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3章
余曜對自己的咖位心知肚明。 換做是其他人受傷,哪怕是約翰尼這個已經嶄露頭角的黑馬,都未必會得到賽方如此高度的重視和堪稱迅疾的反應速度。 但這份特殊卻不是余曜喜聞樂見的。 他更關心的是這件事的后續。 余曜其實能理解特殊高溫條件下巖壁出現了某種意外狀況。 但他既不希望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不想讓巖壁意外這個話題成為大眾對攀巖的唯一印象。 攀巖才進入奧運多久,普羅大眾對這個項目都還不夠了解,在全世界矚目的體育盛會上就鬧出這種威脅人身安全的重大事故,處理過程中稍有不慎,就會斷絕掉華國乃至全世界那些如雨后春筍般正在冒出的巖館的全部前途,讓人們談攀巖而色變。 余曜并不想看到自己真心喜愛的項目淪落到無人問津的結局。 但攀聯也必須拿出一個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案才行。 也只有這樣,自己的傷才不算是完全白挨。 余曜垂著長睫,臉上是不符合年齡的鎮靜,嗓音里也聽不出什么生氣之類的情緒。 他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左手腕上纏著的一圈又一圈的固定繃帶,琥珀色眼眸清澈的,倒逼著電話那頭的攀聯主席給出切實有效的行動方案。 電話雙方靜默一瞬,如同某種無聲對峙。 如果換做是其他運動員這樣做,亞爾培特說不定真的會惱。 哪有運動員反過來威脅賽事組織的! 但余曜在國際上的地位非同一般,這次又確實是攀聯理虧,他只得好生安撫,再三表示自己一定會立刻回應輿論,保證妥當處理相關人員。 “那么我很期待后續,也祝您順利,亞爾培特先生?!?/br> 余曜眸光流轉間不軟不硬道,長而濃密的睫毛扇了扇,卻沒有在白皙的臉上留下太多的陰影。 只是少年再抬起眼時,驀得發現,自己的三位教練正神情復雜地看著自己。 “怎么了么?” 余曜不明所以地笑了笑,原本冷靜到極點的神情瞬間冰消雪融。 趙威明率先松了口氣,也笑了起來:“沒什么,就是突然感覺徒弟長大了?!?/br> 氣勢都出來了。 跟國際攀聯的主席對峙起來都不落下風的那種! 宋雙成也有種吾家徒弟已長成的欣慰感,他數了數日子,笑瞇瞇的,“畢竟再過一個星期就滿十八周歲了,已經快是大人了?!?/br> 和他們比起來,唐清名簡直像是個氣氛破壞組。 “本來小余能順順當當拿到第十枚奧運金過生日,結果出了這么個意外?!?/br> 唐清名顯然對自己的那位定線員同行毫無同理心,臉色更是rou眼可見的黑如鍋底,“攀聯如果護短,不禁止這幾位國際裁判和定線員的職業資格,我會投訴到仲裁機關去?!?/br> 哪怕不是故意的,對運動員而言,傷人機體就如殺人父母。 是他們的疏忽導致了這一切。 唐清名本來就是睚眥必究的性子,這次更是狠狠給做事不夠謹慎的攀聯記上了一筆。 余曜對此并不意外。 他更在意的是唐清名話里自然而然帶出的,絲毫沒有懷疑自己是否會繼續參加比賽的堅定。 這可比教練們圍著自己團團轉,一個勁勸自己養傷退賽聽起來安心得多。 余曜回想以前,再對比現在,突然就有一種自己終于熬出頭了的微妙解脫感。 不過繼續參加比賽靠的不止是意志力。 余曜低下頭,盯著自己受傷的手腕看。 一直克制自己才能保持沉默的祁望霄就示意自己隨行的理療師過去,語氣溫和,“小曜,我們或許可以嘗試一下針灸和推拿方案?!?/br> 應該也行? 余曜相信華國老祖宗傳下來的法子,但不確定一兩天的時間能有什么改變,想了一想,決定死馬當作活馬醫。 他點了頭。 理療師就上前把一排銀色長針一字排開。 別墅里的氣氛因為少年實打實的傷情重新嚴肅下來。 國際攀聯那頭,主席亞爾培特的心情也很糟糕,等掛掉電話揉揉眉心,就開始對著當事裁判和主定線員大發邪火。 “按照賽事規定,你們必須檢查每一條線路,為什么還會出事故?” “你們這兩個xxx,知道受傷的是誰嗎?!那可是余曜!” “我看你們就是想把攀巖這項運動徹底毀掉!” 一連串情緒激動的祖安輸出顯然并不能平復這位主席焦頭爛額的崩潰情緒。 但發泄過后,他勉強算是找回了點正常人的邏輯。 “先出一份事故原因的詳細報告,”亞爾培特大概能理解余曜的訴求,雖然生氣于意外發生和自己被威脅,但大體上還是很感激余曜沒有把事情繼續擴大化,也打算照余曜說的做。 “至少要讓余曜和網友們都能接受的那種?!?/br> “然后再把道歉信以及后續的整改計劃都掛到我們的網站首頁?!?/br> 說到后續整改,當事裁判和主定線員對視一眼,其實都覺得自己多少有點冤枉。 主定線員皺著眉:“按理說不應該發生這種事故,是比賽場館的惡劣條件影響了巖點的牢固性,如果要整改,要保證后續的比賽不出問題,奧委會提供的場館也要進行整改?!?/br> 至少不能再讓巖壁的環境溫度和室外guntang的溫度看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