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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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明德心想,隨便她去吧,但自己也要加快學習速度,再刻苦一些才行了,免得未來真的換回去,面對一號搞成的事,自己不至于束手無策。 正想著,外頭傳來詹雌喊她的聲音:“妮兒,有人找!” 詹明德正疑惑不已,林承嗣便歡快地出了聲:“明德!我來尋你玩!去掏鳥蛋嗎!” 林承嗣是住鎮上的,放假前兩人也沒有約好,這人壓根就是不請自來。 詹雌很樂意女兒同人出去玩,她一向覺得小孩子不能死讀書,讀傻了腦子軸了不會轉,學問再高也不能融會貫通,所以該學的時候要學,該玩的時候也要玩。 得知林承嗣想去掏鳥蛋,詹雌還找了兩個彈弓出來,學校武術課有教騎射之術,詹明德雖為貴女,卻也學過,因而沒有露餡,只是略顯生疏,稍微練了練便找回了感覺。 “你怎么來了?” 路上詹明德問。 林承嗣:…… 一看這表情,詹明德瞬間了然:“偷偷跑出來的?離家出走?” 林承嗣一張臉皺成了個包子:“不是,你知道的吧?就那個,咱們數學老師,跟我家住同一個巷子?!?/br> 所以每次她成績如何,她阿娘都最先知道,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林承嗣扔了張紙條,收拾了個小包袱就跑來投奔她親愛的同桌,早死晚死都得死,她得先玩夠了再死。 對此詹明德無言以對,她提醒道:“就算你躲過這兩天,早晚也還得回家?!?/br> 林承嗣擺擺手:“我能不知道嗎?我就是做好了最壞的準備才跑的,你是不知道我阿娘力氣多大,她殺豬都不用別人幫忙,直接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林家有整個鎮上最大的養豬場,林家家主更是遠近聞名的屠婦,力大無窮的這一點除了體現在殺豬上,也體現在打娃上。 好歹跟林承嗣相處了快一個月,詹明德很清楚這人的弱點不是笨,而是懶散,注意力不集中,就跟拉磨的騾子似的,抽一下動一下。 但同桌如此興高采烈,詹明德便不想掃興,橫豎林承嗣已經做好了挨揍的準備,那就讓她玩得開心點好了,吃飽了飯好上路嘛。 讓人沒想到的是,提議掏鳥蛋的是林承嗣,但玩得歡的卻是詹明德! 她從來沒做過這種堪稱粗魯頑劣的事,因為女孩兒總要文靜乖巧愛干凈才討人疼,上樹下海打架玩泥巴,那是男孩子才能做的事情,以至于稍微長大了點的詹明德,看見那群一身臭汗的哥哥弟弟,總嫌棄不已。 跑跟跳都是不莊重的,是以她從來不這樣做。 林承嗣坐在樹杈上一臉驚奇:“你怎么連爬樹都不會啊,你還是不是農村長大的小孩了?來我拉你上來?!?/br> 說著往下遞胳膊。 詹明德抓住她的手,勉勉強強爬上了樹,眼角余光卻瞥見一只綠油油的毛毛蟲,登時嚇得她頭皮發麻,險些從樹杈上掉下去:“??!” 林承嗣沒被蟲子嚇到反倒被她嚇到,等看見是什么后當場哈哈大笑嘲諷詹明德:“不是,你怎么不僅不會爬樹,還怕蟲子???這有什么好怕的?” 說著竟揪了一片樹葉挑起毛毛蟲放到手心,還故意猛一下伸到詹明德眼前嚇唬她,見詹明德真被嚇得身體僵硬,林承嗣笑得愈發猖獗。 詹明德:“……” 她不肯服輸,逼著自己不要尖叫,伸出手去:“誰怕了?我不怕?!?/br> 林承嗣就把毛毛蟲倒到她掌心,詹明德恨死了自己的倔強,這蟲子在掌心簌簌爬動,詭異地令她寒毛直豎,但她慣來會偽裝,面上一派波瀾不驚之色,看得林承嗣直點頭:“好吧,你的確不怕,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啊,我還以為你是膽小鬼呢?!?/br> 詹明德悄悄松了口氣,將毛毛蟲丟到樹下,但掌心仍然存著那種古怪的感覺,讓她迫切想找點水洗一洗。 而且……這樹上不知道還有多少蟲。 林承嗣當真是天不怕地不怕,說掏鳥蛋就掏鳥蛋,感覺要不是詹明德看著她,她都敢濕手摸電線。 虎的無法無天。 兩人在村子附近大豐收,不僅掏了兩窩鳥蛋,還捅了個馬蜂窩,抓了四條手指頭粗的小魚,裝了兩口袋的黑天天,滾了一身土,天黑了才回來。 詹徐氏趕緊拎著兩個小孩去梳洗,又找了干凈衣服讓她們換,林承嗣一邊吃飯還堵不上嘴:“明天我們去釣魚吧!今天就是沒帶釣竿,不然不可能就抓這么幾條?!?/br> 詹雌慢悠悠地給兩個小孩夾了菜,說:“明天你娘就來了?!?/br> 林承嗣嘴里的rou還沒嚼,突然感覺不香了,“……我走之前都說了讓她別找我,等后天下午我就回去?!?/br> 那可不,后天下午收拾收拾就該返校了,她娘就沒法揍她。 詹明德靜靜吃飯,不想說自己今天玩得也很開心,她已經不是小孩了,但今天滾得渾身土,還不如小孩兒知道干凈呢。 不過……她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她這次月考,成績肯定是要下降的,詹雌要是看了成績單,會跟林承嗣母親一樣對她動手嗎? 第578章 第二十五朵雪花(三) 詹明德很有自知之明, 她這次的確考得不咋地,別說是保住全鎮第一,連年級前五十都沒進去。 跌得太厲害, 反倒讓人不怎么在意學霸的隕落, 都來關注她的精神跟生活狀態了。 老師們挨個拎她單獨談話, 連與她交好的幾個同學都被老師私下找過,詢問詹明德的近況, 也因為詹明德名次掉得厲害,原本摩拳擦掌想要贏過她的阮酥看著新鮮出爐的排行榜,心里那點快樂瞬間煙消云散。 要他是第一, 詹明德第二那還比較爽, 但現在爬詹明德頭上的足足有五十多人,這就顯得他不那么突出了,連這個第一都好像是人家不要的。 “你是在可憐我嗎!” 正準備下次月考一雪前恥, 免得給一號丟人的詹明德走路都在背課文,冷不丁被人沖出來這么一質問,差點兒被嚇死。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怒氣沖沖的阮酥, 不懂他在氣惱什么:“你哪里用得著我來可憐?” 阮酥深覺受辱,一張花朵般的小臉此時漲得通紅:“那你就是故意的!明知道不是我的對手, 怕被我壓一頭,所以故意不好好答題!” 詹明德就想,原來即便是大曜這樣男德盛行的國家, 也依舊掩飾不住男人的自信, 她還以為只有源國的男人是那種你看他一眼他就當你芳心暗許的類型呢。 “你想多了?!闭裁鞯碌ɑ卮? “又不是寺廟里的大佛, 往自己臉上貼的什么金?!?/br> 這話一個臟字沒有,卻是真損, 阮酥本就漲紅的臉愈發難堪,用力跺了下腳轉身飛奔而去。 ……有毛病。 詹明德懊惱地皺皺眉,被這么一打岔,直接忘了剛才背到了哪兒,得了,重新開始吧。 此后幾天,她每天都要接受無數道充滿關注的目光,時不時還要被抓去跟老師談心,哪怕詹明德再三表示自己沒有產生厭學心理,老師們也不大相信。 沒道理之前講課跟隨堂測驗都會做的題型,到了考試就兩眼一抹黑寫不出來了,但詹明德的學習態度異常端正,又不像是叛逆期……所以師長們只能小心翼翼觀察著,一有異動立馬處理。 詹雌對于女兒考出年級五十名開外這件事很驚訝,她家這孩子,很小的時候就顯出聰明勁兒了,上了學更了不得,從來沒拿過第一名以外的名次,給她開家長會,上到老師下到同班同學,那除了夸贊就還是夸贊。 乍一得知詹明德成績下降,詹雌非但沒有惱火,還興致勃勃地問:“需要我幫你去學校跟老師溝通溝通不?” 詹明德:“……不用?!?/br> 詹雌:“放心,就算老師跟我告狀,我也不會拿你怎么樣?!?/br> 詹明德:“我又沒做錯什么,只是沒考好,人有失手馬有漏蹄,很正常的事,您出門走鏢,難道就時時刻刻都很安全嗎?” 詹雌悻悻然道:“那好吧,要是學校有什么事,記得跟我說哈,我這次休假時間長?!?/br> 詹明德應了,心里又很羨慕,她生母早逝,與繼母感情淡淡,從未見過詹雌這樣瀟灑開明的母親,好像女兒即便闖了天大的禍,她也會笑嘻嘻地來解決,而不是規勸女兒要聽話懂事。 越是在這個世界待,越容易產生留戀,所以詹明德不大想和別人走得太近,她擔心自己到時生出貪念,會想要強占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詹家的確家底豐厚,詹雌很有生意頭腦,每回走鏢回來,都會帶一大堆外地流行的東西,轉手賣掉賺里頭的差價。家里日子不錯,一日三頓都有葷腥,這在源國的普通人家幾乎是看不到的。 詹明德也并不全然躲在屋子里死讀書,她們家有地,詹明德去看過,發現很多農作物都聞所未聞,因此只要有時間,她就會跟詹雌或詹徐氏一起去地里,辨認作物,并學習如何耕種。 這些產量驚人的作物,在源國是沒有的,如果能夠像大曜這樣推廣開來再好不過。 但詹明德很清楚,即便自己成功回去,即便自己順利帶回良種,想要守住這份榮耀卻不容易。 她已經不滿足于做個賢后了。 詹明德的用功,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當又一次月考成績出爐,詹明德的名字再次牢牢盤踞榜一時,幾乎沒多少人感到驚訝。 別人考第一,大家會覺得驚奇,但詹明德考第一,大家卻習以為常,因為第一只是詹明德的下限,卷子的總分擺在那兒,至于詹明德的上限在哪里,那就沒人知道了。 阮酥的榜一體驗卡就此到期,他看詹明德愈發不順眼,奈何詹明德從來沒把他放在眼里過,回回從他身邊路過連個眼神都不給,阮酥氣得要命,又無可奈何。 大曜分為幼學、小學、初中學、高中學及大學五個階段,按照慣例,每學年分為兩個學期,每學期又有兩次以縣為單位的聯考,名列前茅者能得到一筆不菲的獎學金。 此外,每年府城都會舉辦知識競賽,涉及多種學科,其中不乏在某一科上天賦極佳者被朝廷選中并重點培養的例子,所以在大曜,書中真的有黃金屋。 詹明德實在是羨慕得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她從來沒有這樣輕松過。 以前常見繼母迎接父親回家,兩人感情不錯,繼母也是出了名的賢德,每每父親歸家,她都要親自侍奉他梳洗更衣,感嘆他在外奔波勞累,撐起門楣。 父親對此很是受用,但也會回答說,這是男人應當做的事,再苦再累,也不能叫妻兒過得不好。 轉過來,繼母便會教育家中孩子,要大家牢記父親辛勞,懂得感恩與回報。因此詹家雖人口眾多,家風卻清正,姐妹兄弟也互相扶持,令人艷羨。 詹明德就在這樣的家庭中成長為了一位完美的貴女。 她容貌姣好,身段婀娜,又才名在外,不僅家族對她滿意,就連皇帝都對她頗為愛重,日后入宮為后,便是與皇帝情分淡薄,憑借這份美名,恐怕也能維持住體面。 像詹明德這樣的,已經算是很幸福了,她自己也時常感念自己會投胎,生在詹家,又有這樣好的前程。 到了大曜之后才覺著,那算哪門子的幸福?她既不能保證父親永遠康健,也不能保證與兄弟們的手足之情,更不能保證皇帝那點愛憐能夠維持多久——她這一生所有的榮耀、富貴,竟沒有一樣來源于自己,竟沒有一樣能握在自己手中! 假如父親不喜她,便可隨意將她打發個人家,假如兄弟們與她反目,便無人替她撐腰,假如皇帝移情別戀,她甚至連和離歸家的資格都沒有……從小到大,她不曾擁有過一刻自由。 生在詹家就值得慶幸嗎?恐怕生為詹家男兒才值得慶幸吧? 詹明德難道比她的兄弟們更笨,更無可救藥嗎? 但她就是只能乖乖在閨閣長大,并要時刻注意美貌及體態,要是她也從小就跟兄弟們一起讀書練武,她會比他們差嗎? 太不公平了,怎能如此不公平? 「的確很不公平?!?/br> 詹明德被嚇了一跳,無奈道:“你出聲前就不能提醒我一下嗎?” 一號說:「提醒你不也得出生?還是說你看得見我?」 自然是看不見的。 跟詹明德一樣,一號對源國的詹家不甚了解,她們沒有彼此的記憶,因此需要利用的有限的時間進行信息互換。大曜這邊還好,詹家就是普通人家,頂多家底豐厚些,但源國那邊的詹家就不一樣了,且不說府里的伯叔兄弟,光是日常來往的人家名單,加起來都有厚厚一沓。 詹明德忽地想起一件事,她在跟一號靈魂交換前,正要去參加一場宮宴。 如果兩個世界流動的時間相同,那宮宴應當已經結束了,一號……沒捅什么簍子吧? 對于詹明德的疑問,一號回答得很干脆:「放心,一切正常?!?/br> 她又不是什么莽撞的人,在情況沒摸清楚之前不會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