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他很西式地聳聳肩,夸張道,“上帝知道,你們華國人在我們眼里長得都差不多?!?/br> “那是哪里像?” 余曜還真來了興致。 他對宋遠方,向來是只聞其人,從未有過任何實質性的交集,但由于唐教和宋教的緣故,周圍經常出現這位前輩的影子。 久而久之,真的很難不生出好奇心。 偏偏唐教和宋教都對逝者的事情諱莫如深。 唯一肯開口的艾莫斯則是因為當時年紀尚小,很多事都記不太清,現在基本上也就會唱個跑調到沒邊兒的送別。 他望著眼前明顯知情的客棧老板。 老邁爾斯就把胖尼爾放到了樹枝上,目送它跑到安迪身邊,分享同伴的餅干。 “你們不止是長相不像,性格也完全不同?!?/br> 老邁爾斯抓住了重點,“可能是你們無論如何都不肯松開隊友繩子的堅持很像吧?!?/br> 他很平靜地丟下一枚平地炸彈。 “畢竟如果當年在繩子被巖片磨斷后,宋及時松開唐的繩索,他就不會掉下去?!?/br> “只不過那樣的話,”老邁爾斯嘆了口氣,“死的人,或許就是唐了?!?/br> 余曜瞳孔緊縮一瞬。 那也就是說,宋遠方是用命換了唐教活? 意識到這一點,少年從前想不通的事情就都有了答案。 難怪唐教和宋教的關系會這么古怪。 難怪他們師徒會在宋遠方死后就此決裂。 難怪唐教從來不提宋遠方,卻無時無刻都在用自己的實際行動緬懷紀念他。 原來宋遠方是替唐教去死的! 余曜在去酋長巖的一路上,都忍不住想著這件事。 既佩服宋遠方寧肯舍掉性命也不放棄同伴的堅持,也明白了一向意志果決的唐教為什么會因為受傷無法跟自己組隊諾斯線而自暴自棄。 他甚至還想到了蝴蝶崖上那條幾易其名,最終還是被叫為知音的首攀線路。 可一時的震撼之后,少年很快就恢復平靜。 逝者已矣,更何況事情發生在很多年前,哪怕是唐教和宋教,都沒有口口聲聲把這件事掛在嘴邊不放。 自己一個外人,頂多只能在知道真相后感慨幾句罷了。 不過唐教對酋長巖的異常執著,可算是找到原因了。 余曜胡思亂想著,等到了酋長巖,就直奔諾斯線而去。 附近幾個已經收工的團隊一看見他,就激動地一擁而上,拿著紙筆和相機過來請求簽名和合影。 余曜好脾氣地一一答應。 等合完了影,才發現艾莫斯正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笑嘻嘻地看著自己。 “你怎么來了?” 見少年注意到自己,艾莫斯擦著汗走過來。 板寸頭少年大約是才從巖壁上下來,渾身上下汗水淋漓,宛如在河里浸泡過的一樣。 余曜從他腰間的繩索往上看,就知道對方在沒有搭檔的情況下,采用的是頂繩攀登的方式。 一般情況下,這種安全穩妥的攀登方式更適合初學者和老手單獨磕線。 很顯然,艾莫斯是一個人來死磕這條諾斯線了。 他大約還是對自己掉下來的那幾段心存芥蒂。 余曜什么也沒說,私心里,他覺得如果換做是自己的話,大約也會這樣做。 從線上掉下來一點都不可怕,可怕的只是沒有了重來的信心。 他把自己的來意說給艾莫斯聽,對方就一下套上外套,興致勃勃道。 “那我們現在就去采購!” 余曜遲疑了下,“你不回去洗個澡嗎?” 艾莫斯很不滿意地嘟囔,“余,你是在嫌棄我嗎?” 余曜沒說話,輕輕眨了眨眼,就已經是回答了。 艾莫斯當場悲憤控訴,“我們在崖壁上的時候你可不是這么說的!” 那能一樣嗎,崖壁上也沒有洗澡的條件吧。 反正余曜是不能接受自己跟一個衣服干了又濕,濕了又干,有條件洗澡也不去的搭檔坐在一輛車上。 少年琥珀色的明亮眼眸看著自己的搭檔,一動不動。 艾莫斯耍賴未果,心一橫,干脆把衣服一脫,就沖著跳進了最后的河里。 撲通一下,濺起好大水花。 “好!” 周圍人叫好起哄聲不斷。 只有余曜在腦海里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客棧又不遠,回客棧沖個澡就解決的事情,需要大冷的天跳河? 但艾莫斯跳都跳了。 少年默了默,選擇回車里拿了保溫毯過來接人。 艾莫斯也是一時的氣憤上頭,跳下去才知道后悔。 冷,太冷了! 河里都是才化的冰水! 可跳都跳了,他胡亂掬起水花往自己身上沖了沖,又把濕漉漉的頭發往后一抹,就往岸上游。 凍到哆嗦的少年氣勢洶洶地一頭扎進了余曜張開的毛毯里。 “凍死我了!” 艾莫斯抖得像鵪鶉,還在試圖挽尊,“往年的三月間,河里根本就沒有這么冷!” 余曜默默地提醒搭檔,“天氣預報說今天零下三度?!?/br> 河里都還飄著沒化的薄薄冰片好不好。 艾莫斯鼓著腮幫子,氣成河豚,“余,你能不能別拆穿我!” 嫌棄他還拆他的臺,這搭檔還能不能當了!