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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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書說:“可掌門真人與眾仙君已有決策,你我要恪守門規才行?!?/br> “憑什么我就要守門規,匡明就不用?要是怕人說,他就別做這種事!” 凌波氣呼呼地說完,發覺兩位師兄眼神有些微妙,她不大懂,這是什么意思? 元景不愿讓單純的師妹知道太多,可不說明白,又怕凌波沖動闖下禍事,半晌,他才委婉道:“師妹,像是這樣的事,其實不僅我們無上宗,其他很多宗門也有,這是很正常的?!?/br> 第20章 第一朵雪花(二十) 凌波懷疑自己是不是聽力出了什么毛病,否則怎會聽見大師兄說,修士與凡人女子發生情愛糾葛,又將其拋棄,是很正常的事? 玉書猶豫道:“此事……確實常見,人世間誘惑無數,甫下山的修士鮮少把持得住,這也是為何各大門派都要求弟子下山歷練的緣故。見識過人間煙火男歡女愛,才明白一切皆為虛妄,要出世,便要先入世?!?/br> 元景:“凡人壽命短暫,修士與她們生下孩子,大多無法修煉,只能過上平凡生活,因此,一般都會提前說清楚,要個你情我愿,匡明行為雖過,其實嚴格說起來,并不算觸犯門規?!?/br> 凌波懂大師兄的意思:“你是說,動了凡心才算觸犯門規,匡明只是跟凡人女子有了首尾,并未動心,依舊一心向往大道,因此……不算觸犯門規?” 玉書遲疑片刻,對凌波說:“……他沒有處理好此事,令凡人女子找上門,令無上宗聲明受損,所以還是觸犯了門規?!?/br> 聽著兩位師兄的話,凌波竟恍惚不知,自己對他們竟是這樣知之甚少,“那,凡人女子所受的苦,被欺騙的感情,懷胎十月九死一生誕下的孩子……這些都可以無視嗎?匡明不需要為此負責嗎?” “師妹,我知道你生氣,但你要認清現實?!痹皣@了口氣,“掌門真人處罰匡明,并非因他與凡人女子有了孩子,而是他沒有做好善后,吃一塹長一智,想必日后匡明不敢再這樣了?!?/br> 凌波越聽越是腦瓜子嗡嗡響,她看著兩位師兄理所當然毫不意外的模樣,在心底問自己,這還是大師兄跟小師兄嗎?他們的正直善良,都到哪里去了? “凌波,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樣的事,但你要記住,修士與凡人不同。你也不必感到難過,凡人女子的事,決不會發生在你身上,誰若是敢欺負你,我與你小師兄決不會放過對方?!?/br> 凌波茫然,她該感到驕傲嗎?還是自豪?在大師兄小師兄眼里,她比凡人女子高貴? 可她怎么驕傲不起來,她怎么感覺有口氣在胸腔不上不下,難受的她想要大吼大叫? 大師兄一如既往疼愛她,小師兄也一如既往溫柔,可他們對夏月命運的理所當然與冷眼旁觀,讓凌波齒冷,渾身發寒。 她傻傻地站了會兒,拔腿就跑! “凌波,凌波!” 小師兄在身后叫她的名字,凌波奮力用雙手堵住耳朵,等她狂奔到雙腿宛若灌鉛般沉重不已,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竟來到了師妹的山頭。 了了不愛其他人靠近,因此只她一人居住,整座山頭早已被大雪掩蓋,冰寒刺骨,與其他綠意盎然的山頭截然不同,凌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這樣鬼使神差往前走,吱呀一聲推開房門。 哪怕是如此冷淡,總是嫌自己煩的師妹,凌波也不想再去面對兩位師兄。當她看見了了的那一刻,連凌波自己都未曾注意,她在大師兄小師兄面前偽裝出的堅強與平淡,瞬間土崩瓦解,一屁股坐在地上,委屈地看著了了。 小雪人里的真儀不由自主探頭來看,她從未見過師姐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曾經即便得知師尊另有所愛,師姐也向來鮮活,今日這是怎么了? 凌波不管師妹是否搭理,坐在地上絮絮叨叨地說:“你知道嗎,師妹,方才我去找大師兄跟小師兄,我想請他們幫幫我,幫幫夏月,至少……至少要讓匡明受到懲罰吧?憑什么夏月這么慘,他卻還能美滋滋做自己的掌門真人弟子,可大師兄小師兄,他們、他們卻說,說這是很正常的,要我不要多管!” 了了看向她時,凌波也正巧抬頭,兩人對視間,凌波鼻頭一酸:“他們還說,我跟凡人女子不一樣,他們絕不會容忍有人欺負我……可,可我怎么一點都感動不起來?” “師妹……你告訴我,這究竟是為什么?” 真儀靜靜地待在小雪人里聽凌波說話,光鮮亮麗的修仙界,撕開表面那一層虛偽面紗,留存多年的腐朽規矩與制度,早已將修士們的心僵硬化,想要面對,就必須做足準備。 凌波并不需要了了義憤填膺地安慰自己,她只是想要找個方式宣泄,她清楚地意識到了這個無比殘酷的事實,那就是,每個人都不像她想象中那樣美好,他們自私、貪婪、擅長遮掩,并將一切不平等視作理所當然。 在她想明白的這一刻,靈魂里被冰寒之氣凍住的雜念瞬間煙消云散! “師妹!” 凌波一骨碌從地上爬起,沖到了了跟前,不顧她雙手冰冷一把握?。骸拔乙銕臀?!我要你站在我這邊!” 原本凌波已做好像白日一樣被推開的準備,或是剛才向大師兄小師兄那樣被了了拒絕,誰知了了卻說:“好?!?/br> 這下換凌波愣住了:“你,你就這樣答應我?你都不問我想做什么?” 了了望著她,凌波發現這是朝夕相處十年以來,師妹的眼神最親近的一回,“你找回了本性?!?/br> 凌波不懂什么是本性,她沒工夫去想,“明天我就要去找掌門真人,讓他處置匡明!” 了了說:“沒用的?!?/br> “沒試過你怎么知道沒用?就算我說的沒有用,你說的他們總不能也置若罔聞吧?到時候你嚇唬嚇唬他們,我不信掌門真人還愿意繼續包庇匡明!等這件事一了結,我就修書一封寄給辛翎師姐,讓都山派在賣果子的時候到處宣揚,我倒要看看,有匡明這個例子在先,哪個不要臉的男人還敢在凡間到處留情而不負責任!” 說著,凌波仿佛已看見勝利的曙光,此時了了卻潑了她一盆冷水:“你在做無用功?!?/br> “誰說的?” “你的話,沒人會在意?!?/br> “這不是有你嗎,你答應了幫我的呀!” 了了搖頭:“我只幫你打退那些想要阻攔你的人?!?/br> 言下之意是,其他的她不會插手。 即便是元景玉書死在了了面前,她都不一定多看一眼,何況懦弱的凡間女子夏月?遇事不決便自盡以顯貞烈,了了不喜歡這樣的人。 可是讓凌波自己決策,凌波又能如何? 她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真的太弱了,弱的連幫助一個凡人女子都要思前想后,如此顧慮,不就是因為自己人微言輕,即便說再有道理的話,強者也不會聽從。 如果自己能夠很強就好了,像師妹那樣。 凌波離開后,真儀開口道:“你不該這樣說師姐,她看著大大咧咧,其實心思很敏感很細膩,你的話傷到她了,怎么就不能委婉些說呢?” 了了卻說:“你不了解師姐?!?/br> “我不了解?” 真儀愣是被了了氣樂了,“我跟她認識好幾十年!你跟她相處的時間根本沒法和我比,我比誰都了解她!” 一時情急脫口而出,說完卻是真儀自己愣住,是啊,那幾十年相依為命的時光,彼此心心相印的信任與情分,怎地就比不過師尊? 她潛意識中,更加肯定與男人的愛,認為那才是高貴的,值得不顧一切的。事實上,真正值得的,從來都只有師姐一人。 在那漫長的虛假的“愛”中,她們彼此競爭互相傷害,連最重要的事情都忘記了,那就是她們天生親密無間,她們應當站在一邊,而不是內部分化,為了一個男人反目成仇。 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自己已經死了,徹底不存在于這個世界,就算能跟師姐說上話,對方也不會認得出來。 想到這里,真儀只覺得眼眶陣陣酸疼,說不出的悲憤悔恨打心底油然而生,她再次意識到“活著”,是件多么值得珍惜的事,輕而易舉將生命獻給他人的自己,又是多么愚蠢——看看吧,她得到了什么? 她跟師姐,誰贏了? “了了……” 真儀帶著哭腔向了了請求,“讓我跟師姐說說話吧,好嗎?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我想跟她說說話,只要一句就好了,只要一句!” 面對真儀的痛哭失聲,了了并未心軟,直到她感覺真儀早已被磨平的本性再度重生,于貧瘠而蒼白的靈魂中,漸漸生出一點萌芽。 先前她并未欺騙真儀,阿映能夠從冰人化人,一是有冰雪塑身,二是因為阿映雖死,靈魂卻依舊存在。 而真儀的的確確已被了了徹底替代,她本該徹底消失在世間,卻因為了了的特殊,得以以雪人的形態存活,可失去本性的女人,靈魂無法支撐冰寒之氣所造就的身體,除非找回本性,否則真儀永遠只能待在這個小雪人中。 正在真儀哭泣不止,以為自己此生再也無法同師姐道歉時,了了捧起了小雪人,眨眼間便出現在凌波的山頭,此時凌波還在同夏月說話,小小的嬰兒剛吃了奶,正躺在襁褓中睡得香。 “師妹,你怎么來了?” 凌波連忙拉著了了向夏月介紹,“這是我師妹了了,也是無上宗的仙君?!?/br> 夏月忐忑地向了了行禮,了了不喜歡她,自然不會搭理,她將手里的小雪人放到凌波掌心,凌波捧著雪人不明所以,“這是要干什么,這不是你最喜歡的雪人嗎?” 從了了剛來無上宗時便帶在身邊直到現在,凌波不懂師妹把雪人給自己做什么。 了了說:“送給你?!?/br> 凌波啊了一聲:“可這不是你最喜歡的……” “我現在不喜歡了?!?/br> 小雪人里的真儀有點憤怒,好歹在一起十年,說不喜歡就不喜歡?而且哪有人送東西,是這樣說話的,送的理由不是割愛,而是不喜歡? 凌波隨手把小雪人放到桌上,拉著了了跟夏月說話,就是想讓了了近距離與夏月相處,從而看清楚這是個多好的姑娘,要是了了能幫忙懲治匡明,那就更好啦! 夏月有點怕了了,了了也不想聽夏月的事,只有凌波夾在中間cao碎了心,最后她發現徒勞無功,垂頭喪氣道:“好好好,我不說了總行了吧?” 說著,她突然想起自己還在給夏月熬藥,凡人女子的身體怕是承受不住仙丹,凌波沒敢直接給夏月服用,而是將丹藥用水稀釋再熬開,這樣夏月能夠更好的吸收藥性。 她風風火火的跑了,房內便只剩下了了跟夏月,還有個呼呼大睡什么都不懂的嬰兒。 夏月緊張地說:“是我不好,給凌波姑娘添麻煩了……” 她就說了一句話,便不敢再說,因為了了正抬眼看她,眼神冷淡,面無表情,夏月立刻明白對方不喜歡自己,她愈發不敢多言,恨不得地上能多出條縫隙叫自己鉆進去,也好過在這里局促恐慌。 了了說:“你還要死嗎?” 夏月一愣,又聽了了道:“若是要死,現在就去吧,別浪費我師姐的時間?!?/br> 夏月心中痛苦不堪,只要一想起匡明便肝腸寸斷,她的確心存死志,可人真的離鬼門關跑了一回,被拉回來再去尋死,并不是件簡單的事。 凌波飛快趕回來,發現房中氣氛有些壓抑,她連忙對夏月說:“你別看我師妹性格很冷淡,其實她是個很好相處的人,真的!” 夏月沉默片刻,沒有說話,凌波只好轉頭問了了:“這是怎么了?我就是去端個藥,你倆打架了不成?” 她是開玩笑呢,了了卻誠實回答:“我問她還想不想死?!?/br> 凌波瞬間震驚,她不敢相信師妹怎能如此冷酷,在這樣一個可憐的姑娘面前,問人家想不想死! 要不是顧及夏月的情緒,凌波真想把師妹好好教訓一頓,她趕緊對夏月說:“你別聽我師妹胡說啊,她這人就是這樣,一張嘴保不齊說出什么難聽話來,其實沒有壞心眼的,對了對了,她才十六,還是個孩子,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夏月羞愧道:“……是我不好,跟了了姑娘無關?!?/br> 凌波不是很會應付夏月這種軟綿綿性格的人,別人一哭她就沒轍,抓耳撓腮的干著急,夏月忍住淚意對凌波說:“謝謝姑娘救命之恩,我……” “不不不,不是我,你的救命恩人不是我?!绷璨ɑ琶[手,“要謝你就謝我師妹好了,當時是她救了你,我什么都沒做?!?/br> 這令夏月始料未及,她怎么也沒想到,竟是面前這位看自己很不順眼的了了姑娘出手相救。 了了說:“我救你,你的命就是我的了?!?/br> 凌波扭頭給了她一個眼神,意思是人家都這么慘了,你怎么還能說出這樣無情的話? “若是你要死,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得在殺了匡明之后?!?/br> 夏月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別說是殺人,她連雞都沒殺過,做過最可怕的殺生是夏天時拍蚊子,除此之外甚至不曾見過血。 凌波說:“可是按照門規——” 她原本想說,按門規匡明頂多是被廢去修為逐出師門,轉念一想,真要嚴格摳字眼,人家壓根沒犯錯! 了了問:“你能做到么?” 夏月慌亂搖頭:“不,不,我、我從沒殺過人,殺人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