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住旅社，不是在001的船員艙湊和，兩個人住一間不方便。

    韓渝正準備開口，韓向檸就催促道：“小慧，你不是要帶咸魚去幾個地方么，趕緊去吧，我和小美先去房間歇會兒，等你們回來再去逛街?！?/br>
    這個漂亮女人也太不要臉了，居然要跟咸魚住一間！

    林小慧被震撼到了，喃喃地說：“好吧，咸魚，我們走?！?/br>
    旅館大廳里有好幾個旅客，韓渝沒法兒解釋，只能拿上頭盔先跟林小慧出去。

    騎上摩托車，在林小慧的指引下開到鎮外。

    林小慧學著韓向檸之前坐摩托車的樣子，緊摟著他的腰，把頭擱在他肩膀上，說道：“有沒有看見前面那個廠？”

    “看到了?！?/br>
    “這個廠是也是合資的，工資比我們廠高多了?！?/br>
    “是嗎？”

    “繼續往前開，這條路上有七八個合資企業?！?/br>
    “小慧，做什么，我是來看你的，又不是來找工作的?！?/br>
    林小慧趴在他肩上，感慨地說：“咸魚，你有文化，你那么聰明，學什么都快，你要是來上海，肯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工作?！?/br>
    韓渝沉默了片刻，苦著臉道：“我要是沒分到公安局，要是知道上海有這么多好企業，我肯定會來找工作?？涩F在干得挺好，領導對我很關心，我不能走?！?/br>
    “你喜歡當干部？”

    “我算什么干部，我就是個修船開船的?！?/br>
    “過年的時候，有個老家在安徽的jiejie來打了幾十天零工，等放暑假了她還要來。人家成績也好，在老家做老師，可做老師工資太少，所以寒假、暑假都出來打工，來我們廠里干一個月頂在老家干好幾個月?！?/br>
    “我們公安不是教師，我們可沒寒暑假?！?/br>
    “我不是喊你出來打零工，我是說你不一定非要做公安?！?/br>
    換作以前，韓渝會勸她跟自己一起回啟東。

    現在開不了那個口，畢竟這邊各方面的條件確實比啟東好很多。

    沒想到竟會被她反過來勸，韓渝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與此同時，柳小美找了借口溜了，她不喜歡韓向檸，自然懶得陪韓向檸。

    韓向檸打開電視機，坐在床上恨恨地說：“沒良心的東西，居然重色輕友，有了林meimei就忘了jiejie。等會兒不讓你進門，讓你住外面……”

    第164章 未雨綢繆

    水上公安分局剛成立，各項工作很多，余向前這個局長很忙。

    但不管有多忙，他都要和南通港公安局副局長張俊彥一起送韓渝去上海海運公安局報到。

    徐三野不是不想去，而是要上學，實在抽不出時間。

    他每天上午坐白龍港派出所通勤的警車來南通，在南通航運學校參加一天的培訓，再坐白龍港派出所的車回去。

    學的很認真，沒有特別重要的事絕不會請假。

    港區分局的韋局和南通港公安局刑偵科的蔣科長，知道他每天都來南通上課，不止一次想請他喝酒，但始終請不到。

    今天運氣不錯，他說晚上有時間。

    蔣科中午就訂好了包廂，一下班就趕到了飯店，一邊等候徐三野的到來，一邊跟前來作陪的韋局、水上分局的王文宏政委和水上分局的周局打升級，順便聊起沿江派出所這一個多月來的變化。

    蔣科扔下一對老k，抬頭道：“王政委，我一直以為他接下來會有大動作，沒想到他說消停就消停了，還把小咸魚送那么遠。你對他最了解，你說說，他這性子怎么說變就變?！?/br>
    “他哪里消停了，他的動作很大?！?/br>
    “王政委，我不太明白?！?/br>
    王文宏扶扶眼鏡，笑道：“他不光自個兒要學開船，參加三個月船員培訓。也在組織李衛國、章明東和幾個聯防隊員學習考證?！?/br>
    韋局不解地問：“這又怎么樣?！?/br>
    被罵了那么多年王瞎子，王政委對徐三野太了解了，耐心地解釋道：“他是在未雨綢繆，或者說是在立規矩。不信我們可以打賭，等他們都拿到了證，馬上就會搞制度建設?！?/br>
    蔣科追問道：“然后呢？”

    “然后不管誰調到沿江派出所，都要按照他現在立的規矩來。不會開船就沒水上作業的資格，連水上作業的資格都沒有，更談不上去水上執法?！?/br>
    “明白了，他這是想讓以后調到沿江派出所的人員一律靠邊站！”

    “船辦證是局里要求的，人辦證也是局里要求的，他來個順水推舟，把相關制度完善到極致，到時候局里就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臉?！?/br>
    “他這是想把沿江派出所搞得針插不進、水潑不進啊?！?/br>
    “差不多?！?/br>
    周洪對啟東的情況不太了解，似懂非懂地說：“王政委，據我所知徐所現在跟你們老單位的楊局、丁政委關系不錯，老李雖然快退休了，但新教導員的人選，楊局和丁政委應該會尊重他的意見?！?/br>
    王文宏笑道：“我們是走一步看兩步，他是走一步看十步。他立這個規矩不只是考慮到李衛國快退休，而是考慮到五年甚至十年之后?！?/br>
    蔣科不禁笑道：“看來他是真把小咸魚當接班人培養，這是在為小咸魚將來接班做準備?！?/br>
    “蔣科，徐三野是在培養咸魚，但搞這些跟咸魚的關系并不大?！?/br>
    “那他為什么非要送咸魚上海輪？”

    “我們常說人生的際遇會發生變化，比如我王文宏，調到南通等于重新開始。老周也一樣，從你那兒調到我們分局，跨度也很大，也相當于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br>
    王文宏笑了笑，接著道：“一個單位同樣如此，現在的沿江派出所跟以前的沿江派出所完全不一樣，可以說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階段。而沿江派出所能有今天，小咸魚發揮了很大作用。

    徐三野不止一次當著很多人面說，他一要感謝把他發配到白龍港的領導，二要感謝小咸魚，不然他哪有現在這么廣闊的天地。

    現在沿江派出所已經走上了正軌，小咸魚能發揮的作用已經不大了，他要考慮的是小咸魚的未來，并且要結合小咸魚的專業、年齡和家庭情況進行綜合考慮?！?/br>
    徐三野做事確實滴水不漏。

    不然他得罪那么多人，確切地得罪過那么多領導之后，也不會一點事都沒有，反而越活越滋潤。

    蔣科微微點點頭，追問道：“那他究竟是怎么考慮的?！?/br>
    “小咸魚是學航運的，夢想是開大船?？尚∠挑~到今年才年滿十六周歲，由于年齡的關系，想上大船正常情況下至少要再等兩年。

    你和老周都是老港航，應該很清楚船員的職務晉升全靠熬資歷。于是他想到了你們和上海海運公安局都隸屬于交通部公安局，通過你們的關系送小咸魚去大船上實習?！?/br>
    王文宏放下牌，笑看著三人道：“其實他是尊重小咸魚的想法，給了小咸魚一個選擇的機會，等過幾年小咸魚學到本事了，擁有相應的資歷甚至資格，如果想繼續跑船賺大錢，他肯定會支持。

    畢竟我們都生活在現實社會中，沒錢真不行。況且小咸魚家的情況比較特殊，世代船民，在岸上連個家都沒有，父母的壓力又大，將來能不能過上好日子，全靠小咸魚自己?！?/br>
    蔣科反應過來，輕嘆道：“他是給小咸魚創造機會，是想把小咸魚的年齡優勢利用起來！”

    “嗯?！?/br>
    “如果小咸魚兩三年之后想回來呢?！?/br>
    “他一樣會支持，甚至會很高興，畢竟這意味著為啟東公安局乃至我們南通公安系統培養了一個會開大船的干警?！?/br>
    王文宏打心眼里佩服徐三野，想想又感嘆道：“據說上海海運公安局很厲害，過去這些年抓了很多逃犯、破獲很多案件。有吸毒販毒的，有走私的，那些案件我們都不敢想象。

    把小咸魚送過去，既能學海輪駕駛，也能學到公安業務。

    在海運公安局好好干三年，船員的職務晉升了，公安業務學到了，如果再努力點把大專文憑考到手，要是愿意回來繼續做公安，將來就算不接他徐三野的班一樣有前途?！?/br>
    上海海運局的客運公司經營的都是沿海航線，南邊到香港、廣州，北邊到大連、青島，每年發送旅客的人次高達三百萬以上，客輪?？康亩际谴蟪鞘?。

    其他不說，光在見世面這一問題上，就不是呆在白龍港甚至南通所能比擬的。

    韋局暗暗感慨，在培養人才方面，自己真沒法兒跟徐三野比。

    蔣科則笑問道：“王政委，他也是你們分局的黨委委員，他現在去你們分局嗎？”

    “沒來過，也幾乎不過問局里的事?！?/br>
    “不過問？”

    “不過問就是對我們最大的支持?！?/br>
    王文宏洗好牌，帶著幾分尷尬地說：“仔細想想，我之前是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尤其在搞基建這一問題上，居然擔心他會反對?！?/br>
    韋局笑問道：“他很支持？”

    “很支持?！?/br>
    王文宏點點頭，感嘆道：“我當時考慮的是干警大多是從啟東帶過來的，做水警風里來雨里去又比岸上的民警辛苦，如果在南通連個棲身之地都沒有，怎么留得住人？我一個搞政工的都能想到，他那個主持過工作的人怎么可能想不到。

    況且，他全力支持魚局做真局長，動員我來南通做這個政委，甚至挖你們的墻角，動員老周調到地方公安局，全是為了打擊江上的水匪船舶。只要大方向不偏移，不管做什么他都會支持?！?/br>
    蔣科突然有些羨慕徐三野，發自肺腑地覺得徐三野活的灑脫。

    韋局則調侃道：“老周，把你調過來委屈你了，聽說工資少了好幾十?！?/br>
    周洪楞了楞，急忙道：“不委屈，是我自己想來的。再說現在不調到地方，早晚也會并過來?，F在調過來還能混個副局長，等并過來恐怕只能做普通干警?！?/br>
    他不是在開玩笑，而是在說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早在兩年前，交通部就研究決定把南通港等五個港口移交給地方，正式文件下了好幾份，港務局甚至成立了一個領導小組，專門跟市里談歸地方領導的事。

    整個南通港都要移交給地方，南通港公安局不可能再單獨存在，十有八九會并入南通市公安局。

    因為移交地方的事，港務局這兩年是人心惶惶，領導擔心行政級別和職務，職工擔心工資待遇……

    值得一提的是，交通部的文件中說“條件成熟一個移交一個”，所以天天說要移交地方，但光打雷不下雨，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歸南通市管。

    徐三野當時提議周洪調到水上分局擔任副局長，南通港公安局領導之所以那么支持，其實就是想讓周洪來打前站的。

    雖然只是水上分局的副局長，但至少能在水上分局說得上話，將來真要是并入地方公安局，說不定能幫幫別的干警，畢竟三十多號人呢。

    就在四人議論著港務局什么時候移交給地方時，徐三野終于到了，還帶來一個四人都不認識的中年男子。

    “不好意思，讓各位久等了?！?/br>
    徐三野緊握著蔣科的手，側身笑道：“介紹一下，這位是氣象局的韓工。你們跟韓工不熟，但應該見過港巡三大隊的小韓，韓工就是小韓的父親，過年時001的雷達出現故障，就是韓工去幫著修好的?！?/br>
    “原來是向檸的父親，韓工好?！?/br>
    “我叫韓樹群，各位局長政委好?！?/br>
    “什么局長政委，這兒只有老朋友和新朋友?！?/br>
    人都到齊了，蔣科急忙讓服務員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