙立冬則要去距離省城坐火車都得三天三夜的山省。 周惠趙建設兩口子晚上躲被窩里偷偷哭怕孩子們聽見,趙立春跟王云這些天心情也特別差,王云看不慣家里疼趙立冬是一回事,但真要讓這么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孤零零去那么遠的地方當知青,以后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她也心疼得厲害。 所以趁著沒人注意,王云悄悄給趙立冬塞了八十塊錢,這是她結婚到現在攢的全部私房錢,自己就留了幾塊零頭。 對趙立冬癡心一片的馬奮強知道趙家得罪了彭家,也再不往趙立冬跟前蹭了,生怕趙立冬看上他賴上他,本來他還想著,要是趙立冬愿意跟他處對象,他就讓他幾個jiejie湊錢買份工作給趙立冬呢,現在想想真是幸好趙立冬沒看上自己。 筒子樓的鄰居都知道趙家的情況,彭家這么干也沒瞞著人,畢竟橫慣了,也有人私底下悄悄跟周惠說,要不就讓冬冬嫁去彭家好了,等有了孩子,在彭家站穩腳跟,兩家關系自然就和緩了。 為這周惠沒少跟人翻臉,誰敢跟她說把閨女嫁給彭家,她直接抄起雞毛撣子打人,反正她心里憋屈得厲害,不如發發瘋,好歹能好受一些。 好在彭家知道見好就收,趙家成分很好,周惠跟趙建設人緣也不差,鬧得太厲害他們自己家臉上也不好看,所以在確定趙家兄妹三個下鄉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后,也就收了手。 趙立冬知道,現在全家人同仇敵愾,因此以前所有的不愉快跟小齟齬都能一并抹消,趙立夏趙立秋寧肯下鄉也不肯委屈她這個meimei,趙立春和王云更是把這些年攢的錢全拿出來了,一家人的感情正是最熾熱、最濃烈,也最不摻假的時候。 但人是會變的。 在漫長的生命中,趙立冬不知見過多少愛演變成恨,真心成為假意,所以她才喜歡在愛意最濃烈時將其吃掉,因為它很快就會貶值。 趙立夏趙立秋現在滿心憤慨與對meimei的憐惜,但是等他們下鄉,發現回城遙遙無期,而在鄉下吃不飽睡不好還要天天下地賺工分,未來一眼看得到頭的時候呢?他們會不會后悔今天的選擇?會不會想,如果當時meimei沒有得罪姓彭的,如果嫁給了姓彭的,他們就不用吃這些苦? 趙立春與王云此時真情實意,但過不了多久兩人就會發現,沒有了兄妹仨,家里突然變得很寬敞,以后有了孩子,也不愁沒地方住了,媽爸除了每個月給下鄉的三人寄錢票吃穿,剩下的全貼給了這個小家,那趙立春跟王云還會希望兄妹三人回來嗎? 時間跟距離才是真正無法跨越的溝渠,日后對周惠跟趙建設來說,是天天陪在身邊的長男長媳還有孫輩重要,還是下鄉已經毫無未來可言,甚至沒法給自己養老的三個孩子重要呢? 趙立冬并不懷疑家人此時此刻的真心,但也不會被真心牽絆。 分別出發的兄妹三人連火車都不是同一班,趙立冬是最后一個走的,周惠緊緊拉著她的手,眼淚止也止不住。 趙建設也在抹眼淚,周惠絮絮叨叨地叮囑著:“到了那邊給家里發個電報說一聲,干不了的活兒就不干,媽以后每個月都給你寄錢跟票,照顧好自己,晚上睡覺別踢被子,記得跟當地老鄉好好處,這樣遇著事兒了才有人幫……” 說話間,已是泣不成聲。 “好巧啊,趙立冬同志,你這要是去下鄉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一家人的告別,竟然是那個姓彭的相親對象,他為了出心頭這口惡氣,特意跑來火車站看趙立冬笑話呢。 可惜他失望了,雖然周惠趙建設趙立春王云都一臉憤怒地瞪著他,但他最想看到的趙立冬害怕流眼淚的畫面卻并沒有出現。 不僅如此,趙立冬還沖他笑呢:“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br> 姓彭的瞬間警惕起來,條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兩步,這是被趙立冬踢出陰影來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而我恐怕是個急性子?!?/br> 姓彭的咽了口口水,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害怕,明明現在落下風的是趙立冬。 “你少在這里裝腔作勢!我告訴你,你家之所以會這樣,全是你害的!”他惡狠狠地說,已經完全不再披那層斯文的皮?!澳悻F在要是肯下跪給我磕兩個頭,說不定我可憐可憐你,還能把你弄回城?!?/br> 趙立冬扭頭問趙立春跟王云:“你們不會覺得他說得對吧?家里這樣都是我害的?” 兩口子齊齊否認:“當然不是!” 趙立冬滿意極了,火車已經到站,她不能再久待,臨走之前,她分別擁抱了家人,抱周惠抱得最久,并在周惠耳邊輕聲說:“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的?!?/br> 說完,全家人一致無視了姓彭的,開始幫趙立冬擠火車,趙建設托著她把她從窗口塞了進去,然后再把大包小包的行李一并往里拼命推。 趙立冬的目光落在姓彭的身上,笑容燦爛,惡意滿滿。 但愿下次見面的時候,你還能這樣風光。 第627章 第二十七朵雪花(八) 三天三夜的火車, 中間不包括轉車時間,不是一般的受罪。像趙立冬這樣插隊去山省的居然還就她一個,幸好她聰明機靈, 出發前特意指揮趙建設給她做了個手推車, 用最好的材料焊的, 輕便結實又實用,大包小包的行李用尼龍繩往上一捆, 根本不用擔心會丟。 火車上人來人往,擠得烏央烏央,趙立冬的票是剛開售就去搶的, 除了第一程是硬座外, 剩下兩程全是硬臥,所以哪怕一個人她也是舒舒服服的,頂多是上車時有點不好擠。 家里給她買的硬臥是下鋪, 行李也不用往上頭放,直接塞床底下一半,剩下的跟小車一起豎床頭, 這年頭管控寬松,像趙立冬的折疊小車根本不算什么, 還有人帶活雞活羊呢。 不過趙立冬找到自己床位時,已經有人坐在上面了。 是個三十七八歲的男人,身形矮胖頭發油膩, 兩只腳一只穿著鞋, 一只搭在趙立冬對面下鋪。 對面下鋪靠窗那一半坐了個女孩, 正扭頭看著窗外, 儼然一副眼不見為凈的樣子。 趙立冬看得很不爽,她抬腳踢了下男人:“起開, 這是我的位置?!?/br> 她臉上一點笑意也沒有,毫無禮貌可言,盯著人的眼神透著一股野性的冰冷。男人正跟對面女孩搭話呢,哪怕人家不搭理,被趙立冬這么一踢,頭一抬就要發脾氣,但不知為啥,竟訕訕地將那只臭腳收了回來,踩在了鞋面上。 見男人還坐著不動,趙立冬嘖了一聲,又踢了他小腿一下:“聽不懂人話嗎?這是我的位置?!?/br> 對面女孩、路過乘客、兩邊中上鋪已經有人的位置,紛紛探出頭來看熱鬧。 出門在外低調行事不惹事,這幾乎是所有人的常識,尤其是女孩,即便遇到一些讓自己感到不適的事,也往往會選擇忍讓,忍無可忍的時候,她們大多還是能夠保持禮貌,但趙立冬不是這樣的。 她的字典里沒有禮貌兩個字,她對待人類從來一視同仁,那就是不放在眼里,不當回事。 嬉笑怒罵的豐沛情緒只是表面,開心與生氣也都來得淺淡,傲慢才是她的本性。 男人回過了神,尤其是被對面女孩那出了口氣的表情看的心頭冒火,今兒趙立冬要是個男人,他大抵也就灰溜溜走了,可男人定睛一瞧,這姑娘看著年紀也不大,帶這么多行李一看就是獨身一人,那他還有什么怕的? 當即就要橫起來,誰知人剛站起身呢,腿彎處驀地一疼,不知怎么回事撲通一聲雙膝跪地,給對面女孩行了個大禮,最慘的是他的頭,眾所周知火車臥鋪兩張床之間距離很窄,所以這一下腦袋直接磕到了鐵質床沿,發出砰的一聲。 趙立冬從小到大吃得都是筒子樓里最好的,哥哥們可能三個人分一個蛋,但她能獨享,周惠還找門路給她買奶粉,所以她雖然才十六,但個頭已經竄得跟趙建設差不多了,而且儼然還有繼續往上長的勢頭。 飯都吃不飽的年代沒人會想著減肥,胖子才惹人羨慕。 “沒過年呢,行此大禮人家也沒壓歲錢給你?!?/br> 對面女孩撲哧一聲笑出來,又連忙控制。 男人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舉手就想打人,趙立冬哪里是他能碰得著的,她惡劣地笑了笑,抬手頂住男人揮舞過來的胳膊,然后旁邊眾人都沒看清楚怎么回事,男人就立馬又跪了,這回膝蓋往地上一杵,聲響驚人。 趙立冬涼涼道:“給我磕頭就更沒壓歲錢了?!?/br> 男人聞言,用極為怨狠的眼神盯著她,趙立冬瞇了瞇眼睛,一腳踩在了他臉上,就著這個姿勢彎腰,右手搭在屈起的大腿上:“再敢用這種目光看我,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珠喂狗?” 說話間,又給了男人一腳,這回把他踹個仰倒,男人挨了這幾下,身上疼得要死,可衣服一掀什么痕跡也沒有,知道碰上的不是善茬兒,爬起來就走。 趙立冬不管周圍人怎么看自己,反正她的視線往旁邊一掃,根本沒人敢跟她對視。 倒是對面女孩在趙立冬坐下來后遞來一張干凈的白手帕:“……擦擦吧,不嫌棄的話?!?/br> 她指的是男人之前坐過的地方。 趙立冬順勢抬了下下巴:“你擦?!?/br> 女孩:? 她猶豫了下,怕趙立冬打自己,立馬伸手幫忙擦了,趙立冬這才坐下,女孩收回手帕后遲疑半天,還是小聲跟她說:“你小心點吧,剛才那個人不是自己,有人跟他一起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