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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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笑話罷了。 日升月沉,斗轉星移。世人多善變,人心最不可測。 只有傻子才會將一時的承諾當作永恒。 而他與桃星流,甚至還沒有過任何承諾。 他們連心意也未曾相通。他便仗著他什么也不懂,如此惡劣地哄騙他…… 謝臣一驚,倏然收回手,指尖殘留著柔膩滑熱的觸感。 桃星流獲得了舌尖自由,卻又疑惑地纏上來,柔軟長發貼在兩頰邊,直直看著他:“你說的,道歉?!?/br> 為什么還沒開始,就不讓他舒服了? 他在水中實在靈活,謝臣控制自己不去看那白得晃眼的身體,狹長雙眸無意間看清幾秒他水下的反應,一頓:“......嗯,道歉?!?/br> 謝臣拿過池邊玉盒,打濕里面桃花形狀的膩子,低聲說:“我給桃桃洗頭發,也很舒服?!?/br> 他已經當夠不擇手段的謝督公。 這一刻,至少在桃星流面前,他不想再以任何低劣話術哄騙于他。 愛與欲。 有了愛,才會生出欲。 ——而桃星流剛才,沒有任何反應。 他要做的,不是不明不明地哄騙他,而是努力爭取、祈求他的心意相通。 桃星流對他的深刻反省全然不知,哦了聲,順從男人的力道仰頭躺在水面上。任由謝臣將滑膩的泡沫抹在他的發根處,很輕地揉搓著。 裊裊水波蕩漾,馥郁清幽的皂角香氣漂浮,桃星流被謝臣按得昏昏欲睡,正恍惚地捏著池中花瓣玩。 忽然聽見他開口:“半個月后,桃桃跟我一起去江州吧?!?/br> 桃星流睜開眼,遲鈍地問:“江州是哪里?” “蜀東道,多山多水,你在玉京許久,此行就當去游玩,我會打點好一切?!?/br> 桃星流哦了聲,臉上忽然落下一點濕熱。 是謝臣忍不住將泡沫點在了他白皙的鼻尖上。 頂著香香的泡沫,水中的人像只慵懶的花貓。 但他毫無所覺,仰頭專注地看著謝臣,很滿意他的賠禮道歉:“我很舒服?!?/br> 桃星流認真地伸出兩根白皙手指:“謝臣,你可以再讓我生氣兩次?!?/br> 他明天還想再洗兩次頭。 “......” 謝臣舀起一點熱水,澆花般輕輕澆在他頭頂,換來又一句愜意的“好舒服啊”,忍不住無聲笑起來。 “嗯,舒服就好?!?/br> 舒服就好。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他們沉浸在這一刻熱氣騰騰的水汽與潮濕中,愛與欲、錯與對,似乎都變得不再重要。 眼前人的彎眸與笑聲,最最重要。 - 半個月后,玉京春意盎然。 路邊的花草都已盛開,五百名錦衣衛安靜立于城門外。 桃星流因為漂亮得太顯眼,被謝臣安排在了最后一排,方便他盯著路邊花叢中的蜜蜂發呆。 城門前。 謝臣一身黑色錦袍,對皇帝拱手行禮:“陛下,微臣已將鎮撫司所有案卷整理完成,內閣也由秉筆太監暫代,您只需每日批閱即可?!?/br> 頓了頓,他的聲音微不可聞:“欽天監因窺伺天機,莫名暴斃于三皇子府內?!?/br> “您這幾日吃的丹藥,皆是微臣找來的另一位老仙人所煉,藥效尚可?” 皇帝點頭,精神十足地笑:“很好,言淵,有你是朕之幸??!” 那日沖動之下將虎符交由謝臣的一絲后悔也淡去,皇帝還拍了拍他的肩:“你安心去找神藥,若是實在找不到也沒事,趕緊回來,朕可離不開謝督公太久?!?/br> 在他身后,柳韋知眼神復雜地看著謝臣,不知在想什么。 謝臣配合地扯了扯嘴角,低頭應是。沒過多久,他便叩謝皇帝,很快翻身上馬,領著五百錦衣衛疾速離開了玉京。 直到城門再也看不見他們的身影,皇帝這才轉身,笑吟吟地坐上轎,看向旁邊跟著車行走的柳韋知。 “若瑾,今日可有空?陪朕一同吃午膳如何?” 因為有了新的救命丹藥,皇帝笑瞇瞇的模樣與那日在書房時大不相同,柳韋知卻心底一寒,莫名想起謝臣給他的幾封密信。 信上說,這些年來皇帝沉迷長生,私底下還想拿幼童煉丹,有次病重,竟迷迷糊糊地問道士,能否以血脈親人為藥引,煉出百毒不侵、長生不老的神藥。 皇叔們早年都被錦衣衛殺光了,皇帝剩下的血脈親人……不就是他和三弟嗎? 柳韋知心中寒意愈重,深深低下頭,掩住眸底異樣:“能陪父皇用膳,是兒臣之幸?!?/br> “很好,哈哈,擺駕奉天殿!” ...... 劍出鞘。 猛地往前一刺,又倏然一停,穩穩接住了空中飄蕩的一片桃花。 河邊眾人頓時爆發出極大歡呼。 “好!桃千戶的輕功真是牛!” “這舉重若輕的劍法也格外好看,翩如羽毛??!” “笑死我了,那叫翩若游龍,婉若驚鴻?!?/br> 桃星流聽著耳邊不斷響起的夸贊聲,神色依舊淡淡。 然而下一秒,他卻忽然又腳尖一點,以一種近乎不可能的姿勢踏在細小枝頭,炫技般,猛地將劍尖的那瓣桃花撩起。 噌! 他眨眼間使出數招劍法,凌厲如風,結束后倏然一收,那脆弱的粉白花瓣輕飄飄落在他額間——竟是半點損傷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