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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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br> 了了回答的過于肯定,連見識過她能耐的清卓都為之不解,“你怎么能這么肯定?那些男人都還能活上個幾十年,女人們在外打拼,男人們教養孩子,誰知道他們會把孩子教成什么樣?有你壓著還好,沒有你,說不定哪一天,一切都會回到從前?!?/br> 想到這個可能性,清卓感到毛骨悚然,她不想回去過去那個世界,她害怕失去了了,一切都會恢復原狀。 了了說:“那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br> 她對這個世界毫無留戀,如果需要她存在才能維持女人當權的現狀,那么這不是她的責任,誰松手誰放權,誰就是罪人。 清卓知道了了并非凡人,大概也猜到她不會永遠留下,所以更要在她還在的時候,將權力牢牢握在掌心,決不能拱手讓人。 了了并不喜歡被人依賴,她不覺得自己有為她們付出的義務。已經尋回本性的女人不會再次迷失,要如何維系權力,是她們自己的事。 了了說到做到,她喜歡權力,但并不沉迷,權力勾起了她短暫的欲望,當這份欲望被平息,便一文不值。 此后數年過去,清卓逐漸長大,她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那就是自己重生時約莫是五歲,如今已長到十五歲,海月花與拉合她們面上漸漸有了皺紋,圖雅木拉拉等人則長成了第二個海月花與拉合,就連jiejie澈玉都發生了巨大變化,惟獨了了沒有。 她沒有變老。 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公主十年不見滄桑,清卓對此感到不解,因為了了并不是完全沒有長,最初從豐國到隴北時,她明明長了身體,建立起無上之國后也是,為何如今卻不再生長? 拉合卻一點都不意外,直至如今她還認為了了是神的化身,神當然不會老去,神是永生。 “因為已經到了我離開的時候?!?/br> 清卓不懂:“離開?你要去哪里?留下來不好嗎?” 了了望著她,“我只能長到你存活的最大年紀?!?/br> 清卓死時不到雙十,了了成為了她,那么清卓不曾老去,了了就不會老,因為她并不是真正的人類,即便留下,也會維持在這個年紀永不改變。 “那就留下來??!留個幾百年幾千年,有什么要緊?” 清卓搖頭:“我不想讓你走?!?/br> 籠罩在無上之國上空的極寒之氣在幾年前便已散去,女人養家糊口,男人留在內宅不得拋頭露面,時間一長,人們便習慣了。 真正嘗到身為女人帶來的甜頭,沒有人會愿意回去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清卓無法想象沒有了了的無上之國,如果神不再眷顧這個世界,那么未來她們將何去何從? 了了:“我不是神?!?/br> “在我們心里,你就是神,如果你不是神,你怎么能讓我重生?怎么能建立起無上之國?” “是你自己想活?!?/br> “我自己?” “我并沒有創造生命的能力?!绷肆嘶卮?,“我只是為你提供一具軀殼?!?/br> 冰雪重塑的身體與常人無異,卻永遠無法擁有活人的體溫,無法與任何人相擁,了了不認為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可是——” “為什么不相信你們自己擁有成為神的力量呢?” 清卓被了了問住,一臉茫然:“什么?” “我的力量來自于你們,那么,究竟誰才是神?” 清卓完全聽不懂了了的話,了了走到窗邊,當她的手指觸摸到雕花的窗棱,一層冰藍色的霜便緩緩覆蓋其上,美不勝收:“這份力量,我會還給你們?!?/br> 清卓不明白了了是什么意思,直到又過去一年,她被選中為王。 “你還會回來嗎?” 了了沒有回頭,一陣風雪刮過,清卓下意識擋住臉,等她定睛再看,了了已消失無蹤,她慌張地四下跑了一圈,怎么都沒找到人,這才相信了了是真的走了,竟連招呼都不同大家打一聲。 而了了那句話,待到清卓百年之后也不能理解。她心系無上之國,即便身死亦不舍離去,眼見公主一代一代更替,國家蒸蒸日上,無人得知無上之國的第二位王的英靈,始終停留在這里不曾遠離。 大約又過了數百年,繼承公主之位的王中,出現了一個癡情種。 不,這或許已不能算作癡情,該說是腦子不好使了。自無上之國建立至今千年,女人當權,男人歸家,可隨著時間流逝,偶爾也有男人經商養家的例子,不過都是極少數,讀書做官依舊只有女人可以,但就在這些男人里,出了個天生反骨的異類。 此人名叫虞梵,相貌出眾卓爾不凡,還生了張巧嘴,盡說些甜言蜜語,將公主迷得神志不清,無心朝政沉溺情愛不說,竟還想將王位一分為二,與其共享江山。 氣得早已作古的清卓大怒:“糊涂!糊涂!與虎謀皮,焉得善終?!” 連她都看出虞梵有不臣之心,為王的公主怎么能看不出? 虞梵著實厲害,將公主哄得服服帖帖,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伏低做小隱忍多年,一朝得償所愿,終于將公主架空,先是以王夫之身代為處理朝政,稍稍站穩腳跟便迅速頒布一系列對男人有利的法令,允許立男戶,允許男人有繼承權,允許男人科考為官,并以朝中女人太多為由,于科舉考試中優先錄用男性考生。 誰知科考一結束,虞梵發覺男考生整體成績偏低,即便優先錄用數量上依舊不及女考生,次年便有新旨,女男分開考,題目難度盡不相同,再擢高分錄取,短時間內迅速積累出一批同性心腹,穩固地位,同時將公主徹底軟禁,不讓她有同外界聯系的機會,朝臣將領的生存空間屢屢縮小,真可謂是舉步維艱。 之后不就,虞梵更是借機要公主禪位,自己登基,并廢除“公主”一稱,改回“皇帝”,清卓恨不得啖其rou寢其皮,她死后這近千年,身為統治者的公主之中不乏糊涂蛋,可前面那些加在一起,也比不上這個! 糊涂蛋不可怕,可怕的是糊涂蛋看起來一點都不糊涂,干出來的事兒卻每一件都糊涂到家。 可清卓早已死了數百年,她就是想顯靈也沒那個本事,只能眼睜睜看著虞梵改朝換代,絕望地想,難道無上之國真的要回到千年前,再度由男人掌權? 就在虞梵準備戴上象征著無上之國王者的頭冠時,原本蔚藍無垠的天空忽地寒氣頓起,大地龜裂,山川凍結,整個無上之國瞬間冰封! 哪怕清卓已是靈體,也難以承受這恐怖的寒氣,可她非但沒有感到恐懼,反而露出了笑容。 神不允許她所創建的無上之國消失,于是降下無窮無盡的天災,直到世界撥亂反正回到最初。 虞梵渾身失力,頭冠落地,珍珠滾落的到處都是,不知是誰喊了句:“虞梵數典忘祖,逆天而行,如今天降神罰——” “住口!” 虞梵怒斥,呼哧呼哧喘著氣,目光兇狠在人群中掃視,試圖尋找那個膽敢出聲反抗自己的女人,他不信邪!什么神,那不過是無上之國流傳下的無稽之談,世上哪里有神?憑什么男人就不能做公主,男人就得被關在家中?這樣偏心眼,算哪門子的神?! 他大權在握,一時半會還真沒人奈何得了。但冰雪愈發嚴重,虞梵死活不肯讓權,鵝毛大雪足足下了一整個月,沒有一天停止,到處都是冰天雪地,天災不絕,饒虞梵貴為新帝,宮殿中也是一個爐子都燒不起——整個世界陷入冰雪之中,根本沒有取暖的可能。 別說是爐子,就連被子都結了冰,往身上蓋非但不保暖,把人還壓個半死,火生不了,便沒有熟食可吃,更沒有熱茶可飲,衣食住行樣樣得不到滿足,誰會愿意一個男人當公主? 只有女人不畏寒氣,可以外出,即便如此,還是有數不清的人被寒氣侵蝕活活凍死。這一刻,無上之國才像是真正回到千年之前,無力反抗的虞梵被朝臣們剝下龍袍奪走兵權關入大牢,優先錄用的男官們也盡數退出朝堂,大家推選出了新的王,公主上任頭一天,大雪停止,天空放晴,陽光萬丈。 虞梵落網,被軟禁的前公主也隨之解救出來,令人沒想到的是她竟癡心不改,還妄求留虞梵一命!她分不清現實,以為自己是公主,殊不知她險些將無上之國葬送,早已是不可原諒的罪人,將與虞梵一起被送上斷頭臺。 經此一事,世人才知逆天而行的后果,前公主與虞梵問斬時,圍觀的百姓將整個街道擠得水泄不通,憤恨不已。天災不僅懲罰男人,也懲罰逐漸失去本性的女人,風霜如刀,那種可怕的滋味,這輩子不想再嘗。 清卓感受著陽光照射在靈魂上的感覺,她一直不明白那人離去前說的把力量還給她們是什么意思,現在她懂了。 了了,你身在何處,過得還好嗎? 冰雪消融中,清卓露出燦爛的笑容,她也終于可以了無牽掛地離去,如果未來能在某個時間再次相遇,她一定會告訴那個人: 我們每個人,都是自己的神。 第56章 第三朵雪花(一) 艷陽高照, 蟬鳴聲聲,雕梁畫棟的世家府內,一位夫人卻顧不得儀態, 提起裙裾往前快走, 她身邊跟著一眾婆子養娘, 邊走還邊問:“姑娘可有受傷?” “奶奶放心,姑娘只是磕了下膝蓋, 倒是二房的大姑娘,臉上擦了道口子,說不好還要留疤?!?/br> 夫人柳眉微微一蹙:“老太太那兒怎么說?” “只瞧見大姑娘哭哭啼啼地走了, 怕是要尋老太太說理去, 咱家姑娘自個兒抱著腿坐地上哭,怎么哄都不起來?!?/br> 這位夫人聽了心中更急,好在繞了最后一條回廊便到了院子, 破天荒卻沒聽見女兒哭泣,走進院子一瞧,那小女娃正坐在涼亭之中, 她自個兒坐著一石凳,兩條腿兒擺到另一張石凳上, 看不出受傷痕跡。 夫人松了口氣,快步上前:“了了,你傷到哪兒了?快讓阿娘看——咦, 這大熱天的, 哪里來的雪人?” 她原想接過那雪人仔細打量, 誰知小女娃卻將雪人往袖中藏去, 夫人忍俊不禁:“為娘還能搶你的玩耍不成?我聽下人說你膝蓋磕破了,又不許旁人看, 快給阿娘瞧瞧,可千萬別留了疤?!?/br> 話音未落,她已上手去掏,夏衫輕薄,小女娃穿得寬松,露出一雙圓潤潤的腿,膝蓋處卻是完好無損,別說傷口,連道紅痕都不見。 夫人心里那塊巨石徹底放下,她摸摸女兒的頭,發覺異樣:“你身上怎么這么冰?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快去找郎中——” “我沒事?!?/br> 夫人急得額頭冒汗,忽地愣?。骸傲肆?,今日你的話分外少,是不是苦夏?” 說完又覺不可能,自己生的女兒自己最了解,她家這個哪里苦過夏,胃口比成年人還要好呢,一餐能吃小兩碗,養得白白胖胖,珠圓玉潤的富態極了,就是性子不大好,過于霸道蠻橫,但孩子還小呢,再大些想必就會好了。 了了把褲腿捋下去,從石凳上跳下,袖子里掩著自己的小雪人往正屋走,夫人跟在她身后,一路進屋,這才問先前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和二房的大姑娘打架又是為何。 無需了了開口,邊上的養娘便答道:“回奶奶,這不是前些日子……二奶奶剛生了個兒子,大姑娘有了弟弟,瞧見咱家姑娘,便說了些難聽話,姑娘聽了,就同大姑娘打起來了?!?/br> 崔家世代清高,出了不少大官能臣,可謂是鐘鳴鼎食的簪纓世家,傳到這一代,老崔公與妻子育有三兒一女,女兒外嫁,如今老崔公上了年紀已是半退,崔家便由長子崔肅為主,崔肅與妻子凌氏成婚七載未有子息,直到六年前才得了個女兒。 與僅有一妻的崔肅相比,次子崔沉與三子崔嵩是妻妾相伴兒女成群,凌氏自生了女兒后又是六年未有身孕,這下連老崔公都著起急,生怕長房嫡孫沒了著落,便差使老太太給長子張羅納妾事宜。 崔肅對妻子一往情深,不愿納妾,他任左都御史,平日里公務繁忙,甚少著家,眼見最出息的長子膝下遲遲未有男丁,老崔公與老太太急得上火起燎泡,對凌氏也頗有微詞。 二房的奶奶眼見夫君的妾侍們兒子一個跟一個的生,同樣急得要命,去年她又有了身孕,到今年初夏生產,順利生了個兒子后,便瞧不上大房的凌氏了,覺著自己有兒萬事足,最好大房永遠生不出兒子才好呢,那樣的話,二房嫡子繼承家業豈不是順理成章? 大人的話落入小孩子耳朵里,便成了童言無忌的傷人利器。 凌氏聽了,面上露出難堪之色,了了望著她,冷不丁問道:“女兒沒有兒子好,對嗎?” “誰說的?”凌氏不假思索地否認,“娘有你就夠了?!?/br> 雖然她這樣說,但了了知道她并不真的這樣想,她還是很想要一個兒子,所以當凌氏伸手想要抱她時,她轉身避過,無視了凌氏錯愕的目光。 約莫過了半柱香,老太太院里的下人來傳話,說是要見大奶奶。凌氏一聽便知,小兒口角是假,借機要她主動給夫君納妾是真,一時間真不想去,但婆母如山,哪里能置之不管?傳到外面去,要被人戳著脊梁骨說她不孝,說不定還會因此影響娘家侄女們的婚事。 就在她準備動身時,了了先一步走到門口回頭,凌氏道:“阿娘是去見你祖母,你就別去了,去了她老人家又要數落你,萬一你祖父罰你抄書,你怎么辦?” 崔家的小姑娘們大多溫婉貞靜,惟獨大房這個,整日活蹦亂跳爬上爬下的皮,和另外兩房的jiejiemeimei相比,顯得沒規矩得多,老崔公以軍法治家,最不喜歡這種小輩,常常罰她抄書,老太太倒是好些,不過也更喜歡乖巧嘴甜的其他孫女。 且她有些迷信,覺著正因這個孫女性情霸道,才導致凌氏遲遲懷不上,有這樣個jiejie,哪個弟弟敢來? 了了沒有回話,依舊站在門邊,凌氏是個以夫為天的性子,也說不出嚴厲的話,只得帶著女兒同去。 路上不斷叮囑了了,見了祖父母須得先問安,切不可大聲喧嘩,更不可頂嘴,到時令阿爹夾在中間兩面為難。 了了根本沒往耳朵里聽,她不要凌氏牽,自己跟在凌氏身邊,雖說看著人小腿短,卻也跟得上。 老崔公與老太太住在西跨院,母女倆還沒進門已聽見二房奶奶的哭訴聲,婆子挑起簾子,凌氏悄悄吸了口氣,帶著女兒走進去,先是福身請安,一旁二奶奶還在哭,老崔公與老太太身邊有個哭不停的小姑娘,瞧著十歲出頭,哭得委屈極了,任誰看見不說一聲討人憐。 雖對大兒媳不滿,可凌氏到底出身尊貴,老崔公和顏悅色問道:“今日之事,究竟怎么回事呀?你jiejie說你動手打她,祖父是不是同你說過,你們是血脈相連的姐妹,應當互幫互助,怎能窩里斗?這要是被人瞧見了,豈不貽笑大方?” 先前趴在老太太腿上哭的小姑娘這會兒突然懂事無比,她抹著眼淚向二老行禮:“都是孫女不好,做jiejie的應當讓著meimei,還請祖父祖母不要怪罪了了?!?/br> 凌氏性子軟和歸軟和,不代表她聽不懂這小姑娘的言外之意,分明是以退為進,要加重二老怒火,到時怕不是要將了了懲罰翻倍。 她連忙解釋道:“了了也是小孩子脾氣,爹娘見諒,這孩子一心護著我,若非是為了我,也不會跟文慧動手,怎么說文慧比她大了五歲,這六歲的小丫頭懂什么呀,就是動了手,那也打不過不是?” 二奶奶一聽,立馬來了勁兒:“打不過?怎么就打不過了?大嫂,你這是睜眼說瞎話,你看我家文慧這臉上的傷!好好個姑娘家,以后要是留了疤,可還怎么嫁人喲!了了這丫頭年紀是不大,心腸卻忒壞,哪有打人專往臉上打的?!” 這也是令老崔公及老太太反感的地方,小姐妹之間拌嘴難免,可這動手打架,還專朝臉上招呼,很難不讓人多想,是不是凌氏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