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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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她大聲質問:“什——” 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她又用力捂嘴,不知過去多久才能控制聲音,生怕被人聽見,用氣音詢問:“你說什么?崔折霄是——” 了了點點頭:“我親耳所聽,不會有假?!?/br> 凌見微對女兒千萬個信任,小孩子怎么會說謊?既然崔折霄是皇帝的孩子,那就是說,崔肅沒有背叛她?是有苦衷的? “他騙你?!?/br> 沒等凌見微想清楚自己對崔肅究竟是個怎樣的感情,女兒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伴隨聲音而來的,還有小女孩冰冷的手指。 那小小的手指,在凌見微眉心輕輕一點,凌見微的注意力便從“夫君沒有背叛我”轉換成了“崔肅騙我”。 “這樣重大之事,他竟不跟你說清楚,可見他覺得你不足以信任?!?/br> 凌見微頓覺寒心,可不是?如此大事,一旦出了什么岔子,不僅崔家要出事,恐怕凌家也會因此受到牽連,崔肅怎么敢誰都不告訴? “他不告訴你崔折霄的真實身份,你便將崔折霄當作外室子,如今崔折霄的日子可不好過?!绷肆丝聪蛄枰娢?,“他日若登大寶,崔肅待他有恩,而阿娘,你想一想,你會得到怎樣的下場?你若是獲罪,凌家是否會被恨屋及烏?” 了了將凌見微的性格拿捏的極為準確,哪怕意識到母親并沒有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凌見微也不可能立刻割舍掉娘家,對她而言,凌家就是比崔家重要。 凌見微腦子轉得也很快,怪不得呢,她就說崔肅一邊跟自己道歉賠罪,一邊卻對那外室子柔聲細語,看著叫人十分奇怪,與他所說對外室子毫無感情根本不搭,原來是這個原因! 一人唱紅臉,一人唱白臉,若無他人虐待無視,待自己好的人又怎能脫穎而出?崔肅這是想踩著她往上爬? “凌家兩位舅舅,比崔家兩位叔叔,確實是要出息不少?!?/br> 了了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他能有今日的地位,少不得凌家幫忙,人一朝得勢,又怎么看得上舊時相識?” 一字一句,盡數說到了凌見微心坎上,此時她已徹底將崔肅沒有背叛的事拋之腦后,于是了了給她下了最后一記猛藥:“今日在家塾,旁支子弟欺辱崔折霄,將他的臉給毀了,方才在書房,我聽見阿爹說,既然如此,便要將此事瞞住,外頭有人盯著,倒不如以我跟崔折霄作交換?!?/br> 凌見微厲聲道:“他敢!” 深夜中這一聲格外響亮,她吼完了發覺不對,連忙掩住口鼻,了了看她一眼:“他有何不敢,難道你攔得???” “他這是要把你往火坑里推!” 凌見微不是傻子,她身為崔氏主母,與高門貴婦來往,對各大士族的家境及人際關系了如指掌,自然也知曉皇帝為了能有個孩子急成了什么模樣,連民間偏方都用上了,這種情況下,若是被人得知皇帝還有個孩子藏在民間,那么這個孩子便是眾矢之的! 崔肅要用她的女兒替代崔折霄?做夢! “他這么做也能理解,阿娘?!?/br> 了了低頭,她的睫毛又黑又長,輕輕顫動時像蝴蝶的羽翼,在凌見微看來是多么脆弱,多么惹人憐愛! “我不會允許的,崔肅若是想這樣做,就得先殺了我!” 第68章 第三朵雪花(十三) ☆ 凌見微義憤填膺, 一片真情,了了卻沒有很感動,她不喜歡這種說法, 她不喜歡旁人為自己而死, 她更喜歡凌見微去除掉她的敵人。 “但他已經決定了?!?/br> 凌見微道:“他決定是他的事, 總之你放心,阿娘是決不會答應的?!?/br> 事已至此, 凌見微翻來覆去再也睡不著了,她恨不得現在就起身去找崔肅,狠狠給他來上一巴掌, 質問他究竟安的什么心, 是不是不愿意看見她們母女好過?! 崔肅同樣輾轉反側一夜,他越想越覺不對,女兒只是個六歲孩童, 六歲的小女孩能懂什么?可了了的語氣與目光又在他腦海中流連不去,那絕不是一個孩子應有的模樣,他的女兒, 應當天真爛漫,乖巧可愛, 怎么、怎么會有那樣一副利欲熏心的面孔? 經過許久掙扎,崔肅最終決定與妻子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他怕了了知道, 這孩子如今在他眼中邪性無比, 崔肅很擔心妻子與她相處久了會深受其害, 所以特意等到了了去前院讀書, 才去尋凌見微。 原本崔肅已做好硬闖的準備,今日妻子若是不見他, 他便是明知她要生氣,也定要闖進去! 出人意料的是凌見微并未拒絕,而是令人請他進去,崔肅一見到她,目光便止不住變得癡纏,腦子里混沌一片,連想說什么都忘了,結結巴巴地問:“夫人,你、你還好嗎?你的身子可、可好些了?我聽說……” “你想說什么?” 凌見微毫不客氣地打斷他,“不用顧左右而言他,直說便是?!?/br> 崔肅在來之前便已做好心理建設,無論妻子將怎樣生氣埋怨,他都不會有絲毫怨言,“夫人,有件事我一直隱瞞著你,是關于折霄的……夫人先別生氣,請聽我一言!” 之前每次一提到崔折霄凌見微就會發怒,崔肅下意識便認為自己說起這個人名妻子會趕自己出去,所以搶在凌見微之前開口,可凌見微并未如他想象中那般怒火中燒,反倒冷靜無比,“你究竟說是不說?” 她不像他想得那樣暴躁易怒,令崔肅頗為奇怪,不過他還是選擇坦誠:“這件事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人知曉,我怕夫人知道了會為我擔心,也怕崔凌兩家受到牽連,還請夫人原諒我隱瞞如此之久?!?/br> 凌見微隱忍地握了下拳頭,額角青筋動了動:“你到底說不說?” “折霄并非我親生?!?/br> 說出這句話后,崔肅有些期待地等待妻子反應,他想,夫人一定高興極了,因為他從始至終都不曾背叛過她,即便是將崔折霄接回府,也是另有苦衷,若是能借此機會夫妻和好,那真是再好不過。 “哦?!?/br> 凌見微很是敷衍地點了點頭,“你的意思是,你發現你那位外室,給你戴了綠帽子?” 崔肅一愣,表情呆了下,解釋:“并非如此,夫人你誤會了——” 凌見微不會讓崔肅知道自己已經知曉崔折霄的真實身份,她覺得就是女兒表現的過于聰慧,崔肅才敢打這個偷梁換柱的主意,此事一旦泄露出去,那豈止是崔家要遭殃?他為了自己的富貴榮華,什么都敢拿去賭。 “夫人你聽我仔細與你說,折霄不是我的親生兒子,實際上,他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崔肅說著,壓低了聲音往前,凌見微立刻道:“你別靠我這樣近,離遠了說,我一樣聽得清?!?/br> 這下他只好站在原地,以極為細微的聲音告訴凌見微:“折霄乃是當今陛下的親生骨rou,也是他膝下唯一一個孩子,我將他帶回崔家,只是為了不讓他人知曉,免得有人暗下毒手?!?/br> 凌見微:“那你為何現在愿意告訴我了?” “夫人?!?/br> 崔肅嚴肅地叫了一聲,“你可知昨天晚上,了了與我說了什么?” 凌見微沒有回話,等待崔肅開口,崔肅遲疑片刻,終究是對她說:“了了威脅我,說她想要成為崔折霄,代替崔折霄,去做陛下的孩子?!?/br> 說完這些話,他全心全意等待妻子回應,殊不知凌見微心里已是大笑不止,這笑是自嘲,也是對崔肅,這種鬼話他居然也說得出口,他竟能把這些罪責,往女兒身上推! 凌見微又一次懷疑起自己這些年來癡情厚愛究竟托付給了怎樣一個人,不過她并沒有當面揭穿,而是和氣地問:“你為何要同我說這些?” “你我夫妻一體,本就不該有所隱瞞,除了夫人,我也找不到能讓我信任之人——” 凌見微冷笑著打斷他的話:“你這話說的有趣,我也算是能讓你信任之人?那最開始你帶崔折霄回來時怎地不告訴,結果女兒去威脅你了,你才告訴我?一個六歲小女孩的威脅,就這么厲害?崔肅,你可真是讓我長見識了!” 她將手里的梳子啪的一聲摔到桌子上,面對崔肅冷笑不止:“你若是敢大大方方承認,你就是想要富貴榮華,你就是想要加官進爵,我還能高看你一眼,可你說什么,了了威脅你,怎么,你做這些,全是了了逼的?” “她逼著你帶崔折霄回來給我添堵,她逼著你瞞著我不告訴我真相?既然這么說,那你干脆告訴所有人,你不愿意做的事情,通通是你六歲的女兒逼的好了!” 崔肅被罵得狗血噴頭,不知從何解釋起,他沒想到自己鼓足勇氣和盤托出,妻子竟是一個字也不信。 “不,夫人,事情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 “我聽夠了!”凌見微煩躁不已,“你這種話說的還少嗎?我嫁進崔家,從老太爺老太太那受了多少氣,哪回你不是說請我多多包涵,因為那是長輩?你兩個弟妹對我說話夾槍帶棍,仗著自己生了兒子,就想壓我一頭,你一心只要手足情深,又是我來忍讓,這些也是了了逼你的?那她可真厲害,她還沒投生到我肚子里,就知道怎么逼你去干那些富貴險中求的事兒了!” 自兩人成親至今,崔肅頭一回被妻子指著鼻子罵成這樣,要知道先前哪怕是他帶崔折霄回府,凌見微都沒有這樣生氣。 對她來說,污蔑了了,比夫君背叛來得更嚴重。 崔肅哪里想得到了了轉頭就敢跟凌見微說另一套鬼話,一字一句拆開來聽,確實都是真的,可連起來那就不是事實,他還想爭辯,凌見微問他:“我問你,崔折霄是不是出事了?” 崔肅啞口無言,無法反駁,見狀,凌見微冷笑:“我就說,怎么可能不是呢?你可真是有本事,想拿自己女兒去抵?!?/br> “夫人,真不是這樣,你聽我說——” 凌見微不想再聽,她親自動手把崔肅從房間推了出去,崔肅吃了個閉門羹,站在門口是茫然無措,他欺騙過夫人一次,夫人自然不會再信第二次,一個會說謊的男人,和六歲女兒的童言稚語,誰的話可信度更高? 不過崔肅到底還是不死心,他轉頭就去了崔折霄的房間,想看看一夜過去,這孩子的臉有沒有恢復,昨天晚上他被了了的話震驚的忘記要叫大夫,停了一夜,這臉該不會真的救不回來了吧?! 崔折霄今日沒有去家塾,他不敢去,從前他還能欺騙自己說莫欺少年窮,今日雖落魄,可總有一日他能出人頭地,到時再將這些欺負過自己的人一一報復回去,眼下他卻是萬念俱灰,再生不出任何希望,這樣一張臉,被丟到大街上乞討,都會被好心人嫌棄過于恐怖。 未來?他還有什么未來?翻身?他還要怎么翻身? 所以他不吃不喝,對崔肅的到來漠然不理,崔肅見他如此,也是愧疚難當,只能勉強說了幾句勸慰的話,“你別擔心,我這就讓人去找大夫,你的臉一定能治好的,一定能?!?/br> 崔肅也只能這么騙自己了,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崔折霄的臉真的能治好,之后哪怕會暴露,他也會立刻將崔折霄轉移,不能再讓他留在府里。 可大夫請了幾個,通通搖頭嘆息,說這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怪病,這大夏天的,怎么會有人把臉給凍壞了呢? 崔肅不肯相信,連連追問,大夫只差沒舉手發誓:“崔大人,在下如何敢與您說謊話?令郎這張臉,確確實實是被凍壞的,但這又不是冬天,尋不到病因,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能好不能好,得看他造化如何?!?/br> 凍傷沒別的藥可以開,只能涂抹藥膏,這些藥膏當然沒有用,人間冰雪,怎能與了了相比,見崔折霄的臉是真的好不了了,崔肅徹底絕望,他知道,自己必須做出決定。 了了早就知道崔肅會屈服,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窮人喜歡知足常樂,身居高位的人卻不能容忍一點閃失,他們不能接受失去,崔肅也不例外。 所以當崔肅搶在凌見微前頭來家塾接她時,了了很乖地跟著他走了,從前他跟凌見微還沒有鬧崩時,常常喜歡逗她,大概是身為父親對于女兒的愛意,崔肅會想摸摸了了的頭,走路時也會想牽起她的小手,怕她這么小的孩子走不穩當,平時見面也愛逗她玩。 可現在,全沒了。 他對她不像是父親對待女兒,更像是在對待敵人,不得不說,了了不喜歡被人當作玩具把玩,她更享受這種與人為敵的愉悅,因為這說明她很強。 “……你那天說的話,我仔細想過了,既然你強烈要求,那就按照你的意思?!?/br> 崔肅說的心不甘情不愿,甚至不愿意拿正眼看了了,了了說:“看樣子,你是無計可施了?!?/br> 她可不知道什么叫給人留面子,說話也一針見血,毫不客氣。 崔肅忍了忍,道:“我不明白,你就算能成功替代崔折霄,又有什么用?難道你以為,宗室會允許你一個小女孩當皇帝?古往今來,沒有女人能這樣做!” “這就不勞你cao心了?!绷肆颂а劭此?,眼神冷淡,“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知皇帝我的身份,如果他想見我,你不得阻攔?!?/br> 崔肅雖忌憚她,卻又難免為她擔心,“你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盯著皇帝?一旦被他們知道你是皇帝的女兒,你難道不想活了?” “不會的,他們與你一樣?!?/br> 崔肅一愣。 “我是女孩?!?/br> 了了望著他,不帶任何私人感情,陳述著這個事實,“沒有人看得起女孩,你們都不相信,皇帝就算有孩子,只要是個女孩,他們就不會在意,向來如此,不是么?” 崔肅瞳孔驟縮,“你,你——” “你只需要按照我說的做就可以了,不用思考,更不用質疑?!?/br> “還有一件事,我帶崔折霄回來之前,為了以后能在陛下面前證明他的身份,給了兩個知情人錢財,讓他們隱姓埋名,如果你想替代崔折霄,那這兩個人——” “你知道該怎么做?!?/br> 崔肅只覺后背發毛,他望著這個面無表情的小女孩:“你,你的意思是……” “很奇怪嗎?” 崔肅不知如何形容心中此刻的感覺,但面對了了他也只能屈服:“我知道了,可你娘那邊,她恐怕不能接受?!?/br> “她會的,只要你聽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