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金濤探頭看看兩側，解釋道：“如果小漁船的漁民想上岸，用不著來這兒。如果漁民夜里打漁，也不可能在這附近下網?！?/br>
    “怎么不可能？”羅文江不解地問。

    “這里水深，離航道太近，船來船往，魚會被嚇跑的?！瘪R金濤想想又說道：“小魚家以前就是漁民，我見過他爸他媽打漁，如果讓他爸他媽重cao舊業，他們肯定不會在這附近下網?！?/br>
    “有沒有可能有船遇到急事，臨時拋錨，船員從這兒上岸？”

    “一樣不太可能，這里又沒路，江灘上全是蘆葦，誰知道淤泥有多深，除非是本地船，熟悉這邊的地形?！表n渝摸摸嘴角，回頭看向岸上：“而且，岸上什么都沒有，想找輛車都找不到?！?/br>
    他家是跑船的，從哪兒上岸他比大多人有經驗。

    羅文江一時間想不出個所以然，干脆問道：“那誰會來這兒？”

    “不是拋尸的，就是自尋短見的?！?/br>
    “要不要請市局的技術民警來看看？”

    “從這兒拋尸就意味著要背著尸體，體重加上尸體的重量，腳印應該比較深。我給市局技術大隊打電話，這邊淤泥太深看不見腳印，那邊的腳印很明顯，先請他們過來幫我們采集下足跡?！?/br>
    韓渝掏出手機，一邊翻找技術大隊的號碼，一邊又問道：“除了這兒，還有哪兒具備拋尸條件？”

    “如果不考慮用船作為交通工具拋尸的可能性，那附近只有四個地方?！?/br>
    “走，帶我去看看?！?/br>
    “你不是要請技術民警來勘查嗎，我先給楊勇打個電話，讓他過來等技術大隊的人?！?/br>
    “行?！?/br>
    韓渝聯系好技術大隊，繼續聯系丁曙光。正在偵辦的是命案，兵貴神速，不能省錢，只能頻頻撥打手機。

    沒想到電話剛撥通，丁曙光就在電話那頭急切地問：“韓局，是不是有線索？”

    “暫時沒進展?！表n渝定定心神，說道：“丁主任，我剛到江邊，正在跟羅局、馬大看看幾個具備拋尸條件的地方。江邊的地形你是知道的，相比從岸上拋尸，用船作為交通工具拋尸更方便?！?/br>
    “我們有人在排查附近的小船?！倍∈锕饣仡^看看港閘分局的同行，補充道：“港閘分局很幫忙，不但協助我們排查附近的小船，也在幫我們排查附近的前科人員?！?/br>
    摸底排隊，這是地方同行的老套路。

    只要發生重大刑事案件，在沒線索的情況下就組織警力，跟過篩子似的把轄區內的前科人員挨個兒叫過去“過堂”，問問案發時他們在做什么，有沒有不在場證明。

    雖然簡單粗暴，但事實證明在沒其它線索的情況下這一招很奏效，因為很多案件都是前科人員干的。只是社會發展太快，人員流動頻繁。特別是城區，外來人口多，人流量大，這一招越來越不好使。

    第1017章 失蹤失聯

    11點48分，虹橋機場國內到達出口。

    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和矮矮瘦瘦的中年人提著行李走了出來。

    長航上海分局局長何斌一邊招手一邊喊道：“?？?，我們在這兒！”

    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加快腳步，迎上來問：“何局，你怎么親自來接？”

    “你現在是局領導，領導來了，我怎么敢不來接機嗎？”

    “別開玩笑了，車在哪兒?！?/br>
    “在那兒?！?/br>
    “老朱呢？”

    總隊長問的是分局破案經驗最豐富的老刑警朱厚華。

    何局接過?？偟男欣?，凝重地說：“老朱剛做過手術，來不了?！?/br>
    ?？傮@問道：“老朱病了，生的什么??？”

    “不是好病?！焙尉指S?？倎淼奈錆h分局老偵查員趙永明打了個招呼，輕嘆道：“胃癌，雖然每年都安排體檢，但每次體檢都沒做胃鏡，他的胃總難受，以為是胃病，結果前幾天確診是胃癌?！?/br>
    “要做手術？”

    “昨天做的，切掉了大半個胃，接下來要化療?！?/br>
    只要是需要化療的病，情況都不容樂觀。

    ?？偝聊似?，鉆進長航分局的警車，低聲問：“在哪個醫院做的手術？”

    “長航醫院，還能去哪兒。不過給他做手術的醫生是從大醫院請的，我早上去浦東看過，主治醫師說手術很成功?！?/br>
    “我要去南通，等從南通回來再去看他?！?/br>
    “行?！?/br>
    “老何，你下車吧，我和老趙這就出發?！?/br>
    “吃個飯再走唄?！?/br>
    “在飛機上吃過，南通市局給老齊將了一軍，破案講究的是兵貴神速，我得趕緊過去?！?/br>
    “我送送你?！?/br>
    “不用送?！?/br>
    “沒關系，我們來了兩輛車，我送一段再回去?！?/br>
    ?？偢伪笞鲞^好多年同事，難得見一次也想聊聊，干脆說道：“那就出發吧?！?/br>
    刑警老趙很早就認識何局，但何局很早就當領導，只是認識，沒任何私交。

    這次被總隊抽調去南通分局協助破案，想到何局曾做過好幾年南通分局一把手，忍不住回頭問：“何局，你是南通分局的老領導，對南通很熟悉，知不知道具體情況?！?/br>
    “我還真知道一點，不過不是我打電話問的，畢竟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而且就算打電話問，老齊和咸魚這會兒也顧不上接我電話?！?/br>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偤闷娴貑?。

    “我在南通有朋友，南通水上公安分局的王局打電話告訴我的?！?/br>
    “跟我們說說，我們現在是一頭霧水?！?/br>
    何斌能理解老同事的心情，簡單介紹了下南通那邊的情況，想想又說道：“南通市局倒不是刻意為難老齊，只是想借這個機會鍛煉鍛煉咸魚。市局刑偵支隊雖然沒出手，但人家正時刻關注偵辦進展?！?/br>
    “這么說我去不去不重要？”

    “你是刑偵總隊長，你只要去了就能體現局里對這個案子很重視?！?/br>
    火急火燎趕到上海，又要火急火燎往南通趕，沒想到竟是這么個結果。

    ?？偙桓愕每扌Σ坏?，沉默了片刻感慨地說：“看來南通市公安局的領導對咸魚是真器重?！?/br>
    “咸魚是南通第一批真正的水警，這些年南通水域開展的重大行動不是咸魚的師父牽頭的，就是咸魚牽頭的，不然也不會叫‘南通水師提督’。人家把咸魚當自個兒人，當然器重?！?/br>
    “他們就不擔心咸魚破不了案？”

    “市局刑偵支隊有權指導偵破，咸魚那邊真要是沒進展，人家肯定會出手的?！?/br>
    “咸魚都已經是‘南通水師提督’了，還需要鍛煉嗎？”

    “當然需要?！?/br>
    何斌對地方公安遠比?？偭私?，耐心地解釋道：“咸魚這些年是干出了很多成績，但主要集中在維護水上治安、協助相關單位執法和水上消防方面，并沒有真正組織偵辦過重大刑事案件。

    咸魚這些年也獲得過不少榮譽，但那些榮譽大多是部隊系統授予的。立軍功是很難，是很不容易，但說到底終究是軍功。你想想，那些轉業到地方的軍官有幾個沒立過功，可轉業到地方能被重用的又有幾個？”

    立功是立功，重用是重用，完全是兩碼事。

    ?？傸c點頭，想想又低聲道：“咸魚已經副處了，再說當領導不一定什么都要會，南通市局的領導有必要這么鍛煉咸魚嗎？”

    “如果換作別人，確實沒這個必要，問題是咸魚太年輕，將來想走上更重要的領導崗位，就要比別人更出色更優秀?！?/br>
    “南通市局想把咸魚調回去？”

    “這是早晚的事，這么說吧，人家之所以同意咸魚調回我們長航系統，只是人家那邊沒合適的位置安排，讓咸魚先來我們長航系統解決副處?！?/br>
    “他們把我們長航公安局當什么地方了？”

    “人家怎么看長航公安局我不知道，只知道在人家眼里南通分局跟城區的派出所差不多?！?/br>
    同樣是副處，長航分局的副處含金量真無法與地方公安局的副處相提并論，更不用說跟區縣公安局的一把手比了。

    轄區沒人家大，轄區人口沒人家多，現在依然是企業公安，甚至連經費都沒保證，想想這確實是一件尷尬的事。

    就在?？偘迪脍s到南通之后能做點什么的時候，蔣有為匆匆趕到糧油公司碼頭。

    南通派出所副所長黃俊明帶著一個碼頭管理人員迎上來，顧不上敬禮問好，急切地說：“蔣支，這位就是王主任?！?/br>
    “王主任，你們公司的夏建偉到底怎么回事？”

    “昨天是陽歷年，公司安排他值班，他沒來。碼頭不能沒人，他有bp機，我趕緊呼他，可怎么呼他都不回。我們李經理很生氣，今天一早，讓我去他家看看到底怎么回事?！?/br>
    王主任婉拒了蔣支遞上的煙，指指不遠處“糧油倉庫，嚴禁煙火”的標語，接著道：“結果我趕到他家，他媽說他前天晚上就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兒?！?/br>
    作為長航公安，居然想在消防安全大于天的港區抽煙。

    蔣支很尷尬，趕緊收起香煙和打火機，取出被害人的照片，問道：“你有沒有見過這個女的？”

    “黃所剛才讓我看過，沒見過?！?/br>
    “你們單位的職工呢？”

    “都看過，都沒見過?！?/br>
    “你再想想?！?/br>
    “不用想，這個女的雖然死了，但不難看，只要見過我們肯定有印象?！?/br>
    蔣支收起照片，轉身問：“俊明，有沒有安排人去夏建偉家？”

    “安排了，老徐帶著被害人照片去的?！秉S俊明看看王主任，匯報道：“夏建偉今年三十三歲，也算糧油公司的老職工。雖然只是初中文化但腦子活，六年前曾做過糧油生意，剛開始賺到了錢，后來不知道怎么搞的虧了，欠不少外債，只能回來老老實實上班?！?/br>
    “停薪留職，下海做生意？”

    見黃所看向自己，王主任解釋道：“也不算停薪留職，我們糧油公司跟別的單位不一樣，只要有門路，干部職工都可以做生意?！?/br>
    這些年糧食價格不但沒漲，反而跌了不少。以至于很多農民豐產不豐收，都不愿意再種地。

    糧食系統曾經很紅火，跟供銷系統、商業系統一樣，個個都想進。

    現在糧食行業不景氣，糧油公司只能靠出租碼頭、糧庫度日，讓干部職工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想想也正常。

    蔣支點點頭，追問道：“夏俊偉結婚了嗎？”

    “早就結過婚，后來做生意賺了點錢，嫌以前的婆娘不好看，就跟人家離了婚。離婚之后找了年輕漂亮的，可能是生意賠了，談了一段時間就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