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晚安?!鄙蚯鋲m幫她擦掉淚,滅燈。 夜幕下,姜千尋睡得安寧又香甜,沈卿塵立在床頭等了一會,待她睡安穩了,才輕步走出門。 在月色下立了立,沈卿塵突然嘆了口氣。 怎么看,姜千尋都是個沒心機的小孩,赤誠,直接,熱切,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有隱藏,怎么可能寫出那些意yin的故事,怎么可能懷著不可言說的歹念? 但是—— 對方的行為卻又明顯是想與她親近。 邀她深夜相會,詢問她不收徒的原因,又擺明了想陪伴在她身邊,夸獎,祈求,禮貌,這些無一不是打動別人的利器,對方做得很好,在沒有踏出那個房間之前,她完全是被對方的情緒牽著走。 直到剛才,被涼風吹徹,她才清醒了些。 差一點,差一點就要被對方感動,做出當場收徒的草率決定,這當然是危險的,不是自己危險,就是對方危險,總歸有一個人會因此惹上麻煩。 與其這樣,還不如相安無事。 等過了這半個月,姜千尋的病好了之后,她們就能回到自己原本的日常中,再也不需要為這種空浮的危險所籠罩。 她做了決定,但心里某個地方卻隱隱有些痛楚——半個月,她們只剩半個月的相處時間了么? 不由得,她嘆出口氣來。 第13章 就連沈卿塵自己,也有些搞不懂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說是防備著姜千尋,可對方又沒做什么出格的事,說是當徒弟培養,又有各種各樣的疑慮縈繞在她心頭,讓她無法放心。 說到底,還是那些話本的問題。 如果那天傍晚她沒有翻開話本,就不會失眠,如果沒有失眠,就不會去護山陣前,如果沒去護山陣前,就不會偶遇到姜千尋,也就不會有這后續的一連串事情。 她返回住處,走到書架前面,盯著底下的那一疊話本發呆,半晌,她才抽出一本,看了起來。 這一次,她不是因為好奇,更不是因為想看,只是想找找這里面到底有沒有有用的信息,哪怕有一丁點能讓她排除姜千尋是作者的可能,那她也不至于這么糾結了。 找了半宿,一無所獲。 她揉揉有些酸困的眼睛,告訴自己實在沒必要這么鉆牛角尖,如果真像師姐說的,作者不愿意被人認出現實里的身份,自然會在這方面上多加遮掩。 想從這里面找出什么,怕是很難了。 她把書往旁邊一攤,打算回去睡覺,結果起身的時候,余光看到書架下有什么東西,她俯身去看,發現是本話本,可能是白天被姜千尋摔倒給撞到下面的。 它比其他話本都薄,日期也最早,看了看落款的確是“彩釉”,大概是這個人的初作。 她翻了翻目錄,發現又是一本師徒文,只不過文筆比起霸道徒弟那本要青澀許多,人物也沒那本鮮明,更沒有那么多的情色描寫,整體看下來就像是貼近生活的流水賬。 不過。 里面卻有很多有用的信息。 沈卿塵纖長的手指在書頁上點擊,被她點到的字全都浮起來,印在了空中——月明,影疏,花開,鵲落,這四個詞,正是靈秀宗弟子峰四大監舍的名稱,而里面的主角正是住在鵲落舍里的。 作者是住在鵲落舍的弟子? 這個可能性很大,因為每個舍監的結構都略有不同,如果不是長時間地比對,是很難發現這些細節的,作者應該就是按自己生活的環境設定的,因為很多細致的地方,沒有原型很難想象得出。 通過文中的時間和陽光朝向,可以確定此人居住的大致方向,是在東向的舍監里,東向一共十間,每間二人,于是范圍就縮小到二十人。 這二十人里,新入門的還要占去幾個,具體數值不清楚,還需要進一步查對,但已經非常接近真相了。 沈卿塵突然有些緊張起來。 那天她在外面等姜千尋收拾東西的時候,曾經看到對方從舍監走出來,對方住的的確是朝東的舍監,這也就是說,姜千尋的嫌疑更大了。 她揮手把空中的推論擦掉,心里亂成了一團麻,她不知自己到底還該不該查下去,如果查出來真的是姜千尋,又該怎么辦? 她要和對方當面對質嗎? 她不知道作者寫這些話本的本意是什么,如果只是為了好玩倒沒什么,可如果是有其他的不良企圖,那一旦被人戳破,豈不是被逼到了絕路上? 再說,又怎么確定對的真實想法呢? 想到這之后的嚴重后果,沈卿塵有些猶豫了,她并不想把姜千尋逼到那個份上,對方天資出眾勤奮也足夠,是個值得栽培的苗子,即便有一時的行差踏錯,未必就不能懸崖勒馬。 自己作為師尊,應該做的不是急不可耐地戳破對方的秘密,審判對方一時按捺不住的妄想,退一萬步說,也許對方真的只是喜歡這個題材,文中的師尊也只是個沒有現實依據的幻想,她何必如此大張旗鼓,張冠李戴? 況且,還不能確定是不是姜千尋。 沈卿塵將自己的心浪壓下,囑咐自己絕不能輕下定論,不管這些話本是不是出自姜千尋的手,她都不能再查下去了,就算查出來,也不能告訴給任何人。 就當……是給對方一個機會吧。 她有意無意端起了師尊的架子,與姜千尋隔開了距離,雖說表面上也沒太大改變,但她覺得,對方應該是能察覺到自己的暗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