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他討厭因偽裝而對他和顏悅色的人類
手機揚聲器里猝然爆出rou體拍打的黏膩聲響,緊接著是她自己壓抑不住的、帶著哭腔的喘息和呻吟。 似乎另一個她被赤裸吊掛在這間屋子里,被充滿惡意、下流、yin穢、骯臟的念頭欣賞和審判著。 她盯著屏幕上跳動的音頻波形,指關節捏得手機邊框咯咯作響。 按了叁次,屏幕才終于暗下去。 她抬起頭。 岑清辭似乎比自己還害怕與無助,她看著面前的男人眼淚無聲地淌過下巴,嘴唇哆嗦了半天,只擠出不成調的話語,然后就“咚”地一聲直挺挺跪倒在她腿邊,十指如鐵鉤般死死摳進她的小腿布料里,此時她才從那種窒息的眩暈中掙脫一絲。 喉嚨像被凍住,她清了清: “所以……你一直都在聽?” 沒有回答。 “我錯了…我只做了這一次…安婉,我以后再也不會這樣了” 岑清辭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魏安婉猛地一抽腿,卻被那雙手箍得更死,像被藤蔓纏住。小腹被那顆哭泣的頭顱胡亂蹭著,激起一陣生理性的反胃。 不知道如何描述現在的想法……羞恥?最私密的交媾成了他人耳中的實況。憤怒?她竟被如此卑劣地監控,像個一無所知的玩偶。 還是徹底的迷茫?原來我從未認識這個人。 她的腰被死死勒住,動彈不得。 然后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彎下腰。指尖觸到他濕冷的臉頰,動作卻輕柔得近乎詭異。 拇指慢慢拭去他眼下的淚痕,聲音放得又輕又軟: “岑清辭,你告訴我…只要你告訴我為什么這么做,我就原諒你?!?/br> 好像母親安撫孩子。 如同魔咒的話語讓岑清辭猛地抬頭,瀕死的絕望里迸出狂喜的光。 “我知道你很痛苦…” 她的聲音低啞,眼神卻越過他,落在移門搖曳的竹影上,空洞得像兩口枯井。 “痛苦就像咳嗽……忍不住。所以,你告訴我為什么?” 岑清辭被這“溫柔”擊中了,長期以來那種空洞的、痛苦的、無法言說的黑暗的、破碎的一切,好像此時此刻都開始組合起來,拼出了一句話叫做 “……我愛你?!?nbsp; 他脫口而出,仿佛這個詞本身就有凈化的力量。 “安婉,我從小就愛你…太愛你了,才會…這樣…” 語速越來越快,甚至越說越充滿了勇氣。 他猛地站起來,張開手臂就要撲過來。 而魏安婉的手掌抵在他胸口,像一堵無形的墻。 “坐回去?!?nbsp; 她指向圓桌對面那張空椅子,聲音不容置疑?!白谀莾?。全部告訴我。不然,” 每個字都像冰凌墜地,“我永遠不會原諒你,這輩子也不會?!?/br> 被審判后的恐懼讓他踉蹌著跌坐回去。 “用什么竊聽的?” 魏安婉問。 被虛幻愛意沖昏頭的岑清辭幾乎不假思索:“我找人專門在玩偶里定制了竊聽器,但真的只有這一次!我其他的時候再也沒做過,真的只有這一次,你相信我!” “校服呢?” 她直接打斷?!靶7降资窃趺椿厥??” 岑清辭的臉頰瞬間飛起兩團不正常的紅暈,眼神躲閃著,手指神經質地絞著衣角。 “是因為我太想你了。我們寒假都不怎么見面,我約你出來你也不怎么出來玩。沒有你……沒有你的東西陪我的話,我會瘋的?!?/br> 魏安婉內心冷笑。 “所以,你口口聲聲的愛…” 她盯著他開始無意識啃咬的指甲,“就是因為我們小時候被綁架?” 岑清辭的身體瞬間繃緊,焦慮像實質的電流在他體內竄動。 “是?!?nbsp; 他終于擠出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絕望,“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只有你在那種時候…沒有拋棄我了?!?/br> 是的,這一句話徹徹底底地總結了他的心態。 幾乎要被父母拋棄的他,被父母認為是不合格繼承人的他。只有偽裝,全副武裝地偽裝,才能獲得這個世界的認可,才會不被拋棄。 他失神地望著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黑暗的世界,以至于和安婉的距離都變得無法忍受。 他站起來,動作僵硬得像提線木偶,踉蹌著再次撲到她腳邊跪下,死死抱住她的腰,把臉深深埋進她懷里,悶啞的嗚咽聲斷斷續續: “安婉,我真的好痛苦?!?/br>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眼淚終于也真實了起來。 他越是回想到這些年的經歷,越是回想到這些人的態度,他越覺得對這個世界充滿了討厭。他討厭他的父母,討厭那些因為自己對他們和顏善色就回以微笑的人類。他討厭這一切,甚至是他恨這個世界。 他帶著滿腔恨意與這個世界相處,又帶著滿腔愛意靠近魏安婉。 手臂越收越緊,勒得她肋骨生,岑清辭用大腦里浮現出來的最直接與最表征的詞語反反復復地咀嚼著“痛苦”兩個字,像是祈求贖罪的信徒。 魏安婉看著懷里顫抖的身體,那點殘存的憤怒被一種更深的、黏稠的無力感覆蓋。她不知道為什么對方會對自己說很痛苦?!巴纯唷笔撬齻儌z在這十年之中從來沒提到的一個詞語,為什么今天就突然之間說了這么多? 她不理解所謂的“拋棄”。 甚至在她自己的心中,岑清辭又如何何時被拋棄了呢?他仍然是岑家的繼承人。而自己身為養女的,她才算是真正地被大哥、被家族拋棄了吧。 她沉默了片刻,聲音疲憊,卻不想真的原諒,因為她是如此的討厭被控制和監視。 “岑清辭。我可以不追究你這個行為。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你父親,也不會告訴我大哥?!?/br> 懷里的身體似乎松了一瞬。 “但是…” 她的聲音清晰得像裂帛,“…我們永遠都不是一路人了?!?/br> “我們以后還是少見面吧?!?/br> 然后她用力掰開腰間的手臂,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