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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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明德不拿她當純粹的小孩看,常常將她帶在身邊,至于能學到些什么,那就看小狼自己了。 牡陽郡人口有限,那群四處流竄當乞丐討飯的懶漢,全都被岳風抓了起來去開墾荒地種樹養雞,不給工錢只管吃住,干滿五年才能釋放。 讓小狼負責招工,那不用詹明德開口她就只招女工,衛生紙初面世時并不好賣,正好詹知理派來的車隊抵達,詹明德便讓人帶回京城,先獻給皇帝。 之前棉花做成的衣服,她也是這個路數。 皇帝雖然擦屁股用絲綢,但絲綢昂貴,他的屁股也不是金屁股,隨后詹知理便將一家收益一般的鋪子改而賣衛生用品,皇帝當然不會將自己用衛生紙擦屁股的事兒說出去,可太后會呀。 生了孩子的女人到了老年,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詹明德派人給皇帝跟太后送禮,用的是定遠公主的名義,太后除了衛生紙,還收到了一小箱剛問世不久,還沒有正式投入市場的月經巾。 這玩意兒一墊上,便不必擔心打個噴嚏就失禁,太后又有幾個年齡相仿的手帕交,很快衛生紙與月經巾的名聲便傳了出去,并漸漸打響。 結果到了鋪子一看,只有衛生紙賣,沒有月經巾。鋪子老板再三保證到了貨便立即售賣,饒是如此,三五不時還是有人來問有貨沒有。 衛生紙在牡陽郡是要花錢買的,月經巾則屬于官府給予的免費補貼。原本女人來月事是極其難以啟齒之事,可公主也好將軍也好,從不以此為恥,學校里讀書的女孩們受其影響,談及身體變化也都落落大方,循序漸進耳濡目染,漸漸地,出來做工的女人們也敢光明正大地說起這兩個字了,去官府領每個月的免費額度時,也不再遮遮掩掩恍如做賊。 衛生紙的銷量出乎意料得好,分廠隨即跟著建立,依舊是只招女工,時間一長,能自個兒賺錢,不用再看人臉色手心向上過日子的女人們在家里就有了話語權,廠里還有負責處理工人一切問題的工會,官府也成立了婦女聯盟,當第一位工人因被丈夫毆打覺得日子過不下去,憤而找廠工會幫忙解決,并毅然決然要和離后,岳將軍與定遠公主竟親自來見了她一面,并夸贊她是勇敢的大女子,還獎勵了她一套房子和五十兩白銀! 在工人家里人都以為她會哭哭啼啼回家求饒時,她已經開始了新生活,并憑借勤快認真的工作態度升職成了車間主任,更是入了將軍與公主的眼! 原來女人也可以不看婆家跟娘家的臉色過日子,原來女人自己也能養活自己,她們每個月的工錢非??捎^,這種情況下,何必還要在家里出錢出力又受氣? 第三年下半年的牡陽郡,迎來了一陣和離潮。 迎面倆女人碰上,第一句話不是吃了沒,而是“離了沒?”。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和離的女人在家里的地位水漲船高,期間也不是沒有出現過鬧事的,但官府可不跟你開玩笑,甭管是誰,只要破壞規章,就通通送去開荒種樹! 雖然開荒種樹管飯吃管房住,但也是真的累真的苦,而且每個人每天必須干夠活兒才能休息,想在牢里躺著吃白飯那是不可能的。 等到衛生紙的名頭徹底鋪開,源國各地的客商聽聞都朝牡陽郡趕來,然后所有人就都被煥然一新的牡陽郡驚到了! 棉花制成的棉被棉襖只在特定季節用,衛生紙卻是一年到頭都不能缺,更何況這東西價格不貴,而且除了用來擦屁股的手紙外,牡陽郡還推出了高檔抽紙,靠近了聞能聞到上面的香味兒。 詹明德也沒想到衛生紙會超過棉花成為牡陽郡的招牌,主要是棉花并不是只有牡陽郡能種,適合種植棉花的土地有很多,但衛生紙卻只有牡陽郡能生產,廠子里的工人們非常團結,試圖打探的人別說在進去參觀,就是剛靠近大門口,都能被門衛大媽揮舞著木棍趕得遠遠的。 牡陽郡的變化瞞不過朝廷,詹明德也沒想瞞,她隔段時間會寫一封奏折呈上,反正她不承認,皇帝也會派人來看,倒不如她主動開口。 但到了第四年,情況就不一樣了。 在讀書的女孩中,岳風挑了幾十個根骨不錯的人,每日親自教導,這群孩子年紀最小也就十三,大一點的也不超過十八,她們成為了邊關大軍中特殊的組成成員。半天上文化課,半天上武學課,直到能夠成功勝任火槍手的位置。 是的,岳風不想再忍那些不知好歹的蠻人了。 這四年里,無論將他們打走多少次,等過一陣子,蠻人必定卷土重來,像見了蜜糖的蒼蠅一樣窮追不舍。 詹明德其實是理解蠻人這種行為的,他們生活環境特殊,其它季節還好,到了冬季,不搶奪旁人的資源便難以存活,四年來牡陽郡被守得滴水不漏,蠻人吃多了虧也漸漸學乖,不再盯著離他們最近的牡陽郡,而是寧可走遠些,去與牡陽郡臨近的其它郡。 火藥的威力岳風早已見識過,皇帝的寢宮不就是被一號給炸了嘛。 所以收拾蠻人的進程比想象中要快,蠻人雖身強體壯又驍勇善戰,但他們還處于冷兵器時代,當他們的勇士騎在高頭大馬上向前沖鋒,卻連源國人的衣角都沒碰到,便從馬身上一頭栽下來時,沒有一個人反應得過來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緊接著,他們的勇士便一個接一個墜馬,一旦落地,連掙扎的時間都沒有,便立刻沒了聲息。 原本還有人繼續往前沖,可打仗奮不顧身不代表他們愿意主動赴死,這種神鬼莫測的殺人手段,換誰能不害怕? 青天白日的,先是勇士們一個個莫名其妙死亡,之后便傳來霹靂般的響雷之聲,仿佛天空就在頭頂,而憤怒的雷神向人間灑下怒火,一道又一道炸雷在耳邊響起,身下戰馬受驚,每逢一聲雷,地面上必然多出一個大坑! 眼見同伴們被炸得體無完膚,溫熱的血液甚至濺到了自己臉上,再無畏的勇士此刻心里也只剩下了對未知的恐懼。 “是天神發怒了!是天神發怒了!”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這么一句話,使得原本便心驚膽戰的蠻人們更是戰意全無,他們不敢再往前沖,而是驅動戰馬轉身逃跑——但是又怎么跑得掉呢? 雷聲仍舊轟隆不斷,殘肢斷臂四處飛濺,詹明德站在城墻上用望遠鏡觀看著戰場,這是岳風第一次沒有帶兵,而是交給了小狼。 懷揣著對蠻人的恨意,小狼完全不管窮寇莫追的道理,她要將所有蠻人殺盡,一個不留! 四年時間,這個滿心仇恨的小孩已經有了很大轉變,但記仇這一點從沒變過。之前詹明德派她去負責衛生紙廠的招工,這孩子篩選女工還有條件,她對條件符合的女工,會記下對方的姓名及住址,然后派人去查。 但凡有嚼舌根者,誣賴她人者,通通不收,其中就包括她從前的鄰居。 只不過小狼如今生得高大健壯,那曾經一口唾沫逼死她娘親的鄰居,早已認不出她來了。 但愿今日過后,她心中的仇恨能夠一掃而空,真正走向新的人生。 在萬分驚恐中還殘存著些許理智的蠻人發覺自己無法逃脫,便主動舉起雙手表示投降,從前岳將軍在時,他們被抓了也會這樣做,岳將軍不敢殺戰俘,倒不是他仁慈,而是屠殺戰俘須得皇帝首肯,他無法自作主張,而皇帝向來是不許的。 原因也很簡單,皇帝并不想讓蠻人徹底敗于岳將軍之手,他還需要蠻人給岳將軍造成麻煩,否則這皇位怎么坐得安穩? 至于那些可憐的被擄走的女人,皇帝才不在意呢,旁人的生死于他不過紙上幾個寥寥文字,無關緊要。他既看不著,又摸不到,自然不會動容。 小狼帶著火槍營將蠻人殺了個片甲不留,之后岳風也是先斬后奏,這么說不大妥當,因為不殺戰俘的命令是皇帝給岳老將軍的,而不是給她這位岳將軍。 至此,蠻人被屠戮殆盡,幸存者也退出了草原,去到了極為遙遠之地,詹明德認為沒有必要再追,于是牡陽郡的犯人們除了開荒種樹外,又多了一項新工作,養羊。 牡陽郡的工廠在繼水泥廠、窯廠、衛生紙廠……后,又多了新的羊毛衫廠。 第五年馬上將要過去,這一批羊已到了能宰的時候,牡陽郡的真正變化,已經瞞不住了。 即便皇帝沒有悄悄派人前來查探,光是前來做生意的商人和鏢隊,便會將這里的改變傳至源國每一個地方,包括京城。 皇帝急了,因為他甚至不知道蠻人已被滅絕,現如今牡陽郡外,原本被蠻人占據的大草原,竟已隸屬于牡陽郡! 他立刻向岳風和詹明德下了詔書,召這二人回朝。 在這之前皇帝可從沒想過,僅憑這兩個女人,而且是年紀不大的女人,能將蠻人趕盡殺絕,還能令牡陽郡起死回生。 她們既然有這樣的本事,又為何拖了一年不報? 其實真正的原因雙方都很清楚。當時岳風被任命,詹明德被封公主,皇帝愿意將這攤子交到她倆手中,與其說是她們倆才華橫溢令皇帝欣賞,不如說皇帝是想徹底摁死岳家,不讓岳將軍功高震主。 兩個女人,兩個女人。 皇帝注定要為小瞧女人付出代價了。 前來傳旨的是位內侍,詹明德與岳風坐著接旨,他心中極為不滿,嘴上卻不敢說什么,等念完了圣旨,詹明德笑笑,內侍昂著臉道:“定遠公主還不上前接旨?” 小狼一把奪過他手中圣旨,丟給了詹明德,這大不敬的舉動看得內侍一陣暈眩,險些當場昏死過去。 但讓他更加炸裂的場面還在后頭,因為詹明德慢條斯理地將圣旨卷了起來,放在蠟燭上點燃了! 內侍嚇得要死,隱隱感到不妙,但他此行代表著皇上,無論如何也做不出奪門而逃的行為,一根手指頭哆哆嗦嗦舉起來指著詹明德:“你、你、你——” 小狼抓住他的手指頭往上一掰,內侍便發出殺豬般的慘叫,疼出一身冷汗。 小狼被這尖銳的爹爹腔叫得耳膜疼,忍不住踢了此人一腳,威脅道:“閉嘴,不然我把你舌頭給割了!” 詹明德燒圣旨時,岳風靜靜地看著沒有說話。 直到最后一絲明黃色的布料徹底化作灰燼,岳風才緩緩開口:“時機成熟了嗎?” 詹明德嘆了口氣,但她臉上卻沒多少愁緒,這口氣好像只是走個過場裝裝樣子:“即便你我安分,皇帝怕也不會輕拿輕放?!?/br> 她們將蠻人被夷滅之事隱瞞了足足一年,無論是什么理由皇帝都不可能不當回事,這早在詹明德意料之中。 她們倆在牡陽郡一事無成,皇帝不損失什么,還能借機降罪于岳老將軍,怪罪他教女無方,連帶著整個詹家一同吃排落。她們倆在牡陽郡成就一番事業,皇帝正好可以派人將她們召回,再換上自己的心腹作為替代,不管怎么看,他都是穩賺不賠的。 誰讓詹明德跟岳風是女人,女人終究是要嫁人的這一點,大約早被皇帝刻煙吸肺,他給她倆選個好夫君,就等于是這五年來勞苦功高的獎賞,這兩個早已過了嫁人年紀的女人還不得對他感恩戴德? 惟獨一點皇帝沒有猜到,可能整個源國沒有人猜到,那就是在五年前,這兩個初出茅廬的少年便已有顛覆天下之心,江山四野,要盡在她二人掌控之中。 “舍得嗎?”詹明德輕聲問。 岳風反問:“你都舍得,我又有什么舍不得?” 她們遲遲不歸,皇帝必然心生怨恨,留在京中的家人便成了致命的軟肋,皇帝一定會將其抓住用以威脅她們。 但這其實是把雙刃劍。 皇帝若殺兩家人泄憤,則詹明德與岳風師出有名,皇帝若不殺,那她們更不必有所顧忌,只管做自己的事。 在這之前,詹明德已修書傳給詹知理,令她處理此事,若是可以,最好帶著兩家人共同避禍,但山高水遠,也不知兩家人情況如何,有沒有成功離京。 若有人不肯走,那也是他的命。 第596章 第二十五朵雪花(二十一) 遠在京城的詹知理, 早早便收到了jiejie的來信,但她并沒有按照jiejie吩咐的去做。 這五年來,兩位jiejie遠在牡陽郡, 雖有自己與她們傳遞消息, 但詹知理也不是什么話都會跟jiejie們說, 一些無關緊要又雞毛蒜皮的小事,詹知理不可能事無巨細的寫到書信中。 其中便包括岳詹兩家的態度。 將兩家人送離京城, 詹知理當然做得到,便是有人不愿意,詹知理也能強硬地將其打昏再送走, 然而這樣做動靜太大, 風險也大,首先兩家的男家主便極為敏銳,又忠心于皇室, 恐怕不會輕易點頭。 因為兩個女兒有不臣之心,便帶領兩家人逃離?想來無論是岳老將軍還是詹大人,都不愿意冒這個險。 詹知理清楚這一點, 所以沒有像jiejie吩咐的那樣去提醒他們。 五年過去,詹知理也已及笄, 但婚事遲遲未定,老太君與母親為此憂心,詹知理自己不以為意, 她早就不想嫁人的事兒了, 偶爾被人嘲笑是個老姑娘她也無所謂, 但也正因“老姑娘”的身份, 詹知理成日的往外跑反倒沒什么人管,愈發自由。 從京城到牡陽郡, 八百里加急都要五天六夜,岳風與詹明德遲遲不回朝,也沒有自立門戶,這要換作岳老將軍抗旨不遵,皇帝心里恨極面上也必然要忍耐,因為岳老將軍一旦真的反了,那他屁股下這把椅子才坐不穩。 岳老將軍如今換成了岳將軍,皇帝的態度便有了很大轉變,他幾乎沒有任何思考便要問罪岳風,想來說完全不認為岳風真的敢反叛。 岳風與詹明德兩人的態度激怒了皇帝,岳詹兩家難免受牽連,從前還想跟詹家攀關系來求娶詹知理這個“老姑娘”的人家,轉眼間便悉數銷聲匿跡,與詹大人交好的官員亦不大敢再來往,皇帝甚至直接停了他倆的職,讓他們歸家思過,至于何時官復原職卻沒有說。 岳老將軍是最慌張的那個,他原本還想修書一封派人送至牡陽郡,但皇帝生怕他們兩家與那兩個亂臣賊子里應外合,早派人將兩座府邸圍了個水泄不通,連只蒼蠅都不放出去。 岳老將軍無法確定岳風的想法,更不知岳風究竟要怎樣做,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岳家的女兒會生出不臣之心,也許是皇帝誤會了。 詹家這邊則是罵聲比較多,詹知理冷眼看著,從前被老太君抱在懷里夸獎的jiejie,如今已是害詹家晚節不保的罪人,老太君似乎忘了她曾經多么喜歡那個孫女,正面目可憎地咒罵著詹明德是個孽障,連一向清高穩重的大伯都在后悔當初不該生詹明德。 詹知理垂著頭站在一旁沒有吭聲,她嘲諷地想:jiejie是你生的嗎?jiejie的母親早早就去了,您作為父親,隔了不到一年便娶了新婦入門,衣食住行不見cao心一點,如今倒是大言不慚地擺上父親的架子了。 “知理!” 好端端的,火忽然燒到了一旁的詹知理身上,詹大人質問她:“你素來與明德要好,明德有什么心思,你應當最先知道,你說,她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想害死所有家人嗎?” 詹知理早想好了要如何回答,對于大伯父的質問,她露出有點不安的神色:“明德jiejie離京五年,我們都沒有聯系過的,所以我,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br> 說話間,眼淚在眼眶直打轉。 詹二老爺一瞧,連忙護住女兒:“大哥,你這就不講理了,你家女兒闖的禍,問我們二房的知理做什么!” 詹三老爺則還對詹明德抱有一絲幻想:“大哥,也未必明德當真就要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她一個女兒家,日后嫁了人還需娘家給她撐腰,這等損人不利己之事,興許是有人暗地中傷也說不定?!?/br> 詹大人焦躁地來回踱步,他現在連府門都出不去,更別提是打聽外面發生了什么。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被派來圍府的官兵越來越多,兩家人也越來越慌,就連岳家被送到莊子上靜養的二爺跟長男都沒能逃過,皇帝這是要動真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