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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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麥驚了,老爺子向來眼高于頂,能讓他給出這樣高的評價,那丫頭難道真有點本事? 方藝博表示贊同:“舅舅,我也這么覺得,所以我都勸表哥不要作死?!?/br> 黎麥忍不住罵道:“人家一個小姑娘,你姥爺都這么夸,你打小被夸過幾次?我要是你,現在就頭懸梁錐刺股讀書去了!” 方藝博:“……那我不是隨我爸嗎?我爸一看書就頭疼,我也一樣?!?/br> 黎麥把拳頭攥得咯吱咯吱響,嚇得方藝博抱頭逃竄,現在他只想馬上離開舅舅家,剛才劉家姥姥說了是他打的電話,他怕大魔王找他算賬。 汪香留直看到所有人都離開才回房去找了了,而了了把陶晴好喊上來也沒話說,她自顧自翻書,陶晴好則局促難安:“囡囡,是mama不好,讓你受委屈了?!?/br> 了了不喜歡她,但也不討厭她,之所以把她叫上來,是為了避免她在下面難做,看劉家人那樣就知道,他們對她這態度并非一朝一夕。 有黎成周護著是不假,可劉家是他亡妻的親人,陰陽怪氣說兩句話,他又能怎么辦?還能把人趕出去不成?旁人知道了會怎么說陶晴好?說她心眼壞,不讓繼子跟親媽那邊親戚來往,攛掇黎成周破壞父子感情? “我受委屈,我會自己討回來?!绷肆祟^也沒抬地說,“你呢?” 陶晴好愣住。 她慢慢摸著在了了床邊坐下,失神不已,當汪香留看到母親的表情時,突然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在這之前,她一直認為媽跟黎成周結婚很幸福,從鄉下回到城里,從天天下地做農活的婦女成為大學老師,衣食無憂精神富足,丈夫人很好,父母又健在,這還不幸福嗎? 可如果幸福,為什么還有露出這樣的表情? 那是連陶晴好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迷茫。 過了許久,她才自言自語道:“委屈……我不委屈啊,我怎么會委屈呢?我現在日子過得很好,一點都不委屈?!?/br> 汪香留望著母親,欲言又止,而了了卻像是沒有聽見,任由陶晴好陷入自我懷疑的怪圈。 “叩叩叩”的聲音傳來,黎成周在門外問:“晴好,你在里面嗎?了了怎么樣了?下午你還有課,該到去學校的時候了?!?/br> 陶晴好如夢初醒,她連忙伸手摸摸臉,又摸摸頭發,強行振奮精神,“了了,咱們該走了?!?/br> 了了點了點頭,穿上鞋子,房門一打開,黎成周神情溫和,眼神卻難掩憂慮,直到看見陶晴好精神還不錯,他才悄悄松了口氣。 當著了了的面,他沒敢去牽陶晴好的手,并肩下樓時跟她道歉:“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每次跟劉家有關,都要讓你受委屈?!?/br> 第102章 第四朵雪花(二十一) 面對丈夫的道歉, 陶晴好下意識便要說沒關系,然而就在她要開口時,了了那句我受了委屈會自己討回來那你呢, 突然涌入她腦海, 于是沒關系這三個字, 她便說不出了。 了了目不斜視往下走:“口頭道歉有什么用,你倒是做個樣子出來?!?/br> 黎成周夾在中間實在難做, 一邊是亡妻親人,兒子外家,一邊是自己愛人, 再加上劉家二老年紀大, 稍微說話大點個聲都怕嚇著,更別提是撕破臉,但這跟陶晴好有什么關系呢? 了了今日心情不錯, 她對陶晴好說:“我遇到過一種丈夫,他們喜歡對妻子說,我娘把我養這么大不容易, 她從前過得不好,請你多多體諒, 畢竟她是長輩?!?/br> 陶晴好專注聽女兒說話,差點兒踩空臺階,了了反應比黎成周快, 抬手托住, 稍觸即離, 因此陶晴好只感覺到剎那冰涼, 速度快得仿佛是她的錯覺。 “但我覺著,丈夫的母親要是過得不好, 那么是他父親無能,他長大成人了,還能讓母親過得不好,是他自己窩囊,這跟妻子有什么關系呢?” 誰媽誰孝順,這不是很簡單的道理嗎?更別說劉家二老還不是黎成周親媽親爸,他本身是個二婚已足夠令人嫌棄,竟還要為了亡妻家人委屈現任妻子,了了真不明白,陶晴好怎么過得下去這樣的日子。 “同理,你也一樣?!?/br> 了了跳下臺階,扭頭看黎成周,“對不起誰都會說?!?/br> 黎成周被她訓得啞口無言,半晌只能說:“你說得對,是我考慮不周?!?/br> 陶晴好則眼圈微紅凝望了了,她真沒想到女兒會為自己說話,等上了車,她對了了道謝:“囡囡,謝謝你?!?/br> “畢竟我住在你家?!?/br> 這樣兩不相欠。 “對了?!?/br> 黎成周看向后視鏡:“怎么了?” “我不喜歡蔡姨,換掉她?!?/br> 黎成周聞言,愣了下:“是蔡姨做的菜不合你胃口嗎?還是說她哪里冒犯了你?” “你不愿意換?” 陶晴好說:“囡囡,蔡姨是家里工作五年了,她還要供孩子讀書,一家老小都等著她的工資吃飯呢?!?/br> 蔡姨的兒子現在正讀高中,她男人不著家,家里公婆身體又不好,每個月吃藥還得拿錢,所以陶晴好給女兒搜羅參考書時,常常會給蔡姨兒子捎帶一份。除此之外,她還主動給蔡姨放假,蔡姨需要回家照顧老人,陶晴好也都很理解,從來沒說過什么。 哪回蔡姨回家不是大包小包?難道這是黎成周父子細心?當然不是,那都是陶晴好體貼送的。 了了不解:“花錢雇傭的人,因為她要供孩子讀書,要照顧一家老小,我不喜歡她,就不能換?” 陶晴好搖頭:“當然不是,但……” “如果你不換,我就不會再回去了?!?/br> 比起蔡姨,陶晴好想都不想便選擇女兒:“好好好,換換換,成周,一會回家你跟蔡姨說吧,幫她找個別人家的活,再給她多結三個月工資?!?/br> 黎成周沒想到了了居然霸道至此,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小姑娘,跟他想象中文靜乖巧的可愛女兒截然不同,但還是應了妻子的吩咐:“好?!?/br> 到學校后,母女倆并肩而行,陶晴好發覺自己追不上女兒的腳步,她得一路小跑才跟得上,“囡囡,你走慢點兒,等等mama?!?/br> 了了低頭看向她的黑色小羊皮高跟鞋,今天的陶晴好也打扮的非常體面,淡妝盤發,風情美麗,女生們私下聊天時常??滟澨绽蠋煹膶徝?,覺得她穿的旗袍好看,別的發簪好看,戴的耳墜手鐲都好看,每天光是看陶老師搭配衣服首飾都是一種享受,更別提是聽她講課了。 “高跟鞋,舒服嗎?” 當然不舒服,世界上沒有一雙高跟鞋能比得上平底鞋,但陶晴好已經習慣了,她很注重儀容,黎成周也是,不過黎成周不穿高跟鞋,也不穿旗袍。 了了身高腿長,一步能頂陶晴好三個小碎步,陶晴好說:“每個女人都應該有一雙適合她的高跟鞋,高跟鞋穿起來雖然沒有平底鞋舒服,但能夠修飾腿型與身段,會讓女人看起來更加美麗?!?/br> 汪香留有點眼饞,她都沒穿過高跟鞋呢。 “看起來美麗,又能怎樣?” 陶晴好望著女兒的臉,“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美麗會讓人心情愉悅,這還不夠嗎?” “那你睡覺的時候怎么不追求美麗?” 陶晴好道:“睡覺的時候,自己也看不見吶?!?/br> 了了又問:“那黎成周為什么不追求美麗?” 陶晴好:“……男人跟女人怎么能相提并論?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男女之間喜好不同,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呀?!?/br> 汪香留邊聽邊點頭,覺得媽說得對,她數落了了:“你看看你,白瞎了一張好臉蛋,不化妝不打扮,你看你的同學,人家穿得多好看?!?/br> 了了沒說話。 四樓的衣帽間里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漂亮衣服鞋子,但她從沒穿過,汪香留很喜歡卻又摸不著穿不上,常常指責了了暴殄天物。 母女倆的對話到此為止,下午下課,陶晴好想起女兒對高跟鞋的好奇,便想著帶她去購物,再去婆婆常去的那家手工旗袍店,找里頭的老師傅給囡囡量身定做幾身旗袍,以后有什么重大場合可以穿。 商場里的舶來品雖然也好看,但怎么比得上老師傅一針一線做出來的古典衣裙? 老師傅這家旗袍店只接定制,而且專為有頭有臉的人物服務,老師傅脾氣古怪,據說祖上曾在宮廷尚衣局當差,所以不僅要價昂貴,成品什么時候做好也不一定。 老師傅今年六十多了,戴著老花鏡,年紀雖大,卻沒收徒弟,說是要把這門手藝傳給親孫子,可惜孫子一心想當電影明星,對做衣服當裁縫不感興趣,老師傅常感慨,說等自己走了,這做旗袍的獨門繡法,怕是就要失傳了。 陶晴好與他很是熟悉,老師傅扶了扶老花鏡,還以為是陶晴好要做衣服,沒想到是要給女兒做,他看了看了了,搖頭說:“不行,她穿旗袍,不好看?!?/br> 陶晴好不服氣:“怎么可能不好看?囡囡那么漂亮?!?/br> 老師傅道:“這穿旗袍的女人啊,對身材要求極高,你家這姑娘長得是好,可身段不行?!?/br> 陶晴好更不服氣了:“哪里不行?” 老師傅咳嗽兩聲,拿尺子敲敲桌:“我做了幾十年的旗袍了,量了多少尺碼,我還能不清楚?這穿旗袍的女人,從前要求得有一雙三寸金蓮,那走起路來如弱柳扶風,才嫵媚多姿?,F如今不用纏足,那更是得在身段上下功夫,旗袍最是考驗女人體態,你家這姑娘,穿鎧甲正合適?!?/br> 陶晴好的身材便很適合旗袍,前凸后翹腰細腿長,走路時姿態極美,優雅婀娜,露出來的一雙胳膊欺霜賽雪,圓潤細膩,美得驚人。 所以老師傅說:“我給人做旗袍,是要看長相身段的,不符合的,給再多錢都不行,我不能砸了我們家的招牌?!?/br> 太瘦不行,太胖也不行,要纖秾合度,豐潤裊娜,這才好看。 陶晴好原本是想給女兒做衣服哄她開心,沒想到老師傅壓根不愿意做,她有點著急,了了卻不以為意,她根本不喜歡這種貼在身上的裙子,步子都不敢邁大,而老師傅的話,對她也造不成任何打擊——不符合男人對于旗袍美人的審美,很值得她羞愧嗎? 了了又不是沒見過古典美人,若說美,豐國女人對美的追求簡直是從生到死刻在骨子里,她們會主動纏足,主動勒腰,為了呈現出弱不禁風的狀態,甚至能狠下心七天不進食——但凡將這樣的狠勁兒用在爭權奪勢上,豐國皇帝都不能在龍椅上安然坐那么久。 男人喜歡女人白皙纖細,最好還要有一種不諳世事的稚態,這很好理解,海月花養狗,也會挑皮毛亮麗性情溫順的,但狗不會因為人類喜歡,就去纏足勒腰,更不會彼此嘲笑對方過于強壯不羈,喜歡深夜嚎叫。 哪怕是被馴養的狗,解開它脖子上的枷鎖,它都會拼命奔跑。 最初化作人形時,了了便是冰冷的、堅硬的、強大的,她不會為了披在身上的綾羅綢緞,強迫自己融化。 對于老師傅的批判,陶晴好不高興,汪香留也生氣,她們雖然同樣認為女人要纖細苗條才美,卻也同樣維護了了,能夠欣賞了了異于常人之處。 老師傅擺手:“不行不行,你家這個姑娘不適合穿旗袍,我不接這個單子?!?/br> 了了隨意拿起一把剪刀在手里轉了轉,冷不丁開口:“有沒有人說過,你的手很丑?!?/br> 在場幾人都是一愣,了了問:“旗袍做出來要美,穿的人也要美,為何制作它的人,卻能這么丑?” 她將老師傅上下打量一番,愈發搖頭:“好好的衣服,經了你的手,mama,你也不怕它沾上老男人味?!?/br> 一個男人,對著女人穿的裙子大放厥詞,一把歲數了還挑剔來挑剔去,了了很不解:“你說我身段不行,穿著不好看,又說現在沒幾個女人穿得好看,怎么,難道你穿起來很好看?” 不然她不能理解他哪里來這指點江山的底氣。 老師傅在這一行干了幾十年,極富盛名,但凡是對旗袍感興趣的,沒人不知道他,今天居然被個年輕丫頭指著鼻子罵,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我不過是說了兩句實話,戳中你的痛楚了不成?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你就是再罵我一百句,我也要說你穿旗袍不好看!” 汪香留原本正飄在旗袍店里欣賞漂亮衣服,幻想自己穿上是什么模樣,聽見老師傅這樣說了了,氣得對著他一陣拳打腳踢:“你說誰不好看呢,說人不好看之間你照照鏡子行嗎?難道你以為你就很好看?丑八怪!” 罵完了不解氣,想想又補充一句:“老丑八怪!” 了了眨眨眼睛:“你急什么?” 老師傅怒道:“走!你們給我走!我們這小廟容不下你們這樣的大菩薩!” 陶晴好也很生氣,她是脾氣很好的人,但前提條件是沒人說了了不好:“走就走,往后你請我我都不來了!我家囡囡哪句話說錯了,衣服做出來就是給人穿的,管它好不好看,穿著舒服才最重要!我早就想跟你說了,你每次都把腰線掐得那么細,喝兩口水就繃得人難受,要不是看在你上了年紀的份上,誰來照顧你生意?!” 說完,她轉頭就走,了了跟在她身后,看向老師傅:“你不適合做這行,你的手真的很丑?!?/br> 被這樣一雙手碰過的衣服,以后還要穿在身上,了了不懂,以前宮中也好民間也罷,做衣服出名的都是繡娘,怎么過了千百年到了這比古代更開明的世界,女人的生意,反倒讓男人來做了? 陶晴好出了旗袍店還在生氣,她越看身上這件旗袍越不順眼,就到不遠處另一家成衣店買了條新的連衣裙,原先那件旗袍她氣得想扔掉,但這么做又很浪費,不如拿回家去壓箱底。 了了可不想當她的玩偶娃娃任她擺布,她對店里琳瑯滿目的衣服不感興趣,不過這家店生意很不錯,來逛的都是些打扮體面的女人,于是顯得夾雜在其中的男人格外顯眼。 現在成衣店大多提供試衣間,一些客人在試衣服時,會把隨身攜帶的包掛在門把上,人多眼雜,了了親眼看見穿著黑色夾克的男人把手伸進一位客人的包里。 汪香留正在看一身很新潮的牛仔服,眼角余光看見了了起身,問:“怎么了?你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